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章 上帝會擲骰子嗎
天色暗沉，蟲群在蠕動著，空氣里充斥著腐爛的臭味。
灰色的壁障，籠罩在母巢第十節身軀附近。
艾羅先生一身筆挺的西裝，雙手放在身前，左胸口的衣兜里，還放置著一塊乾淨的手帕。
他笑了笑：「不愧是守序者之心，竟然能夠找到這裡，冥王大人，好久不見了。」
冥王背負鏡子，從車上飄了下來，凝眸掃了一眼，這才緩緩道：「艾羅，我一直以為，你藏得很深，曾經我讓人調查過你，但終究沒發現什麼，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場戰爭的名義，並非那麼高尚。」
「所有人都被你欺騙。」
「就連你的手下，也沒有例外。」
「你已經到了序列5，這是你進入序列4的儀式。」
艾羅先生露出了驚訝的表情，並沒有反駁：「冥王大人，您說的對，這是我進入序列4的儀式，但我的出發點是好的，守序者之心獲得的情報並不少，應該知道，幻境主宰在聖杯里，放置了一條通往新世界的路。」
「我不過是要帶領我的子民，前去征服新世界。」
「冥王大人，您真的要破壞人類歷史上，偉大的創舉嗎？」
「有人破壞了聖杯的任務，否則，只需要死小部分的人，就能打開那條通道。」
「幸好，母巢還有另外一種辦法，百萬人的鮮血，同樣能讓聖杯浮現，變成墮落聖杯。」
「如果您再阻止，未來死的，可能是數億人。」
冥王輕哼一聲：
「艾羅議員，你不用說得頭頭是道，這百萬人里，如果有你的生命，我就相信你的話。」
聞言，艾羅先生一愣，有些啞口無言。
許夜由不得想要鼓掌。
冥王的心境，已經波瀾不驚，只要她認定了一件事情，無論任何人，都無法動搖她的意志。
只是，這位艾羅先生，還是艾薇的父親，但沒想到，對方竟然連自己的女兒，都不管。
艾羅先生平靜一笑：
「我說不過您，不過，母巢已經降臨，戰爭已經開始，沒有人可以阻擋，就連您，都無法穿越這屏障。」
「這怎麼辦，我試圖想用瞬間移動進去，發現這是屬於真神的能量，根本無法穿透，污濁之鏡在外面爆炸，估計沒啥效果。」朱大龍發愁道。
「要不，我們退一步？」
「退什麼退？」許夜翻了個白眼。
他上前一步，深深吸了口氣，他有自己的辦法。
而此時，心臟不可遏制的再度蠕動。
【這是真神的能量屏障，我的第一反應，就是用真神的力量去對抗。】
【在我的身上，幻境主宰的眼睛已經失效，只剩下一塊聖杯的碎片，對了，我想起來，我還有暗墮之主的東西。】
【我破開了屏障，但意外發生……】
【被干擾。】
【母巢被炸毀，我也死了。】
【這一次，上帝會擲骰子嗎？我不知道。】
【好在，在臨死之前，我將我可愛又迷人的小心臟扔了出去。】
許夜沉默了。
他確實想到了這個辦法，然而，心臟的模擬，讓他再一次猶豫。
只是很快，許夜猛然抬頭，他的瞳孔流淌著金色的能量，開啟攝魂后，他看到了大片的魂魄，從流亡之地的方向，匯聚而來，沒入到母巢的體內。
有人在喊媽媽，有人在哭泣，有人在尖叫，有人在不舍……
各種絕望的情緒、悲傷的情緒、恐懼的情緒……紛紜踏至而來，形成一股能量的潮汐，被母巢一併吞沒。
對方想要用負面能量，讓聖杯轉化為墮落聖杯嗎？
許夜猛然睜開了眼睛。
心臟再次蠕動。
【我一意孤行，依舊決定，還是前進，破壞母巢的計劃。】
【受到干擾！】
【我死了！】
【我慚愧萬分，大腦不僅愚蠢而且還固執，我後悔了。】
看到心臟的消息，許夜知道，自己這次，必死無疑，這是心臟在竭力屏蔽掉母巢的干擾，再給自己發信號。
但，他依舊沒有理會。
因為，最後的結果還不一定，尤其是，他不能確定，自己是否重生。
可一旦現在打開通道，那麼迎接地球的，只會是災難。
他再度吸了口氣，嘴角上揚，黑色的衣服在狂風下獵獵作響。
在沈星海皺眉，朱大龍有些退怯，在冥王大人和艾羅先生對峙的時候，許夜從儲物戒指里，拿出了收音機。
他淡定的朝著屏障的方向走去，朝著艾羅先生的方向走去。
艾羅先生蹙著眉頭，望向許夜，他並不認識這個人，這讓他產生了一絲危機感。
「他要做什麼？」朱大龍焦急道。
但是，被冥王大人伸手阻止：「隨時準備好行動，一旦屏障破開，你們掩護我進去，只要接近母巢的身軀，你們立刻離開。」
在離屏障還有百米的時候，許夜的速度陡然增加。
「小心！」
朱大龍忍不住驚呼，因為他看到，屏障里的艾羅先生出手了。
艾羅先生脫下了西裝，脫下了裡面的襯衫，露出了一身猙獰的肥肉，肥肉之上，鑲嵌著各種蟲子，覆蓋著粘稠的液體。
「真噁心啊！」
「這到底是什麼怪物！」
阿瑟凝重道：
「看這樣子，他已經接受了母巢的饋贈，所以才會變成如此詭異的模樣。」
下一秒，隨著艾羅先生指尖朝著許夜方向一點，冷漠的眼裡，充斥著瘋狂。
許夜的身體，隨之一頓，瞳孔皺縮。
無聲無息間，在他的胸口，長出了艾羅先生的腦袋，肥碩的臉龐，正對著自己。
緊接著，在他的手臂上，長出了艾羅先生的一根根手臂，像是扭曲的麻花一般，擰住了許夜的脖子。
很快，許夜就被三個人頭和十幾條手臂大腿吞沒。
咔嚓！
隨著對方用力，他的腦袋被擰了下來，他的四肢也發生了骨折裂開的聲音。
正當朱大龍和沈星海急不可耐的要上去幫忙的時候，許夜的身體，嘩啦一聲，盡皆炸裂。
無數肉末飛濺而出，呈現詭異的運動軌跡，四散開來，一塊血肉伸出一根觸手，將心臟扔給了愛麗絲。
另外一塊血肉，伸出觸手，則抓住了收音機。
那塊血肉朝著屏障飛速而去，下方的細小觸手，像是水母在大海一般，快速滑動。
與此同時，那些血肉，嘩啦啦的，化作一大片，也跟了過去。
沈星海和朱大龍同時驚呆，臉色難看。
「這是什麼序列天賦，我怎麼感覺，比畸變還畸變呢？」
阿瑟哼了一聲，似有回憶：「序列天賦7-666，積木遊戲，可以隨意拆卸自身的血肉，隨意組合，當然，這個序列天賦開發到後期，會極其可怕，每一塊血肉里都孕育著自己的神性，那麼只要一塊血肉逃出去，就可以重新塑造身軀。」
「這就是瀆神者的噁心之處，雖說可能戰鬥力比不上敵人，但生命力絕對頑強。」
冥王困惑出聲：「那為什麼炎天前輩還是死了。」
阿瑟耷拉著耳朵：「他是選擇自己被自己炸死的，所有人都說他瘋了，但我知道，他沒瘋。」
旋即，它不再言語，看向遠處。
而此時的許夜，一隻眼睛跟著血肉飄浮著，操控著觸手，按下了收音機的開關，將其扔了出去。
扔出收音機后，許夜也沒放鬆。
他看向死死黏在自己胃部的暗墮之主的能量，血肉凝聚成一隻大腳丫子，而後朝著對方踢了過去。
附著著暗墮之主能量的胃部血肉，瞬間和收音機一起，撞在了母巢保護自身的屏障上。
也就數秒的時間，許夜看到，那道灰色的屏障出現了裂縫，像是被某種詭異的波動干擾，裂縫越來越多，密密麻麻蔓延開來。
在一聲刺耳的噪音后，整個屏障轟然炸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