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人間啊，人間
「雷龍！你放老子下來！」
靈脈已開，即便是被召回的雷龍也沒有辦法抵抗那浩浩蕩蕩的術魂，抱起耗子就往回跑。
「放下來就死了，別嗶嗶賴賴，乖乖的。」
「那你他娘的別公主抱啊！」
耗子因為實在是耗盡了體能，連掙扎的力量都沒有，只能癱在那裡任人為止，只是這公主抱實在太過於屈辱，他覺得自己死在那裡頭可能會更好一些。
但雷龍卻根本不搭理他，一路公主抱就往回竄，身後還跟著數百道積攢了數千年怨氣的術魂。
「我把你放下，那玩意就會從你身上所有的孔鑽進去，然後佔據你的神魂，你確定要放嗎？」
「那總比被你公主抱著在天上竄的好！」耗子奮力的扭動著身子：「放爺下來，爺要再跟它們大戰三百回合！」
「省省吧，你肯定是沒玩過敗北小遊戲，在它們佔領你神魂之前，你賊雞兒屈辱。」
雷龍雙足凌空一點，速度再次加快，眼見著已經能依稀看到長安巷的影子了，他這才算長出一口氣。
「那你還是抱著吧。」耗子閉上眼，把頭扭到一邊，整個人呈現出一種極盡屈辱的表情。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身後的術魂即將追上他們時，雷龍一把拉開奶茶店的門，嗖的一下就鑽了進去。
身後跟著的那些術魂一時之間竟如同冰雹一般打在奶茶店的外牆玻璃上，叮叮噹噹響成一片。
「哈哈哈哈……」
雷龍把耗子往地上一扔，插著腰看著外頭那些東西不斷衝擊著玻璃，表情逐漸猖狂。
「過來啊！」他隔著玻璃沖著那些術魂豎起中指：「有種過來啊！」
而在櫃檯里的張珈暢抬起頭看了看他，倒也沒有驚奇的表情，只是又看了看外頭那些術魂：「我做了新飲料，你要試試么？」
「整！給我整一份，三倍糖。」
外頭的術魂試圖從各個方向進入這個地方，但它們全都失敗了，甚至於萬千術魂匯聚成形，沖著大門哐哐哐就是三拳也沒有用處。
不過這倒是讓裡頭的人有些不高興了，張珈暢把三倍糖的益母草紅棗燕窩奶茶遞給雷龍后便拉開門走了進去。
外頭那術魂之集一見有人出來，立刻像發了瘋一樣四散開來試圖附著上去，但小張哥只是站在那裡，然後在地上放了一枚硬幣。
鬆手之後硬幣突然一飛衝天，接著在天空中燃燒了起來，接著漫天都燃起了點點星光，星光墜落化作十萬金甲，天宮渺音響徹大地，雲層之中甚至隱約能看到霧氣縹緲的南天門。
金甲降世時，衝天殺氣也瀰漫了開來，也不知道那些術魂有沒有獨立意識，反正可以明顯看到它們集體愣了片刻后，轉身像被狗追了似的狂奔而去。
頃刻間已然散盡。
此時小張哥伸手一揚，那枚硬幣再次完好如初的回到了他手裡，金甲、天宮、仙樂、殺氣，頓時就消失得無影無蹤，彷彿從來也沒出現過一樣。
而那因為術魂而導致的虛空陣法也在此刻失效，從雷龍的視野里看出去，外頭再次恢復了萬家燈火的狀態。
「我舉報，耗子逞能！」
待到張珈暢回到屋內，雷龍第一個舉起手開始檢舉揭發：「他剛才想以身殉節。」
張珈暢笑了起來，轉身把硬幣扔回收銀台的盒子里，重新坐了下來：「現在也來得及，我可以把那些東西再召回來。」
「不不不不不……」地上的耗子連連搖頭，早已站不起來的他，現在只剩下說話了：「給我來杯半糖的，多加點料。」
「你乾脆說你要八寶粥就完了。」雷龍往旁邊一坐笑道：「老大召我回來，不會就是要我救這孫子吧？」
張珈暢搖了搖頭：「不全是。」
「我懂了我懂了，你不用說了。」雷龍打了個響指：「我干還不成么，我什麼都干。有事您說話。」
張珈暢坐在那看了雷龍一會兒，突然說道：「來幫我開店，我打算找工作了。」
在場的人當時就傻了，尋思著他這是連大本營都不要了啊？
「為什麼啊，這乾的好好的。」耗子側躺著發出了不解的聲音：「我不能理解啊。」
雷龍也有些不解：「我，天下術法第一，絕世無雙。三歲能召喚天雷、五歲撒豆成兵、九歲就已經精通百家所長、十五歲登頂人間！你讓我來開奶茶店？」
「二十二歲被大姐打得滿地找牙。」耗子在旁補充道。
「你他媽別提她！老子看著她就煩，她作弊你知道嗎，三二一都沒數完她就上來揍我，施法沒前搖啊？」
張珈暢此時倒是面露難色，猶豫一陣后說道：「我多少有點跟社會脫節了，就像個剛從鄉下出來的打工仔，人情世故都快不懂了。」
「不是這個，老大……你需要懂那玩意幹啥？」雷龍臉上仍然是不解的表情：「而且現在應該是處理那些玩意的時候吧，這是靈氣復甦啊！老大！」
「復甦和不復甦又能怎麼樣呢。」張珈暢抿了抿嘴，輕笑道：「我也沒有理由去阻止它復甦，也沒有理由讓它不復甦。只要那些東西不出來，我就算是恪盡職守了。」
他說著，手指指了指天空。而這一指，雷龍和耗子都沉默了起來。
是啊，正如小張哥所言，他沒有必要去管靈氣復甦不復甦，他只要讓那些東西不出現，就已經完成了他的工作任務。
而且他為了這件事真的付出太多了，以前的他活潑幽默無憂無慮，可現在幾年沒見，雷龍感覺他身上甚至透著一種死氣沉沉。
這種壓抑不是常人能夠想象的，畢竟連說話都不自由了。
「你一走……我是沒有能力控場的。」雷龍嘆了口氣道：「會崩盤的啊，張哥！」
「我是個地縛靈嘛，我不會離開太遠，大概也就是方圓十公里吧，主要是想接觸一下社會。」張珈暢苦笑一聲：「總歸要給我一個當人的權力吧。」
雷龍無言以對，他坐在那噸噸噸噸的喝奶茶，喝完之後才仰起頭說道：「行！我同意了，以後白天我來，這幾年也浪夠了，該是定下心來了。」
「那麼躺在地上的我，誰管管？」耗子突然開口道：「我有個不錯的想法。」
「躺著吧。」雷龍用腳尖墊了墊耗子的屁股：「躺著不耽誤說話。」
「雷龍，你就是狗！」
之後他們倒是討論了一下關於今天晚上發生的事，那些東西雖然在小張哥面前就跟一群蚊子似的，但其實那些術魂真的異常強大。
而且這裡頭還有一個問題，它們現在那種小黑點點的模式，就代表著這些東西並沒有完全復生，還缺了最後一味關鍵的獻祭物。
可即便是沒有完全成型的術魂都有這麼恐怖的力量，可想而知在完全成型之後會是何等的恐怖。
之後也可以確定張珈暢並不會插手這件事，除非這些東西跟他的職責相衝突，可他不插手不代表耗子他們就能清閑，作為守護者來說他們的好日子算是到頭了。
「許薇！」耗子一拍腦袋：「那些術魂肯定會去找許薇，而且到底是誰想要開啟靈氣時代啊？這人腦子多少是有點毛病。」
張珈暢點頭道：「暫時不會去，我已經驅離了，再次成型大概需要三個月。這是我唯一能幫你們的地方。」
「知道，絕對中立嘛。」雷龍靠在那在包里翻找著什麼：「好笑，人間的天花板要去當普通人，這絕對是我這幾年聽過最好笑的笑話了。」
說罷，他從包里拿出厚厚一摞明信片遞給張珈暢：「這是我環遊世界的成果，請簽收。」
張珈暢笑著接過那些明信片，上頭有全世界各個地方的郵戳，看上去非常漂亮。
「謝謝。」
「老大跟我客氣了。」雷龍搖了搖頭：「淡了，感情淡了。」
張珈暢搖了搖頭，轉身坐在了凳子上：「你先休息幾天吧，然後我就去找工作。」
「知道啦，不過我沒住的地方。」雷龍轉頭看向耗子：「希望有人能看穿我的逞強。」
耗子根本就當沒聽到，喃喃自語道：「看來以後真的要指望自己咯，小張哥要活在人間了。」
「我又不是去死。」張珈暢低頭開始寫起了什麼：「真的有什麼事，我還是會給你們想辦法的。」
「變相干預唄。」
「不然呢？」張珈暢手指在桌子上點了點：「直接干預也可以，只不過不能用規則級的力量。」
「那你的言靈怎麼辦？言出法隨的能耐可是超級被動。」
張珈暢嘿嘿一笑，直接一根手指按在耗子的眉心：「歸你了。」
耗子只覺得額頭一涼，然後感覺自己的靈魂得到了升華，但旁邊的雷龍卻是笑不活了：「哈哈哈哈……讓你話多！這下可好了。」
「你也分一半。」張珈暢另外一根手指按在雷龍的眉心：「現在你們每個人的言靈概率都是百分之五十，你們大可以試試，影響現實的程度越大，失敗時受到的懲罰越大。」
雷龍噗通一聲給跪了：「老大，你乾脆殺了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