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可魯西路
中心部最中心的建築是一片白色宮殿。
這裡住著很多人。
有時代掌控中心部政權的貴族，有因為戰功晉陞而闖入貴族圈的戰士，有天賦卓絕被死神殿引入的天才，但最多的，還是死神殿的祭司。
僕人在這裡不算人，所以不被他們承認。
但死神殿中也分高低貴賤。
這一片白色宮殿中，最中心的，最高的宮殿並不是地位最高的。
它真正的核心在最高宮殿後方的地下。
長年昏暗的地下宮殿，最尊貴的地方，有一座白骨王座。
平時坐在這裡的都是大祭司，可今天坐在上面的卻是一個滿頭綠色海藻頭的女人。
她一身白骨盔甲，包裹住身體的要害，但過分修長的四肢卻沒有任何遮擋，就連雙腳也是赤著的。
她的上半張臉還覆著一張由小指骨鏈接而成的面具。
大祭司此時正站在女人身邊，恭敬地說:「可魯西路大人，祭台的工程即將完工，等完工時，我會親自前往檢查，保證不出任何差錯。」
他還很得意地說:「而且地下工程也快完工了，那些工人甚至不知道他們修建的是地下祭台，還以為是神明的偉力遮蔽了外界的光芒。而且他們也沒有機會對外炫耀自己的經歷，因為等遴選開始的那一刻，他們所有人都會成為祭品的一部分。」
可魯西路漫不經心地玩著手裡的一根潔白修長的腿骨，「這麼多工人消失不回去，也會引起有心人的注意。」
大祭司連忙解釋:「您放心，對外我們說為了趕工期，所有人都連夜趕工，不能回去。」
「工地上有多少人，還看不出來嗎？」
「大人，普通人是不能靠近祭台的。不過您的擔憂也有道理，我會再派人加強對祭台的看管。」
「普通人混不進祭台，可是那些高階祭司和貴族可沒少進去參觀。他們把遴選當成了一次熱鬧。」
可魯西路並沒有動怒，她臉上甚至浮現出愉悅的笑容。
「想來，現在無論是地上還是地下祭台，都已經混進去了不少人吧？」
大祭司的額頭開始見汗。
他的確很重視這次遴選，但似乎還達不到神使大人的要求。
死神殿的神使有很多，遍布加斯基爾塔各地。每年死在戰場、死在其他國家的也有很多。
但可魯西路不同，她原本只是一個普通的女奴，卻靠著自己的能力，鋪就了一條鮮血淋漓的白骨路，一路走到了中心部的權力巔峰。
就連出身大族的大祭司也拿她沒有辦法。
對方手裡不但握著祭司們晉陞的通道，還掌控著加斯基爾塔最恐怖的白骨部隊。
幸好她對財產沒有興趣，也不喜歡大張旗鼓展示她的權力，不然各個貴族都要睡不著覺了。
「這個……我現在就去親自檢查一遍。」
「用不著。」可魯西路站起來伸了一個懶腰，白骨之間露出了纖細雪白的腰身。
「虧你還是大祭司，都沒有好好研究遴選法陣的真正用途嗎？」
不等大祭司回答，可魯西路就繼續說:「你要明白，神不是我們能召喚出來的。所謂的神術法陣也不是整個遴選的核心。」
大祭司一怔。
「神意的降臨也不是我們能決定的。我們要做的只是激活坐標，然後虔誠地祈禱並靜待神意的降臨。」
「所以，任他們隨便闖入吧，讓他們隨意潛伏吧，等到神意降臨的那一刻，所有人都會明白，想利用改變法陣干擾神明降臨……呵，呵呵……」
可魯西路把剛剛還在把玩的骨頭隨意一扔，從白骨王座上站起來。
「找到耶米娜的行蹤了嗎？」
大祭司臉色更難看了，「還沒有，但是星盤顯示她就在中心部。」
「她說她會獻上質量更高的祭品？」
「是的。」
「你就信了？」
「……如果她不像永世被死神殿追殺，不像現存的親族全滅。」
看著依舊迷之自信的大祭司，可魯西路眼中閃過一縷輕蔑。
「算了，如果到時候祭禮沒有出現，就由我親自擔任。」
「可是大人？」
可魯西路挑了一把自己的頭髮，墨綠色的髮絲簌簌作響，彷彿裡面藏了什麼生物。
「到時候失去的能量，就由你補上。」可魯西路難得露出了笑容，只是那笑容怎麼看怎麼不懷好意。
大祭司的臉色徹底難看下來。
不管身後的大祭司怎麼召集人去尋找小米，可魯西路已經悠閑地離開了地宮，前往另一座偏僻一些的宮殿。
那裡雖然偏僻一些，冷清一些，但宮殿豪華絲毫不遜主殿。
但這都是底下人擅自做主幫可魯西路裝飾的，她本人倒是一點也不在乎。
她喜歡的，只有宮殿里那些精緻可愛的白色骨頭們。
在加斯基爾塔的文化中，白骨是死亡的載體。
每個部落，哪怕是貧民家中都會有一兩樣白骨製品。
有錢的會收集珍稀巨大的野獸，沒錢的甚至會拿家人的白骨。
加斯基爾亞對死亡並不那麼畏懼，他們更多畏懼的是死後不能被死神接納，漂泊寰宇，無所歸處。
可魯西路更是白骨的狂熱愛好者，收集者。
她的宮殿內部，隨處可見皚皚白骨。有野獸，也有人類。
傳言每次她出去看上某個可愛的人類或動物，回來後宮殿里就會又多一件收藏。
這也讓加斯基爾塔之外的人對她畏懼不已。
而本地人……更多的是單純地怕她……
所以可魯西路的宮殿里，除了白骨，很少會有生靈主動出現。
但今天就有一個了。
當代聖女，身披乳白色的長袍，頭上也戴著灰白色的紗巾，只露出一雙碧綠色的雙瞳。
那長長翹翹的睫毛每次煽動，都彷彿能把人的心給勾走。
庫密部族，卡其麗。
唯一一個從貴族手裡逃脫的聖女。
因為，看上她的是地位尊崇的神使，可魯西路大人。
「卡其麗，你今天怎麼主動過來了？」可魯西路看似隨意地打招呼，但眼睛已經不由自主地在卡其麗身上打轉。
卡其麗抬手優雅地摘掉自己的面紗，露出俏麗的臉龐。
「這一屆的聖女，我希望能出自庫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