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六章:【謀士】

第四百一十六章:【謀士】

言語之中,自嘲意味頗濃的徐淮南,不看這位跋山涉水而來的年輕北涼新王,繼續說道:

「是不是很失望?」

徐千秋點頭,又搖頭,卻一言不發。

無話可說。

徐淮南打開天窗說亮話,緩緩說道:

「我生時,自是滿門富貴,我死後,註定不出十年,便是滿門抄斬的下場。

一半是因為,我故意不約束族人,由著他們鮮衣怒馬,在北莽王庭境內為非作歹。

而我做北院宰相時,也刻意與耶律,慕容,兩姓交惡已久。

另一半則是,女帝終歸是女人,女子記仇是天性。

她死之前,定要與我算舊賬。

退一萬步,就算她念舊,不為難我,下一任北莽皇帝,也要拿我後人開刀。

我自認對得住族人,三十餘年,如日中天,是尋常人幾輩子都享受不到的榮華富貴。

唯獨一人,不能死。

或者說,不能死得如此之早。

這也算,我對失信於徐驍的一點補償。」

聞言,徐千秋抬頭。

徐淮南輕聲笑道:「當年,徐驍有趙長陵和李義山,為左膀右臂。

我並非神仙,給不了北涼新王兩位,卻能給其中一位。

你若信得過,大可放心去用。

那孩子,天生短命,註定死於四十歲之前。」

老人指了指自己腦袋道:

「我這一生,讀史而懂,及自悟而得的陽謀韜略,與陰謀詭計,盡數傳授於這位不起眼的偏房庶孫。」

不等徐千秋未曾開口詢問,老人便笑道:

「他已在出發去北涼的路上,該相見時,你們自會相見。」

徐千秋淡然一笑道:「天下第一樓有他的檔案。」

聞言,老人愣住,繼而哈哈大笑。

引來稚童一陣不明所以。

老人仰頭許久,嘆息道:「悔不當初啊!

這一生,是老夫欠你們父子的。

老夫能在北莽平步青雲,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少不了徐驍的助力。

最終卻……」

徐淮南突然笑道:「記得我年少離家時,本意,立志做一名儒家經學家。

行萬里路后,再萬卷書。

能訓詁,註疏,如此便好。

哪會想到,竟會走到今天這步。」

徐千秋無言以對。

徐淮南拍了拍徐千秋肩膀,和藹道:

「以後天下,得你們這些年輕人指點江山。」

老人唏噓后,繼而問道:

「聽說,你練刀,練劍,練槍,皆有不菲成就,今日來,可帶有北涼刀?

我想瞧上一瞧。」

徐千秋搖頭道:「來北莽,不好攜帶北涼刀。只有一柄飛刀。」

老人拍了一下自己額頭,笑道:

「老糊塗了,飛刀也無妨。」

徐千秋翻手間,一柄飛刀,破空而來,漂浮於眼前。

見此一幕,徐淮南有些明白,為何人屠徐驍,能夠放心北涼新王,孤身入北莽。

已入陸地神仙之境,仍不驕不躁,處處小心謹慎,難得,難得!

飛刀藏於虛空之中,可攻可守,可進可退,收放自如。

曾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徐淮南,心裡也與明鏡兒似的。

今日,北涼新王親至,他若選擇繼續背叛北涼,這柄飛刀,只怕便是他最終的歸宿。

徐淮南手握飛刀,凝視許久,說道:

「老夫此生,已無歡可言,死亦無所懼。

這麼多年,賴著不死,就是等著,想尋個機會,給那名孫子謀一份前程。

如此,也可安心赴死。

老夫既欠了徐驍,便再不能欠你。

而且,老夫已想到一個不負任何人的做法。」

說罷,徐淮南將手中小巧飛刀,遞給徐千秋,滄桑臉龐之上的笑容,無比豁達:

「來來來,割去北莽王庭昔日宰相的頭顱,裝入囊中,返回北涼,整頓軍心,揮師而起,一統天下。」

看著這個心懷死志的北涼頭號間諜,一時間,陷入了沉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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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後。

徐千秋依舊一襲白衣裝扮,春秋劍卻收入了系統空間之中。

紅袍怪物,依舊隱蔽潛行。

唯一不同之處,身上多了一顆含笑而亡的頭顱。

行出三百里,兩騎縱馬,往弱水河畔茅舍方向,狂奔而去。

其中一騎馬背上的男子,玉樹臨風,北人的身材,南人的相貌。

在見到徐千秋後,頓時臉色蒼白。

下馬後,踉蹌行來,跪地捂住心口,咬牙哽咽,嘴上反覆念叨著:

「我該早些想到的,該早些想到的。」

徐千秋知曉他身份,卻未曾勸慰,只是冷著臉,俯視這被徐淮南寄予厚望的庶齣子孫。

二人初次見面,便是如此陰冷。

可謂大煞風景。

史書記載,賢君名臣相逢,相見恨晚,氛圍絕佳,感人肺腑。

可兩人這相遇,著實陰森了些。

剩餘一騎,坐著一個侍讀書童模樣的少年。

見主人這般失魂落魄,於是,對徐千秋極為敵視。

哭泣男子,早已及冠,卻未及三十。

失態片刻后,便斂藏神情,不悲不喜。

揮去書童試圖攙扶的手臂,自行站起身。

書童讓出一匹馬,主僕共乘一馬。

一匹馬,給了徐千秋。

三人兩馬,一同默契前往南方。

一路上,各座城池關隘,溫潤如玉的男子,皆能與沿途校尉們把手言歡。

不過,少有稱兄道弟的場面。

徐千秋乍看便知,這是提早便已疏通了關係,打通關卡,出行無阻。

穿過半座寶瓶州,抵達南端,繞過王庭京畿之地。

接下來,即將進入金蟾州。

一行三人,在一棟邊荒小城,於客棧停馬休憩。

客棧生意清冷,偌大一方四合院,只住了一行三人。

夜涼如水。

姓王,名夢溪的侍童少年,蹲坐於院門口石階上,對著滿天繁星,唉聲嘆氣。

院內,一張缺角木桌上,坐下便會吱呀作響的破敗竹椅。

徐北枳不飲酒,入宿時,卻特意向客棧購得一壺店家自釀酒。

此時,將酒擱在相對而坐的徐千秋眼前。

然後,看著他倒酒入瓷杯。

徐北枳平淡開口道:「都說,濁酒喜相逢,可你我二人,好像沒這緣分。」

徐千秋平靜道:「徐北枳,好名字,你爺爺親自取的?」

徐北枳扯了扯嘴角道:

「起先不叫這個,六歲時,在徐家私塾背書,爺爺恰巧途徑窗外,將我喊到跟前。

有過一番問答,那之後,便改成了北枳。

橘生南為橘,生於北則為枳。

以往,我不知爺爺取名寓意何在,如今終於知曉,爺爺是要我往南而徙,由枳變橘。

爺爺用心良苦,做子孫的,總不能辜負老人家。

改名三年,九歲以後,我便跟在爺爺身邊讀史抄書。

與爹娘關係,反而淡漠。

也許王爺不知,我爺爺已留心你許多年。

從北涼王拒絕讓你進京為駙馬開始,直到你兩次遊歷,爺爺耗費了大量人力,物力,去獲取關於你的第一手消息。

我敢說,他老人家是北莽內,第一個率先猜出你身份的人。」

說到此處,徐北枳視線投向徐千秋所在的屋子,望向那擱置在桌案之上的木盒子。

裡面,應該裝著一顆頭顱。

男子擱在膝上的手,顫抖不止。

桌面上那隻手,卻並無異樣。

徐北枳一瞬后,即收回視線。

語氣波瀾不驚道:「這麼多年,爺爺一直有心結。

解鈴還須繫鈴人,王爺孤身入北莽,實不相瞞,我曾建議爺爺,不等你臨近弱水,便將你擊殺。

既是死結,便需以一方去死,方可為終。」

聞言,徐千秋笑了笑,一口飲盡杯中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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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諸天做土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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