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消失的時間
張珈暢接到耗子電話時是早晨八點半，他剛把年年送進校門沒多久，正在辦公室里跟林老師聊天，林老師還給他分了一塊韭菜煎餅。
「耗子說事情還沒解決，不過具體的他也不太清楚，還得等那頭審出來結果。」張珈暢拿起水壺在飲水機里借了點熱水后重新坐下：「我們繼續說我這邊遇到的事。」
林老師點了點頭滿臉疑惑的說道：「一個人困在空城裡兩年，但他只是覺得過了兩天？他是活人嗎？」
「是。」張珈暢斬釘截鐵：「可以確定是活人，要是死人就好理解了。」
林老師其實也是普通人出身，但他的感知能力特別靈敏，靈敏到比絕大部分妖類和像耗子這樣的修行選手還要靈敏，他能在三十幾萬人里一眼鎖定哪個不是人類或者哪個身上有特殊的磁場。
說是特異功能吧也不算，但的確是沒有出現過誤差，所以久而久之他也自然從普通人變得不普通了起來，甚至在七年前還開了世界上第一家「初級妖怪收容救治所」，裡頭大部分都是一些還沒有形變能力或者法力低微但因為各種原因而受傷的妖物。
這有些人啊，表面上看上去就是個文文弱弱的教書先生，但背地裡可是妖怪福利院的院長，這幾年裡救助的妖怪沒有一百也有八十。
也正恰恰是因為這些東西才讓林老師成功混入了張珈暢這類人的行列之中。而且誰也沒想到，天底下第一個收穫萬妖賜福的人會是這樣的一個普通人。
「等會我跟你一塊去看看吧，不過小張哥怎麼突然會插手這種靈異事件？平時不都是不管的么。」
林老師也是揶揄了一下張珈暢，張珈暢倒是不以為意的笑了笑：「誰讓他找上門了呢。」
林老師在學校里當班主任兼年級組長，當初年年辦入學的時候就是他幫的忙，而且他還是少數幾個靠得住的人之一，所以一般情況下張珈暢還是比較願意跟他溝通的，至少會比像皮爺這樣的傢伙靠譜許多。
兩人稍微又聊了一會兒，就啟程前往奶茶店了，而與此同時警方那邊也開始著手調查起耗子抓來的這個古怪的法師來。
只不過因為他傷的比較重又遭皮爺粗暴對待，現在還處於昏迷狀態，而通過他也可以得知昨天在城北開發區里出現的襲擊事件也是跟這個人有很大的關聯。
陳局此刻一邊翻閱著資料一邊對耗子說：「下次你們可千萬別弄出這麼大動靜，省里的專家小組還沒走呢，別給我找麻煩。明白嗎？」
「這事真沒辦法，這幫人乾的那個事，死一百次都算是活該，不過我覺得這個應該還不是主謀。」耗子翹著二郎腿坐在那，表情凝重：「我總覺得還是得有事。」
「你又從哪知道的？掐指一算啊？不成，你看看這是什麼地方，我跟你講，不管你們是不是真實存在的，這地方就不能說這些唯心主義的東西，一切都得講證據，明白嗎？」陳局放下資料輕輕敲了幾下桌子：「一旦開了個口子，就再沒辦法收住了。明白嗎？」
「那當然明白，我可是正兒八經警校畢業的，我的夢想就是當警察可不是當算命先生。」耗子指了指自己的胸口：「陳局……你看，啥時候給我整個警服穿穿？」
「想穿警服？」
「我爹就是警察啊，他犧牲了之後是我該繼承他警號的。」耗子有些委屈的說道：「可您老卡著我算什麼事兒嘛。」
陳局輕笑一聲：「我跟你爸算是老戰友了，為什麼卡你，你心裡沒數么？你爸走了，你要再沒了，你連個孩子都沒有，你周家就絕後了，到時候我下去怎麼跟你爸交代？明白嗎？」
作為無聲戰線的一員，其實耗子父親的職業特殊性就跟緝毒警差不多，要處理各種超自然和疑似超自然的事情，本來按照常理他父親犧牲之後，他就要頂上的，但陳局總是卡著他的原因就在這裡了，這一行很危險，而耗子連家都沒成。
「行了，你先回去休息吧，折騰一夜了。這邊有消息了我給你打電話。」
「知道了陳局……」
耗子悻悻的出去了，他倒也挺累了，昨天晚上鬥法雖然他大獲全勝，但精力可是實打實的消耗掉了。不過再累還是得回去跟他張哥報備一下，別人不說都行，張哥那肯定是要報備的，畢竟他們還得問張哥要錢呢。
在回去的路上，剛到巷子口張珈暢就看到耗子籠著袖子打著哈欠往這個方向走，那狀態看著就像是當年在網吧通宵出來之後的樣子，而且他身上髒兮兮的，估計是昨晚上真的是一場惡戰。
「張哥！」耗子看到他之後屁顛顛的一路小跑來到他面前：「張哥吃了么？」
「吃不下。」張珈暢上下打量他一眼：「我好幾萬塊錢搭進去了。」
「嘿嘿……許薇說她會還給你的。」耗子轉頭一看，連忙點了點頭：「林老師早。」
「早。」
「你們兩個大清早湊一塊，不對啊。」耗子皺著眉頭上下打量著張珈暢和林老師：「你倆是不是整什麼新活兒了？」
張珈暢朝他一招手：「跟我去店裡。」
三人就這樣湊在了一起，來到了店裡。打開門之後發現那個男人還在，正在那跟大黃大眼瞪小眼。
他看到張珈暢來了之後情緒顯得很激動，立刻站起身來問道：「我剛才試了試，只要出門之後就什麼人都沒有了，但在你這裡看外頭就能看到人來人往，這是為什麼啊？還有，你這的貓居然會說話！」
貓會不會說人話先放在一邊，甚至那隻貓也可以放在一邊，現在最重要的就是研究一下這個人本人。
再次講述自己的經歷之後，林老師和耗子都滿臉驚奇，他們非得讓他演示一遍，那男人只好照辦。
說來也奇怪，只要他拉開門走出去，他的身影立刻消失，即便是林老師這樣超高的靈覺都沒有辦法發現他的存在。
「看我的。」等那人再次進來之後，耗子擼起袖子從背包里拿出八卦盤：「你把生辰八字報一下，我這尋星定位，百試百靈。」
男人很配合的把自己的八字給了耗子，但沒想到的是這人在屋裡的時候，尋星術還有用，可一旦當他出去，八卦盤就轉的比電風扇還快，瞬間就失去了作用。
「很奇怪對吧。」張珈暢看著面前的兩個人：「昨天我就試過了，他就像憑空消失了一樣。只有這個地方他才能真實存在。」
「嘶……」
耗子倒吸一口涼氣，然後仔細詢問了一下男人的身份信息，然後打電話給了陳局。
沒過多久陳局騎著共享單車就來了……
「還有這種事？」
陳局又打電話給了他手下，讓他們查一下這個人的相關資料。
有身份證號查起來特別快，很快這個男人的信息就被告知給了陳局。
這人名叫富裕，三十五歲。曾在某公司里當銷售，兩年前他於晚上九點半下班回家之後就再也沒有消息了，活不見人死不見屍，現在已經歸到了失蹤人口裡頭了。
很多人都說他因為生活壓力大而自殺，只是自殺的地點比較隱蔽，但沒想到他在兩年後的今天卻突然出現了。
「兩年？？」富裕瞪大眼睛難以置信的說道：「我記得就只有兩天。」
「離譜。」陳局坐在那眉頭緊蹙。
倒是張珈暢反覆在回憶昨天晚上的細節，他好像昨天是捏掉了個什麼東西，估計這個問題就在那個東西身上。
不過他倒是沒有對其他人說這件事，因為那東西對他無害但對別人可說不準了。
琢磨一陣之後，他朝耗子招了招手，並在他耳邊說了幾句，耗子立刻會意，從包里取出了法器。
說是法器，不過就是一根紅繩，紅繩的兩頭各掛著一截狗牙，他將狗牙紅繩分別束在張珈暢和那個男人的手上，嘴裡還念念有詞。
「我現在給你們置換命格，等會你們一起出門。」耗子對那男人說道：「你全程不要睜開眼睛知道么。」
「好……」
陳局全程在旁邊觀望，他對這個東西還是比較好奇的，雖然曾經跟耗子的父親是搭檔，但還真沒見過幾次搭檔做法，每次他都是在外頭把風的那個。
將張哥和這個富裕的命格互相置換后，兩人就一同走到了門外，張珈暢可以清晰的感覺一走出門口后整個世界的觸覺都不一樣了，周圍原本人來人往的道路上變得冷冷清清，整個世界一點聲音都沒有。
而在他的視野之中，天空上倒是有著密密麻麻的術法痕迹存在，他想要去探究那個術法痕迹到底是什麼，但好像這個虛幻的世界已經發現了不對勁，畫面一晃就將張珈暢踢了出來，而他身邊的那個富裕則消失在了他眼前。
但有個現象很奇怪，那就是兩人手指上的紅繩卻還始終牽連著，也就是說兩人到現在還是保持著聯繫。
「我大概知道了。」張珈暢慢慢往後退了幾步，來到耗子身邊：「我剛才是不是消失了？」
「是。」耗子認真點頭道：「我也發現問題出在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