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拿捏(求收藏~)
崇禎看著周應秋,心裡暗道:這位應該是真怕了。
他自然不能讓周應秋跑了,微笑著道:「周卿家哪裡老了,朕不準。王永光任吏部尚書,就這麼定了。」
朝臣們眼睜睜看著崇禎『堅定』的挽留周應秋,心頭越發的困惑。
『難道,新皇帝真的不是要處置魏忠賢,真的是魏忠賢要給先帝守孝?』
幾乎是旋即,這種荒謬的想法就又被拋之腦後。
太荒謬了!
倒是來宗道忽然色變,他有些醒悟,王永光就這樣任了吏部尚書?他可是閹黨十分痛恨之人。還有前面的李邦華,可是崔呈秀費盡心思趕走的人!
但左右四顧,想要張口說些什麼,卻發現已經遲了。
木已成舟!
崇禎自然不會給這些人反應的時間,又拿起茶杯,笑著說道:「戶部尚書空缺,諸位卿家認為,哪位卿家比較合適?」
所有人都已經坐回去,聽著崇禎的話,都在看著他。
他們漸漸有些清醒,李邦華做了兵部尚書,王永光做了吏部尚書?
黃立極眉頭輕皺了一下,又迅速恢復。
崔呈秀,周應秋還在難以平復的猜疑與驚喜交加中,並沒有說話。
這三位不說話,來宗道有些急了,起身抬手道:「啟稟陛下,臣認為戶部侍郎,畢自嚴能力出眾,人品高潔,可為戶部尚書。」
崇禎暗暗的眉頭一挑,微笑的看著這個不認識的人,心裡暗自喜歡,道:「嗯,卿家既然這樣說,朕是信得過的,首輔,你怎麼看?」
黃立極自然知道畢自嚴,這個人是少有的能在朝廷立足的中立派,既不是閹黨也不是東林黨,更不是其他黨。
畢自嚴不朋不黨,一心用事。
黃立極站起來,沒有猶豫,道:「臣贊同。」
崔呈秀,周應秋兩人自不會說話,他們剛入閣了,不可能馬上給別人找不痛快。
崇禎微笑著,伸手拿起身邊的茶杯。
其他人見畢自嚴任了戶部尚書,雖然有些意外,也有人不甘心,倒是沒有多想。
唯獨楊景辰是坐立不安,這新任的幾人,完全是剛才崇禎與他說的,一個沒有走樣!
『這新皇帝的手腕……』楊景辰心頭有了絲絲涼意,後悔做這個出頭鳥了!
「對了,還有一個都察院的左都御史,」
崇禎喝了口茶,突然又好似剛想起來般,道:「諸位卿家,有合適的人選嗎?」
崔呈秀是兵部尚書兼任都察院左都御史,他一個人升遷就空了兩個位置。
這時,一個人站起身,抬著手道:「啟稟陛下,臣舉薦南京兵部尚書劉廷元任左都御史。」
崇禎不記得這個人,點頭道:「還有嗎?」
「臣舉薦工部尚書房壯麗任左都御史。」有人出列。
「臣舉刑部侍郎,張鳳翼任左都御史。」
陸陸續續,有人出列,開始舉薦了。
這些人,自然不是崇禎想要與喜歡的,手裡托著茶杯,面色靜靜的聽著。
這時,崔呈秀慢慢站起來,抬著手,道:「臣……」
「陛下,」
這時,楊景辰突然站起來,搶話了。
因為,他對上了崇禎平靜又似有深意的目光。
楊景辰抬著手,頭皮發麻,搶了崔呈秀的話,飛快的說道:「臣認為,原南京吏部右侍郎,都察院右都御史曹於汴,為人剛正,不枉不縱,聲望隆重,可為都察院左都御史。」
崔呈秀猛的變色,轉頭以一種吃人的目光看向楊景辰。
在官場上,打斷他人說話,尤其是當眾打斷『上級』說話,是極其『無禮』的一件事,蠢人才會幹的!
更何況,這個曹於汴,就是崔呈秀搞下去的!
楊景辰感受到了崔呈秀的目光,頭皮感覺都要炸了,脖子一陣陣冰冷。
他知道崔呈秀的狠辣,可崇禎的那道目光,讓他無法抗拒!
崔呈秀很快就意識到了他的失態,表情迅速恢復,已經抬起的屁股,迅速坐了回去。
他低著頭,雙眼冷漠,陰毒。
崇禎微微點頭,道:「首輔,諸位卿家舉薦了這麼多人,你認為誰比較合適?」
黃立極餘光瞥了眼楊景辰,慢慢起身。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黃立極身上。
因為一旦黃立極說了一個名字,只要眼前的新皇帝點頭,帝相意見一致,就沒人再能反對了!
尤其是崔呈秀,表情難掩兇狠,目中都是戾色。
「臣認為……曹於汴可。」黃立極說道。
內閣議事廳,瞬間,落針可聞!
如果要復起曹於汴,就證明曹於汴是清白的,倒查之下,遲早會查到崔呈秀身上!
更何況,曹於汴復起的是都察院左都御史,手握言官,他要是報復,崔呈秀即便入了閣,不死也得脫層皮!
不少人悄悄看向崔呈秀,外面稱他為『閹黨五虎之首』,為人最是兇狠,眥睚必報,由於魏忠賢的信任,他在朝廷的地位十分的高,一般的輔臣都比不過他!
再論手段,前任首輔顧秉謙,就是因為與崔呈秀不合,哪怕顧秉謙也是閹黨,最終還是敗給崔呈秀,辭官狼狽逃走,據說,現在還躲在錢塘江上,不敢上岸!
崇禎坐在高位,將所有人的表情盡收眼底,不管是黃立極,周應秋,楊景辰,還是崔呈秀!
他神色不動,眼神里的笑意愈濃。
『從崔呈秀的表情來看,起複曹於汴這一步是走對了。』
崇禎心裡飛速在推敲:『李邦華任兵部尚書,王永光任吏部尚書,畢自嚴任戶部尚書,曹於汴任左都御史,七卿中,有四個已經不是閹黨……』
『已經去除了閹黨的兵權,人事權,閹黨大人物都被架空在內閣,現在,就是需要時間,讓新提拔的人掌握實權,制衡住閹黨……三天時間,應該夠了吧?』
崇禎心裡計算著,魏忠賢他自然是不能殺的,還有大用,但他得將魏忠賢,將閹黨拿捏在手裡才行!
崇禎目光掃過群臣,看到了一些人神情有異色,暗自道:『不知道,這些人中,有沒有人看出一些?』
崇禎這樣想,就瞥了眼楊景辰,見他低著頭,看不清臉色,微笑著道:「諸位卿家,還有別的事情要稟報嗎?」
議事廳里,一陣安靜。
眾人還在一種奇怪的氛圍中。
這時,一個三十左右,面色十分年輕人的男子站起來,以手掩面,泣聲抬手道:「啟稟陛下,今早家父病重,至今未有消息,臣請,能否容臣回家探望病父?」
一眾朝臣瞥向他,而後不動聲色,又暗自繃緊的看向崇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