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湖中女士
到了晚上，肖恩迫不及待的準備行動了。
兩人叫醒了昏睡的蘭斯特，丟給他一件黑色斗篷，牽著他再次進入了鏡子之中。
還好，那些怪物並沒有出現，本來經過昨天晚上的事情不應該再走這條路了，但現實中實在太過扎眼，不得不如此。
肖恩白天的時候就在船屋裡藏了一面鏡子，一行人走了十多分鐘，便來到了目的地。
穿過鏡子，來到了船屋之中。
一艘小舟就放在木屋的架子上。
兩人將船拖到水裡，推攮著蘭斯特上了船。
蘭斯特似乎感受到了某種危機，本能的掙扎了起來，肖恩連忙讓他停下。
「放心，我們只需要你幫個小忙，不會把你幹掉的。」
阿爾哈茲就沒那麼客氣了，直接掏出匕首，在他的臉上比劃著：「不要掙扎蘭斯特，否則我不確定自己會幹出什麼來。」
連哄帶嚇，蘭斯特總算乖乖上了船。
然而上了船的了蘭斯特還是不老實。
「教授，你們知道我父親是誰吧，如果我出了事，我發誓，他一定會不惜一切代價抓住你們的！但你們仍有機會拯救自己，只要現在放了我，我發誓我可以當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見兩人不為所動，蘭斯特加重了他的威脅，「我發誓，如果你們敢傷害我——」
「你沒發現一個問題么？」阿爾哈茲突然打斷了他的話，「你發誓發的太多了，任何東西，一旦多了，就會變得廉價。」
蘭斯特愣住了，然而立刻又咆哮了起來：「你們兩個混蛋，你們知道我是誰嗎，我是一個蘭斯特，未來的公爵大人，你們豈敢如此對我，你們會為此付出代價的，你們和你們的家人，一個都跑不了！有本事就放了我，咱們來一場公平決鬥，一對二，我會讓你們知道得罪我的下場！」
不知道為什麼，看著蘭斯特扭曲的嘴臉，肖恩心中反而鬆了口氣，這才像一個惡棍該有的樣子嗎。
他突然一槍柄砸在蘭斯特的臉上，蘭斯特震驚的看著肖恩，似乎沒有想到一直很溫和的肖恩會突然變得暴力起來，肖恩又給了他一下子，鼻子流出血來，蘭斯特終於不在吭聲了。
兩人在午夜的月光下靜靜的划著小舟，四周一片寂靜，只有船槳波動水面的嘩嘩聲。
很快小舟就來到了湖泊的中央。
此時正是午夜十分，月光從天空中灑落下來，給湖水鍍上了一層銀色，四周樹林靜寂，一絲風都沒有，湖面光滑平整的好似一面鏡子，倒映出月光、小船、流鼻血的蘭斯特和划船的肖恩、阿爾哈茲。
一切都是如此的祥和。
肖恩從皮包里取出了舊日之書，蘭斯特捂著鼻子，好奇的看著那書，似乎被封面上的眼球所吸引，直到阿爾哈茲抓住了他的手腕，舉起了匕首，蘭斯特的眼中再次露出驚恐的神色，他虛弱的掙扎了兩下，就被將手按在了一個玻璃杯子上，用刀劃開了手腕。
鮮血從手腕流淌出來，很快滴了半杯，阿爾哈茲將裝著鮮血的杯子遞給肖恩，用一塊棉布給蘭斯特草草的包紮了一下。
蘭斯特有些慶幸，又有些難以置信：「就這？」
阿爾哈茲沖他擠了擠眼睛，「避免浪費嗎，好了肖恩，開始吧。」
肖恩點了點頭，將書攤開來。
他還是第一次搞這種神秘儀式，一切都是新奇的，有趣的，同時又帶著幾分不確定的手忙腳亂。
他把裝著鮮血的杯子放在船頭，
看著書上的儀式介紹，最後確認了一遍儀式的四大要素。
純凈之湖，完全之月，高貴之血——接下來是，騎士之禮。
他之前一直不確定要用什麼禮儀，這會猶豫了一下，還是單膝跪下，這是騎士的授勛禮。
由於船上太過局促，他差點摔倒，阿爾哈茲若有所思的看著他：「肖恩，要不我來召喚吧？」
「不，我自己來就可以了。」肖恩說著，將古書放好。
這幾天他一直在抽空學習古代布萊頓語，雖然還沒學會太多，但召喚湖中仙女的這一段咒語卻已經掌握熟練了。
此時此刻，借著皎潔的月光，他對照著念誦起咒語來。
【來自遙遠之國的神秘存在。】
【月光的崇拜者，水的操控者，高貴血脈的貪戀者，掌控湖泊的湖中女士啊】
【我以明月見證與你，我以禮儀邀請與你，我以高貴之血指引與你。】
【以汝與我之族群與遠古之時所簽訂的契約為名。】
【我召喚你現身到此世間。】
咒語念完，四周卻沒有任何反應。
肖恩不確定的看了一眼四周，猶豫了一下，他改為雙膝跪地，這是騎士的受封禮。
【來自遙遠之國的神秘存在……
又是一遍咒語，還是沒有動靜。
肖恩心中不由得涼了半截，什麼情況？難道說這玩意根本是假的？還是說自己的古布萊頓語不夠標準？
他這一次乾脆站了起來，在船上搖搖晃晃的保持著穩定，將蘭斯特的那把佩劍拿起來放在了胸前，這是騎士的執劍禮。
【來自遙遠之國的神秘存在……
還是沒有反應，這下肖恩真的有點慌了，他疑惑的看向阿爾哈茲，阿爾哈茲攤了攤手，似乎對這種情況也是一無所知。
肖恩在心中暗自給自己提著氣，不要著急，或許是他對儀式的理解有誤，古代的某些詞語常常會有多種解釋的，這種召喚儀式對要素的要求一定十分精準才行。
他又看了一遍書。
完全之月，沒有問題。
純凈之湖，也沒有問題。
騎士之禮——等一下，我知道了。
他剛才所使用的所謂的騎士禮儀，其實大都是最近幾百年才逐漸發展出來的，在古代的時候，布萊頓的騎士們可沒那麼多講究。
書上說的騎士之禮，應該並非普通的禮儀動作，而是某種古代騎士特有的風俗習慣。
肖恩腦子裡忽然靈光一閃，他想起了不久之前看過的一本《騎士王列國傳》，那是他祖父阿爾伯特留下的遺產中的一本，上面記載著一個故事。
傳說騎士王阿爾特留斯召集十二騎士時，為了確保眾騎士彼此的忠誠，將眾人之血滴入金杯之中，十二騎士分享杯中之血，以血為誓，永不背叛。
所以騎士之禮應該是——
他拿起杯中的鮮血，一咬牙，喝了一小口，然後將剩下的灑在了湖中。
血腥味在口中蔓延開來，粘膩中帶著一絲腥甜，他努力不讓自己吐出來，大聲再次念誦起來。
【來自遙遠之國的神秘存在。】
【月光的崇拜者，水的操控者，高貴血脈的貪戀者，掌控湖泊的湖中女士啊】
【我以明月見證與你，我以禮儀邀請與你，我以高貴之血指引與你。】
【以汝與我之族群與遠古之時所簽訂的契約為名。】
【我召喚你現身到此世間。】
當最後一句咒語念出，他再次朝著四周望去，還是沒有任何動靜。
肖恩心說完了，這個小蘭斯特莫不是隔壁老王家的兒子？又或者蘭斯特家族在傳承的過程中斷了檔？導致血統不再有效了。
又或者是他對高貴之血理解錯誤，必須是騎士王阿爾特留斯的後代才管用？
那自己綁架了蘭斯特算個什麼事？自尋死路么？
正無語呢，小蘭斯特忽然問道：「誰在唱歌？」
肖恩一怔，果然有歌聲從遠處傳來，他急忙朝著四周望去。
周圍的湖面上，不知怎的泛起了一絲霧氣，那霧氣並不濃厚，在湖面上薄薄的鋪了一層，升騰在空中，彌散開來，月光照在霧氣上，讓四周都變成了銀色。
優美的歌聲便是從那霧氣中傳出來的。
那歌聲如泣如訴，帶著哀怨，帶著誘惑，讓人臉紅心跳，心底發慌，就在那霧氣之中，一個窈窕的身影緩緩從湖水中升起，彷彿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托起一樣。
好美！
三人幾乎都屏住了呼吸，她正如同插圖中所描繪的一樣，不，就連那畫的美麗也不及她的十分之一。
她穿著一件紗裙，似乎是某種發光的水藻織成的，她的皮膚潔白中帶著淡淡的綠色，五官精緻，猶如畫中人，赤裸的雙足踩在水面上，如履平地，她的身體在月光下泛著朦朧的光，看起來很不真實，彷彿是一個幻影，又彷彿存在與另一個空間。
這魔幻的一刻讓時間都彷彿靜止了下來。
直到女人緩緩的掬起一捧湖水，將混雜著鮮血的湖水一飲而盡，一邊輕輕的拭著嘴唇，一邊用發光的眼睛看著船上的三人。
「遵從遠古的約定，我應召喚而來，那麼人類，是你召喚了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