第415章 她從來沒有忘記過
第415章她從來沒有忘記過
耳畔,嗡嗡聲之餘,淑妃終於又聽到了些別的動靜。
那是腳步聲。
很雜,很亂,從這宮道的西頭傳來。
就像是,很多人在狂奔著。
一個念頭,倏地衝進了淑妃的腦海。
宮門被突破了。
從西頭來的,那就是西宮門那兒,大軍衝進了皇城,正在往慈寧宮來,目的就是抓住皇太后。
而皇宮被突破,也就意味著,勝敗已定。
看到簪子上的光澤,淑妃放聲大笑。
她可能真的要沒命了,很不甘心,但同時,她很慶幸。
見淑妃與鍾嬤嬤平安,皇太后與她的一眾奴才都被抓獲,她拄著長刀,大笑起來。
用力晃了晃腦袋,皇太后盯緊淑妃:「你等不到那一刻了。」
先前,他們突破西宮門,把後續處置都交給黃逸后,就急急往慈寧宮趕。
近了、又近了些。
她正向著西側,她比背對著的淑妃更清楚狀況。
從西宮門到慈寧宮,許是心裡急切,秦鸞甚至覺得,比她從泰山腳下爬到天一觀都久。
姐姐們告訴她,那是「瑰」字。
那正是鍾嬤嬤。
小小的她摔坐在地上,敵人的大刀劈了下來,她本能地抬起胳膊想擋。
「勝利」兩字像是一把劍,扎在皇太后的心尖上,讓她眼前一陣發白。
有什麼東西,像是暗器一樣,劃破了空氣,飛了出去。
她仰望著那些面帶血污、英姿颯爽女子,她不知道她們每一個人的名字,但她記住了那面旗。
紙人的邊緣,染了一絲紅色。
哪怕是死,她也是站著死的。
「住手!」她大喊著,撕心裂肺。
同時,她也看到了那廂的對峙。
「髒了,」秦鸞道,「等下給你擦擦。」
那隻手高高舉起,緊緊握拳,拳頭外露出來了什麼,迎著光,刺人眼睛。
淑妃被左右架著,背對著她們,而她正對的方向,雖然被遮擋著看不見,但無疑是皇太后。
秦鸞把符靈收起來,與淑妃道:「辛苦娘娘了,還有鍾嬤嬤,若不是鍾嬤嬤衝出來,只靠我,恐怕還是不夠。」
皇太后被這句話刺激得氣血上涌。
「這是長公主的勝利,」淑妃抬頭,露出自己白皙的脖子,「你不知道,那瑰字旗有多美,美得我永遠忘不了。」
秦鸞沒有否認,右手一攤。
是皇后說的簪子!
平陽長公主也看見了。
啵——
淑妃彎著眼笑。
「顏潤茗,」老夫人走到皇太後跟前,道,「你這幾十年裝得真不錯,就是兒子生得不好,要是兒子有本事些,你也不會落到這個下場,能把你這身狐狸皮一直穿在身上,帶到地底下去見先帝爺。」
那廂的緊張氣氛迎面撲來,讓人心驚肉跳。
原本,程皇后也想留下,伺機而動,可她注意到西宮門上城樓起了變故。
皇太后揚起手……
幾個內侍顯然也沒料到,一時目瞪口呆。
雖然,她從來沒有忘記過。
與其去中宮把人心惶惶、還不會打架的宮人召集起來,去慈寧宮與王公公等人對峙,倒不如來迎大軍。
可長公主感受到了,因為她的臉龐旁,有一道輕柔的風。
那東西直直飛向前,從淑妃的脖頸旁擦著過去,直直劃過了皇太后拿著簪子的手。
一晃近三十年了。
宮道的盡頭,趙瑰帶著人,已經衝過來了。
等她回過神來時,她已經安全了。
動靜很輕,輕得很容易忽略掉。
直到拐到慈寧宮外的那條長長的宮道上,慈寧宮近在眼前。
簪子砸落在地上,皇太后亦被鍾嬤嬤撞得摔倒,夏嬤嬤沒有撐住她,三人摔作一團。
鮮血冒了出來,從皇太后的手上。
只是,皇宮太大了。
淑妃驚訝地看著那紙人,明明就是一張紙,她卻感覺到了它的委屈,這讓淑妃有些想笑,又有些感慨。
淑妃死裡逃生,情緒亦沒有平復,靠在牆上,大喘著氣。
她再一次,在她最危機的時候,見到了這面旗。
此刻便是有一把長弓,一箭射過去,也比不了皇太后的手落下去。
一張紙人輕輕地從空中落在了她的手掌心上。
而後,秦鸞看到了皇太后的一隻手。
比長箭快得多,也比長箭小得多。
而後,她親手抓住了皇太后。
還有,那面大旗。
僅僅,只差這幾十步嗎?
秦鸞走到她身邊。
「淑妃被王公公抓住了,」程皇后亦是氣喘吁吁,「我讓鍾嬤嬤留在那兒,我來給你們遞個消息,皇太後起了殺心。」
趕到半途,他們迎面遇上了程皇后。
見皇太后失手,長公主鬆了一口氣,急急帶人衝上來,把淑妃從內侍的挾持中救了下來。
後頭,腳程到底比不了年輕人的永寧侯夫人亦趕到了。
後宮里亂糟糟的。
鮮血噴濺到她的臉上,卻不是她的。
急切的長公主與文定鄉君,一手向前揮出的秦大姑娘,以及她們身後的眾兵士。
簪子!
起碼,程皇后是安全了。
「是伱救了我,」淑妃笑了起來,道,「我沒有看清楚,但我知道。剛才有什麼東西從我脖子邊上飛過,然後,皇太後手上就冒出了血,太快了,我想,這種事情也只有秦姑娘能做得到了。」
秦鸞等人一聽,知道狀況緊急,二話不說,拔腿就跑。
幾乎是一瞬間,幼年的記憶沖入了淑妃的腦海里。
宮道盡頭,秦鸞使出全力奔跑著。
程皇后把慈寧宮內狀況,概要地說了一遍。
身上的鉗制鬆了些,淑妃忙掙扎著回過頭去。
眼看著皇太后的手要落下去,長公主的心也沉了下去。
與此同時,一位老嬤嬤從慈寧宮裡頭忽然間衝出來,弓著腰,梗著脖子,一腦袋撞向皇太后的腰間。
她看到了很多人。
皇太后的手腳已經被捆了起來,她就坐在地上,惱羞成怒:「你現在倒是高高在上了?哀家護著自己的孩子,有什麼錯?趙臨又不是哀家生的,倒是你,同樣肚子里出來的,你敢說你沒有偏寵?」
旗子由兵士扛著,旗面被風吹得鼓起,飛揚著,上頭的字,是她最最熟悉的「瑰」字。
她痛得拳頭一松。
有書友說,三公只重視能力,而不看品行,我自己不這麼認為。
首先,誰都可以偽裝,在老師跟前裝乖學生,這事兒很難嗎?
再者,時間,36歲的我,和16歲、甚至更小時候的我,想法、認知、性格,都不是同一個人了。
人活著,就是個動線,每一個節點,都在發生變化。
所以,才一直在強調「此時此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