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罪惡的小手
「既然傷勢不重，我們現在就撤離。你們同伴的屍體……」阿諾頓了一下，「可以背回枯葉村附近埋葬。」
他很好奇這群玩家的死亡機制，難不成還能在「新手村」復活？
那陣亡的玩家要怎麼解釋自己的復活？還真能篡改他人記憶不成？
「背回去啊？」黑鳳梨一瘸一拐地走到同伴屍身前，看著血腥的畫面，表情一眼難盡。
「要不就地掩埋吧？你放心，我們冒險者既然選擇出來冒險，就早已有了暴屍荒野的準備。能有一墳塋已是足夠。」他努力表現著一種看破生死的淡然。
黑鳳梨的提議得到了玩家們的一致認同。
雖然明知道是遊戲，是假的，但還是沒有玩家願意背屍體。
總覺得瘮得慌。
放眼望去都血淋淋的，也不知道這個遊戲怎麼過的審核。
看這群玩家絲毫不傷心，阿諾也不知道要不要佯裝得驚訝一些。
最後他還是選擇維持面無表情，不想陪玩家演戲。
「好，那你們去挖坑吧。」他指著路邊的土地說。
至於以後屍體會不會被野獸翻出來吃了？
阿諾想，玩家大概也不會在乎。
而阿諾的冷漠則被玩家習慣性地當成了遊戲機制，NPC的正常反應，也沒人多想。
挖坑過程中，阿諾留意到有幾個玩家悄悄摸上了自己殺死的熊地精，然後又一臉失望地跑回來。
【撿到什麼了？】
【說我不是擊殺者，沒有收穫。】
【啊，好氣！所以剛剛NPC的戰鬥其實就是過場動畫吧？還不如給我們打。】
【我們打？那是誰打誰？】
聽見玩家的私聊，阿諾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雙手，他想起自己還有個人物技能，一直沒搞清楚怎麼使用。
剛剛見到玩家的動作，他突然有了靈感。
他裝作巡視，也跑到熊地精旁邊。
現在，他的洞悉天賦已經基本弄清楚，就是用來聽玩家私聊的。
但他的技能還沒有成功使用過——反正絕對不是用來偷東西的。
阿諾看見玩家幾次撿屍的舉動，又想起玩家飛飛當他面，收走了山貓的爪子。
他心中一動，「也許我的技能也與撿屍有關？」
阿諾學著剛剛玩家的動作，借著身體的遮擋，也伸手在熊地精上方一掏……然後掏了個寂寞。
這熊地精是阿諾獨立殺死的，絕對不存在歸屬問題。
「難道這個技能並不是用來摸屍的？」阿諾心中搖頭，有些失望。
熊地精的爪子是比山貓指甲還適合做武器的材料。
阿諾面無表情，手動肢解屍體，以此掩護自己真正的目的。他拎著還染著血的指甲，走回三名玩家屍身旁。
幾個男性玩家正在賣力幹活挖坑，但是效率低下，半天也沒挖好一個。
為了加快速度，阿諾親自上手。
做過陷阱的他，挖這種小坑很熟練。
當阿諾抬起一具屍體準備丟到挖好的坑裡時，突然心中一動。
他背對著眾人，在死去的玩家身上又來了一手。
【獲得初級治療藥瓶。】
竟然真的是這麼用的！
阿諾眼睛一亮，面上卻依舊沒什麼表情。
借著搬運的機會，他又在另外兩個倒霉傢伙身上故技重施。
【獲得初級治療藥瓶。】
【獲得低階復活水。】
阿諾慢慢站起來，長長吐出一口氣。
心中翻騰，好像即將燒開的熱水，不斷地冒著泡泡。
他的技能竟然是從死去的玩家身上獲得道具！
這憋屈的穿越生活終於要結束了！
更別提聽著就很令人期待的低階復活水了。
只是既然有復活水，死去的那三名玩家為什麼不用呢？
被自己拿走復活水的玩家還能在遊戲里復活嗎？
他反手收起手心的東西，帶著滿心疑問，裝作若無其事地回身。
「熊地精這個時候出現不正常，我要去森林深處確認一下情況。」
玩家幾乎各個帶傷，聽了阿諾的話，有人躍躍欲試，有人猶豫不安。
「我先帶你們去附近一處山洞，那裡是我布置的臨時駐紮地。」
「阿諾隊長，要不我們跟你一起去吧？」黑鳳梨上前，真心實意地說。
接著又有飛飛，仙妮等幾人走過來，表示願意一起去。
阿諾環視一圈，搖搖頭，「不用……礙事。」
玩家的私聊一下子炸開鍋。
有人覺得阿諾太拽，也有人傷心他不領情。
這次他沒將注意力放在偷聽上，把玩家帶到附近的山洞。
他要去的地方，可能已經變得十分危險，以玩家目前的實力，去了就是送死。
雖然阿諾剛剛發現自己擁有撿屍技能，但他也不會為獲得物品就送人去死。
哪怕只是一群不在乎「生死」的玩家。
阿諾讓他們分組警戒，布置簡單的陷阱后，便徑直離開。
脫離了玩家的視線，他的神情開始嚴肅起來，雙腿交錯，速度飛快。
崎嶇的林路和糾纏的草木都不能讓他有片刻停留。
阿諾奔跑在林中，就彷彿行走於平坦大道。
飛奔了一陣，他驟然放慢速度，翻身上樹。
層層疊疊的枝葉可以很好掩蓋他的身形，他跨在一株較為粗壯的樹枝上，俯身望去。
透過枝葉空隙，可以看到一片空地。
那片空地被人為清理過，可以方便人在遠處觀察。
空地中心是一個半人高的小土包。那土包雖小，又不起眼，卻是整片幽影森林裡最具威脅的存在。
那是一處巢穴。
阿諾所生活的這片區域處於命運女神的庇佑下。
人們的生活勞作所得大多仰仗女神的恩賜。
但是這個世界的神，並不愛世人。祂們更喜歡以恐懼，讓世人敬畏。
女神的國度，每隔幾年就會出現巢穴浮出地面，然後大量怪物湧出。戰爭與死亡在這段時間頻繁上演。
於是人們稱這段時期為混亂日。
普通人一個不慎，就可能淹死在混亂日帶來的巨浪中。
即使如此，命運女神仍算是七神中較為慈和的存在。人們會每天祈禱，感恩女神的寬宥。
熊地精便是這裡處於混亂日時期才會爬出巢穴的怪獸。
它們的出現，也是混亂日降臨的標誌之一。
可是讓阿諾疑惑的是，混亂日一般出現在冬日，而現在卻還是夏末。
阿諾看見毫無動靜的巢穴，緊皺的眉頭微松，但心中的不解更深。
既然巢穴沒有蘇醒，那熊地精又來自何處？
他沒再停留，從樹上下來，轉頭繼續奔跑。
就這樣，阿諾又檢查了一個巢穴。那裡依舊安靜。
直到他前往枯葉村附近最後一個巢穴，才發現了不同尋常的動靜。
先是一股血腥味直衝鼻腔，隨後阿諾看到林中躍出一匹灰背狼。
它渾身傷痕，鮮血淋漓。
背後那三道深深的爪痕阿諾很熟悉，那是熊地精留下的傷痕。
阿諾趁其不備，上前一刀幫它解脫，沒有時間處理屍體，繼續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