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玫瑰與醋栗
肖恩可不管那麼多，他盡量不讓自己暈過去，掙扎著從病床上爬了下來。
一邊穿衣服，一邊帶著最後一絲希望問道。
「除了放血，你還有別的治療方法么？」
那醫生搖了搖頭：「我反正是沒有別的更好的辦法了，就算是放血，也只能暫時延緩你的病症而已，不過——我聽說在遙遠的東方，有個叫亞德城的地方，有一種神奇的血療技術，他們將一種特殊的血液注入到患者體內，患者身上的任何疾病都會在短短几天內全部治癒。」
「亞德城？那是什麼地方？」
「位於法瑞斯東邊的一座偏遠城邦，如果你的病情繼續加重且不願接受常規治療的話，或許可以去那裡試一試。」
血療么？感覺並不比放血術安全多少。
而且往人體內注入其它的血液，難道不會產生排斥反應么？肖恩覺得這玩意多半和放血術一樣，都是這個蒙昧時代的獨特產物吧。
至於神奇的治癒能力什麼的，聽聽就算了，傻子才信呢。
他走出醫院大門的時候，外面的天色已經變得昏暗了，看著遠方逐漸落下的夕陽，肖恩心中頗有些英雄氣短的感覺，想不到自己小心翼翼活了這麼多年，最後竟然要莫名其妙的病死了。
要不自己努努力，把青霉素做出來？那玩意什麼原理來著，好像跟黴菌有關。
不過自己連得了什麼病都沒法確定，還能活幾天都不好說，就算搞出來怕是也凶多吉少了吧。
他心中越想越覺得悲涼，事到如今，要救自己除非有魔法才行了。
他忽然心中一動，魔法么？那本《舊日之書》！如果阿爾哈茲沒有忽悠他的話，或許那本舊日之書上能夠找到治療他的方法。
此時一陣夜風吹來，讓他的精神清醒了許多，他並沒有急著去找阿爾哈茲，對於那本舊日之書，他心中仍舊存在著警惕。
為什麼自己會突然得病，就在得到了舊日之書的第二天，巧合？那也未免太巧合了吧。
他聞到了陰謀的味道，彷彿冥冥之中有一隻手在推動著一切。
甚至就連身上的疾病也變得可疑起來。
這真的是病么？會不會是自己被人下了毒，或是某種邪惡的詛咒，那本舊日之書自帶的詛咒，可惜以這個時代的醫學根本無法獲得準確的信息。
對了！會不會是那個走廊里的魔鬼乾的？
當時那魔鬼莫名其妙的消失他就覺得奇怪，此時忽然有些懷疑，莫非是那東西給自己下了咒？
他心中有些焦躁，如果實在不行，那就只能拿那舊日之書試一試了，只是跟魔鬼許願什麼的，也不知道靠不靠譜，當時那怪物根本就沒有溝通的意思。
正猶疑間，一陣若隱若現的歌聲讓他回過神來，歌聲是從一間酒吧里傳出來的，透過毛邊玻璃的窗戶，可以看到裡面昏黃的燭光和燈火，在酒吧的門上，掛著一個鍍金的招牌，上面用文藝字體寫著『玫瑰與醋栗』。
這種走文藝范的酒吧在如今這個年代還屬於新鮮事物，只有在大城市能看到，比起鄉間常見的那種小酒館檔次要高了不少，有時還會有歌手駐唱，和後世的酒吧有幾分相似。
不過客人們通常聊得不是燈紅酒綠，世俗名利，而是文學戲劇，或是政治時事，而且也基本看不到女性顧客，所以泡妹子什麼的是別想了。
往日里他經常和一些陌生人在一起喝酒暢談，他那些來自未來的新奇觀念總是能引起人們的驚嘆和感慨，
不過今晚他只想喝個爛醉。
肖恩走進酒吧，來到吧台前要了一杯杜松子酒，平時他不喜歡喝這種烈酒，但是今天他想要放縱一下，等他一轉頭的功夫，卻注意到了角落裡的一個女人。
肖恩的經歷已經足夠多，知道沒有一見鍾情這回事。那不過是蹩腳的愛情小說作家為了掩蓋自己文筆貧乏而頻繁使用的老套橋段，是為了讓年輕的花痴少女為筆下人物買單用的。
可是當他看到那個女人的時候，他卻有了這種感覺。
女人孑然獨身的坐在一張酒桌前，手指繞著杯子的邊緣緩緩轉動，百無聊賴的樣子好像一副立體的油畫。
從他的角度只能看到女人的側臉，吧台的昏黃燈光映照在她的身上，給她的頭髮和半露的肩頭鍍上了一層橘紅色的光澤，美的逼人。
肖恩猜酒吧里的其他人一定也有類似的感覺，但不知道為什麼沒人上千搭訕，就好像一個故事剛剛展開，正在等待主角登場一樣。
肖恩將杯子里的烈酒一飲而盡，忽然覺得一股勇氣湧上心頭，徑直朝那女人走了過去。
「嘿美女，在等人么？」
女人轉過頭看了他一樣，迷人的一笑：「是啊，肖恩教授？」
「迪莉婭？」肖恩這才認出對方竟然就是昨天才分開的那位美女律師。
她看起來完全不一樣了，可能是沒穿外套的關係，衣著清涼了不少，少了幾分知性，卻多了幾分嫵媚。
按理說這樣一個女人出現在酒吧里在這個時代是一件略微有些驚世駭俗的事情，然而看著女人微微傾斜的身姿，慵懶的表情和燈光下的泛著光皮膚，肖恩卻覺得眼前的一幕出奇的協調。
「你看起來美極了。」
「你看起來可不怎麼樣，怎麼，生病了？」
肖恩點了點頭，「只是感冒了而已——我可以坐這裡么？」
「當然，我正覺得有些無聊呢。」
肖恩便在迪莉婭身旁坐了下來。
他原本對迪莉婭挺有好感，甚至有點想要深入發展一下，然而經歷了之前的心境變化，此時看著眼前的女人，他卻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最後還是迪莉婭忍不住開口問道：「你在想什麼呢？肖恩教授。」
「我在想關於魔鬼的事情。」肖恩脫口而出。
「魔鬼？呵呵，你該不會還對那天晚上的怪物念念不忘吧？」
「不，不是那個魔鬼，我的一個朋友告訴我，只要能召喚出魔鬼，就可以讓它滿足三個願望，你聽說過這樣的傳說么？」
女人點了點頭，「很久以前的確是有過這種說法，不過那應該只是文學作者虛構出來的故事吧，理性學會對此做過詳細的考證，據說最早提出這一理論的是一名十三世紀的劇作家，在一部有關魔鬼的戲劇里提到過。
你身為一名作家應該清楚這一點——怎麼突然問起這個？」
肖恩嘆了口氣，「沒什麼，只是有時候覺得，如果麻煩真的可以用一個願望來解決，那該是多麼方便的事情啊。」
「是有什麼事情困擾著你么？」
肖恩欲言又止。
他不太想在美女面前暴露自己得病的這個事實。
迪莉婭卻似乎來了興趣，一把抓住肖恩的手，「來嘛，說說看，假如你真的遇到了那個會給人實現願望的魔鬼，你會許什麼願望呢？權利？地位？金錢？我倒是想知道像你這樣的大文豪，是否會有與眾不同的想法呢。」
肖恩又開始發散思維了，當然是治好自己的病了，不對，應該是回到地球，就是不知道這種業務本地的魔鬼會不會接。
他看著迪莉婭迷人的藍眼睛，感受著手中柔荑的溫度，心中忽然一動，這女人該不會是在撩自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