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軟禁
崇禎心裡又盤算一番,直接起身,道:「王承恩,隨我去乾清宮。」
崇禎說著,就大步走向側門。
一眾朝臣欲言又止,眼睜睜的看著崇禎出了側門,離開了文華殿。
王承恩隨後,身後是一大堆禁衛。
等崇禎一走,一群大臣們站不住了,紛紛簇擁到黃立極身前,七嘴八舌的開始說話。
「元輔,這可怎麼辦?新皇這是要幹什麼?」
「是啊,施閣老就這樣被下獄了嗎?總不能因為諫言幾句就下獄吧?成何體統啊?」
「魏太監事關國體,可不能就這樣倉促決定啊……」
「元輔,容下官說句不敬的,陛下此舉……過於……隨意了啊……」
黃立極面色不動,等一群人吵吵嚷嚷許久,才漠然道:「陛下在的時候,你們怎麼不說?」
「元輔,您是宰輔,您得說話啊,魏太監那邊……」
「放肆!」
黃立極打斷了這個人說話,回過身,一臉威嚴,道:「先帝剛逝,你們都沒事了嗎?」
一眾人看著黃立極,怔怔的猜不透他話里的意思。
這位元輔是怎麼了?怎麼與以往大不相同了?
黃立極沒有多說,轉身就走了。
一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忽然間,蜂擁著又跟上了黃立極,紛紛吵吵的說著,直奔內閣方向。
此時,崇禎在走向乾清宮的方向。
他面色沉靜,不斷回想著這半天的經歷,天啟病床前,文華殿繼位,以及拿下施鳯來的事。
『魏忠賢的勢力太大,暫且不能把他怎麼樣,我也沒那個實力,還得小心謹慎,步步為營……』
崇禎心裡飛轉,不斷的想著種種應對辦法。
餘光瞥見王承恩,崇禎忽然問道:「我問你,禁軍你是怎麼整頓?」
王承恩跟在崇禎邊上,躬著身,邊走邊道:「殿下……皇爺,奴婢從府裡帶了人,也問了人,就將一些被魏太監抄家,罷免的以往禁軍將士帶了進來……」
崇禎雙眼一亮,認真的看向王承恩。這個人,還真是個聰明,也有能力,這麼短時間就能做到這麼多。
王承恩低著頭,沒有再多言一句。
崇禎收回目光,繼續向前走,心頭念頭紛雜,雙眼閃動狠色,道:「即刻,你將宮內各門的人手都替換了,紫禁城之內,一切進出,都需要由朕的允許。」
「奴婢領旨。」王承恩應著。
崇禎說著話,就來到了乾清宮前。
現在的乾清宮,已經一片肅白,到門口就感覺到一股壓抑的氣氛。
崇禎停下腳步,雙眼微微眯起的看向裡面,道:「魏忠賢,還在裡面?」
王承恩瞥了眼四周,低聲道:「應該還在,沒有他出宮門的消息。」
崇禎看著眼前的一片素白,心頭忽然一震,想到了嘉慶處置和珅的手法,不由得面露喜色,道:「對,就用這個辦法!……走,跟我一起去見見這位九千歲。」
王承恩神色不動的應著,帶著一大隊禁軍,進入乾清宮。
在崇禎進入乾清宮的時候,正在忙碌著,將天啟遺體搬入偏殿,進行善後的魏忠賢,已經知道了文華殿發生的一切,也知道崇禎帶著大隊人馬來到乾清宮的消息。
他坐在椅子上,目中猶疑,驢長大臉一片凝色。
尚衣監太監李永貞站在他面前,一臉的緊張不安,道:「九千歲,這新皇爺的速度未免太快了,他這是要幹什麼啊?」
魏忠賢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在天啟剛落水不久,他聽信讒言『張皇后與康伯密謀擁立信王』,當時天啟身體還好,這自然是大逆不道,他就組織了人手,對張皇后之父太康伯張國紀進行彈劾攻擊。
今天,更是在路上做了幾次攔截。
『可惡!該死!』魏忠賢將那個對他進讒的人恨之入骨!
李永貞見魏忠賢不說話,目光惶恐的看向外面,又急聲道:「九千歲,得想想辦法,新皇爺就要來了,他可是帶著禁軍來的。」
魏忠賢登時面沉如水,心頭大恨,還是一言不發。
「九千歲,各個城門換防,奴婢出不去了……新皇爺,進門了……」就在這時,一個太監急匆匆跑過來,臉上都是冷汗,臉色發白。
魏忠賢看向門外,慢慢站起來,道:「隨我迎接皇爺。」
李永貞還想再說話,卻聽到了一陣密集的腳步聲。
他連忙閉嘴,縮著頭,跟在魏忠賢身後。
崇禎帶著人,來到了偏殿,遠遠就看到魏忠賢在一眾簇擁下,快步向他走來。
崇禎神色不動,心裡飛速轉動。
這魏忠賢,會是什麼反應?會像那些朝臣一樣,無視他這個新皇帝,我行我素的給他下馬威嗎?
魏忠賢遠遠的也看到了崇禎,他神情迅速從凝重變成了一種諂媚,腳步不自覺的快了一些。
但他的心頭卻異常的凝重,不安。
魏忠賢想著這一天發生的事情,內心愈加惶恐,臉上的諂媚就逐漸擴大。
「奴婢魏忠賢,叩見皇爺。」魏忠賢小跑了幾步,在崇禎身前跪了下來。
崇禎見著,眉頭一挑,忽的也快了兩步,上前扶住他,道:「魏卿快請起,朕與話有你說,快起來。」
魏忠賢跪在地上不動,凄聲道:「皇爺,先帝剛逝,奴婢未能第一時間見駕,伺候在一旁……」
崇禎雙手用力,拉著魏忠賢,道:「魏卿切莫自責,皇兄臨終與朕說,『忠賢克謹,可計大事』,猶言在耳。魏卿,朝臣對朕太過無禮……」
跪在地上的魏忠賢,一臉凄楚,聽著崇禎的話,心頭劇烈不安,嘴上順著話道:「奴婢已經聽說了,奴婢是內宦,無資格主持先帝的大葬,朝臣那般說,絕不是臣的想法,他們這是……是要離間皇爺與奴婢……」
魏忠賢好像固定死在了地上,崇禎拉了兩次都沒拉起來。
但聽他的話,崇禎心裡多少一松。
崇禎沒有繼續拉他,而是站在他面前,稍稍頓了頓,便直接道:「魏卿對皇兄一片赤誠,朕是知道的。雖然讓你主持大喪不合禮法,但守喪是沒有問題的,念魏卿對皇兄的忠敬與孝心,朕允許魏卿為皇兄守殯三天。」
魏忠賢臉色驟變,旋即就哭聲道:「奴婢叩謝皇爺隆恩。」
崇禎微微點頭,道:「魏卿辛苦了。」
說完,崇禎又審視了一眼,轉身出了偏殿。
魏忠賢頭磕在地上,聽著崇禎的腳步聲,臉色凝重如鐵如冰。
而李永貞等一干內監,更是恐懼的全身發抖,牙齒打顫。
這是軟禁啊!
一出偏殿的門,崇禎就面無表情的與王承恩道:「圍住這裡,不準任何人進出,一隻蒼蠅都不準!」
王承恩已經明白,躬著身道:「奴婢領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