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一掛兩千
就以剛才那位婦人所測，明明她印堂發灰，中間呈灰暗之色卻不凹陷，必定是家中親人生大病，這老道士卻告訴人家沒事，拿他幾個符回去，再請他回去祈個福便可解決。
而這個婦人竟然也相信了，傻乎乎的把錢掏出去，真是愚不可及。
童漓搖了搖頭慢慢退出來，她不是多事之人，別人怎麼算與她無關。
她像只小麻雀似的，每攤都上去瞧了一眼，得出來的結論，10個有9個半是假的，個個看似能掐會算，實際滿嘴胡言亂語，通篇謊話捏嘴就來，僅有的半個在那連蒙帶騙。
童漓沒眼看，心裡頗為感慨，世態炎涼啊！現在的道術墮落成這個樣子了嗎？
她繼續往裡走，巷子越走深，越往裡越是森涼，人就越少。
客人基本上都被前面的攤口搶了去。
再往裡去，童漓看到有個空位，沒有人。
她在空位上轉了一圈，低頭看了眼抽屜里的東西。
裡面放著簽文，幾枚銅錢，一碟硃砂和毛筆，還有幾張黃符。
角落裡面有一塊紅布，童漓把它抽出來，攤開來是一則介紹。
看相、姻緣、事業、財運、解簽、測風水，看日子，安家宅，擺陣迎財神，驅邪避凶……。
童漓若有所思摸了摸下巴，看著上面的字。
這人倒是涉獵的挺廣，只是這人……。
童漓看了看周圍沒人注意到她，白皙柔嫩的手掌往上面輕輕一抹，原先標誌著宋大師三個字瞬間被抹去。
她抖了抖這款紅布，把它往桌前一放，自己坐在那張椅子上，摸出抽屜里的幾枚銅錢，放在手上掂量。
她這算是給自己開張了。
算命這玩意，不用身份證，不用學歷，往前一擺，就等客人上門。
這完全是給自己量身定做的工作。
只是她在這裡坐了半天，沒一個人過來問她。
一來這裡位置不好，二來別人都是一身道袍，白髮蒼蒼，鬍子皺紋樣樣不少。
而她一個看上去20來歲的小姑娘，說她是算命大師，怎麼看都沒有說服力。
對面有個打小人的老太婆，她剛送完兩位客人，朝童漓看了看。
從童漓過來的那一刻，她就注意到了，本想著這小姑娘過來玩一下的，誰知她一坐就是大半天。
老太婆收拾好自己的東西擺好，便向童漓走來。
她面無表情，一雙深陷渾濁的眼眸頗為陰森，上下打量童漓，聲音嘶啞扎耳：「小姑娘，沒事你就趕緊回去，這位置不是什麼人都能坐的。」
童漓抬起頭看著她：「這裡無人，為何不能坐？」
「這裡有人。」
「巫婆，快過來幫我打個小人，最近不知道犯了哪個小人，衰透了。」
老太婆剛說一句話，她對面又來客人了。
她本想再告誡一下童漓，但看到自己的檔口不耐煩的客人，搖了搖頭，回去忙自己的生意。
童漓看著她那駝背的背影，不以為然，繼續等著客人上門。
她等啊等，又過去了一個小時。
就她閑的快要睡著時，看到一個小姑娘從外面走來，隔壁幾個沒有生意的人，趕忙上前去想拉她到自己的檔口。
但都被小姑娘一蹦三尺遠的拒絕了。
小姑娘模樣生的倒是俊俏，只是那灰白的臉色，眼睛下的青黑，都說明她已經很長一段時間沒有休息好。
她膽怯的看著每個算命的小攤，想上去卻又猶豫不定。
最後她看到童漓的攤子，許是相仿的年紀，她看到童漓時愣了一下。
鬼使神差的就走到她攤位面前。
「請……請問這是算……算命嗎？」小姑娘聲音細若蚊蠅，磕磕巴巴問完這句話。
童漓坐正身子，給她點了點上面的字。
「算……算命，多……多少錢。」小姑娘緊緊的捏著自己的背包的帶子，緊張的話都快說不出來。
四周的算命先生緊盯著她這個攤子，裡面的生意本就不好，好不容易進來一位客人，還是一位涉世未深的小姑娘，這種最好忽悠，成功率高達百分之九十八，卻被這個不知道哪裡進來的丫頭搶了。
一時間大家都對她恨得牙痒痒。
多少錢？
童漓還真沒想過這個問題。
她看了看旁邊的老先生，問道：「你算一卦多少錢？」
老先生：「……」
他摸了摸自己的山羊鬍子：「一簽二百，一掛五百。」
童漓看著這漂亮的小姑娘，伸出兩根手指。
「二百？我想算一卦！」小姑娘坐在前面的凳子上，局促不安的左看看右看看，不知道是擔心還是害怕什麼。
「不，一掛兩千。」別人坑蒙五百一掛，她這個實打實的收兩千也不為過。
吸……旁邊傳來一聲聲抽吸聲。
兩千一掛？外面名聲最好的譚大師，都不敢收的這麼貴。
對面的老大叔看不過去了，從他位置起來，走到童漓攤子前，擺出一副憤慨正義的模樣：「我說你這小丫頭，你別看人家是個小姑娘，好騙，你就使勁的坑人家，兩千一掛，你還不如直接去搶。」
童漓不理他們，單手撐著腦袋，側臉看著她，這小姑娘手腕上帶著一串紅色珠子，脖子上帶著一塊佛牌，渾身上下籠罩著喪氣。
她輕抬眼皮直視她的眼睛：「家中死人了吧！」
小姑娘聽到童漓說這句話的時候，獃滯的眼神噌的一下亮了。
因為她家裡確實是死人了，還不止一個，她很害怕，哪天會輪到自己，家裡大師找了無數個，可就是不見成效，該死的還是會死。
有可能明天就會輪到自己，她還那麼年輕，不想死，與其坐以待斃，倒不如出來碰碰運氣，興許能找到一個真材實料的大師。
她一路觀察過來，越看越灰心，別看那些大叔長得像模像樣，但一個個都只會裝裝樣子，每次領了錢，到她家裡晃了一圈，模凌兩可的說一番讓人摸不著頭腦的話，就拍拍屁股走人。
童漓又道：「不止一個！」
小姑娘震驚的看著這個比她大幾歲的大姐姐：「你……怎麼知道？」
童漓倚靠在椅背上，皺了皺眉，抱著雙手定定的看著她，似乎想從她面上看出什麼東西。
「你是想算卦，還是求符，還是驅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