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消失的女生宿舍
「陳小安,你給我嚴肅點。」
西裝男氣急敗壞大吼道。
「拜託欸長官,我現在還不夠嚴肅嗎?」陳小安被捆在椅子上五花大綁,嘴裡叼著根棒棒糖,翹著二郎腿,小臉一副無奈地說道。
西裝男頭疼地揉著太陽穴,心裡想著今後打死他也不跟精神病說話了。
「咳,陳小安,我問你,在你十七歲生日夜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麼?」
「生日夜?」陳小安苦思冥想,思緒一直回到幾個月前。
...
那天晚上,星星很少。
他從蛋糕店裡出來,還笑著跟蛋糕店老闆打招呼告別,那路上的人也很少,幾輛摩托車路過,空氣里瀰漫著尾氣殘留的汽油味。
空氣陰沉沉的,也沒有風。
路邊的行人沉著個臉,不懷好意的對他笑,但他急著回家和爸媽團聚就沒多注意,直到...
隍洤路。
十字路口的紅綠燈全是綠燈,綠的有些滲人,就連路過的大巴車裡的燈光也綠油油的,車裡的人臉上掛滿紅色的油彩,對著他笑。
嘀嘀!
「閃開!」
一輛摩託疾馳而過,戴著頭盔的人臭罵了他一句「艹,哪裡的傻子不長眼啊」。
扭頭一看,他闖紅燈了。
這時,突然從身後竄出一個人影,看不清面貌,緊接著胸口一疼,然後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依稀聽到周圍人聲鼎沸。
...
「然後呢?」西裝男一字一句的記錄著,頭也不抬的提問道。
「我不知道了呀。」
陳小安眨眨眼,澄澈的眼睛里泛著明亮的瞳光,咔滋咔滋的嚼碎嘴裡的棒棒糖說道。
「你不知道?你復活后發狂打傷四十六名路人你居然說你不知道?」西裝男表情嚴肅,目光凜凜的問道。
「真不知道啊,我醒過來就在這裡了。」陳小安一臉的無辜,完全不明白這人想幹什麼。
西裝男看著綁在陳小安胸口的測謊儀,沉吟了片刻,將執行記錄儀的影像傳輸到了終端,深深看了他一眼走了。
陳小安,在那被消失的三天里,你到底經歷了什麼?
————
四月十日。
江南市第三精神病院,重症病房。
「咱哥倆處了這麼久,有些事哥哥我也不打算瞞著你了。」
聞言,王老頭放下翹起的二郎腿,將手指從腳指頭縫裡抽了出來,來不及聞就被李富貴一把拽了過去。
「也就咱倆關係好我看跟你說,一般人我根本不告訴他,其實啊...我是...」李富貴十分小心的左右看了看,一臉神秘的小聲趴在王老頭的耳邊說道。
王老頭大眼珠子溜溜轉,蠟黃的手指無意識的搓了搓,認真的等待李富貴分享他的秘密。
「其實...」李富貴深吸了口氣,大吼:「我特么是你爹!你能不能別摳腳了,奶奶個熊,臭死了。」
「沃日,李富貴你找揍是不是!」王老頭立時甩了一隻拖鞋過去,嚇得上面趴著的蒼蠅都來不及飛就糊在了李富貴臉上。
「王禿瓢!」
李富貴怒氣值點滿,咬牙切實的就要抱以老拳相向。
「你倆在幹啥?」
陳小安突然回來了,站在門口獃獃地看著騎在王老頭身上的李富貴,甚至還能看到李富貴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一個瘋狂的想法在腦海里冒頭。
社會的不良風氣都吹到精神病院來啦?
陳小安不懂,但大受震撼,一溜煙跑了。
「李醫生,老王和老李要生小孩啦,出來管管啊~」
此時正在廁所里努力的李醫生覺得很淦,並表示要投訴一下地球的地心引力。
病房裡,李富貴與王勝利興緻缺缺,一言不發的坐在兩邊。
良久,李富貴說:「他快醒了,聽說官家今天派人來找他了。」
「唉~」王勝利揉了揉被揍了一拳的腮幫子,惆悵地說道:「我還是想不明白,為什麼那一刀非但沒要了他的命反而助他覺醒了呢?到底是誰在背後謀划的這一切,那人究竟是想殺他還是助他。」
「不管啦,咱倆都是半截入土的老梆子了,還為小輩們操這閑心。」李富貴拍拍身上的鞋印,找了個舒服的姿勢歪在了床上。
王勝利還是不放心,坐在床上悶悶不樂地摳腳,一邊揮手扇開周圍嗡嗡而來的蒼蠅,「可那孩子,可那孩子…」
「那孩子的前世可是威壓一個時代,從屍山血海中殺出來的煞星,這裡可困不住他。」李富貴訥訥說道。
翻了個身,似乎聞到了什麼,鼻翼微動,眉頭本能的一皺,彈起身來破口大罵:
「沃日,王禿瓢子你能不摳腳了不,額特娘的真想錘死你。」
————
江南市第一中學。
夜,男生宿舍,501。
「哎,鄒正,聽說咱學校女生宿舍鬧詭了嗎?」
胖子周樂賓抬腳蹬了蹬上鋪的床板,一臉好事的問道。
鄒正還沒回話,另一邊的小雀斑搶先說了:「我知道我知道,咱們學校群里都傳瘋了,可邪乎了聽說,你們要不要聽聽?」
周樂賓就愛聽些靈異故事,這下可來了興頭,趕忙說:「聽聽聽,你快說呀。」
小雀斑嘿嘿一笑,壓著嗓子說:「聽說出事的就在鄒正他媳婦隔壁宿舍,說是人都死了,可我今天都看著人家了,活的好好的。你說邪不邪乎。」
「嗐,這你都打聽清楚了。」周樂賓掏出一袋薯片,嘎吱嘎吱吃了起來。
「給我來點。」見他吃獨食,小雀斑一萬個不願意,要了過來,「鄒正你要不來點?」
「我不吃,你們吃吧。」鄒正興緻缺缺,翻了個身心事重重的看著手機。
婷婷…
鄒正憂心忡忡的,回想起白天女朋友蔣曉婷梨花帶雨的樣子,完全不像作假,可那要是真的,那今晚…
小雀斑繼續剛才的話題說道:「聽說是高三的哪個班來著,大半夜的在宿舍玩什麼通靈遊戲,結果當晚就招來了詭異,你們猜怎麼著,當天一宿舍的人全死了,一個蒙在被子里被擰成了麻花,一個舌頭眼珠子全沒了,還有一個上吊,最後一個聽說瘋了,然後摔下樓摔死了。」
事確實是邪乎,周樂賓壓著嗓子怪笑著說道:「哎哎,我家老人說...半夜說詭,人再說,詭在旁邊聽著呢。」
「艹,胖子你就迷信吧。」小雀斑暗道一聲晦氣,嘴裡嘟囔著翻了個身玩手機去了。
周樂賓見氣氛瞬間安靜,暗道一聲「沒勁」,撇了撇嘴嘟囔著不再言語,抓起一卷衛生紙縮進了被子里,默默打開了某風險視頻播放軟體。
上鋪的床上,鄒正睜著眼睛,目光透光窗戶看著對面的女生宿舍,而恰好此時,對面的女生宿舍竟詭異的消失在了他的視線里。
一下子從床上彈起,驚呼一聲:「沒了!」
此時已經是凌晨時分,女生宿舍里也早早熄了燈。
411宿舍,四個人都不敢睡,身子緊緊的裹在被子里瑟瑟發抖。
隔壁就是那個出事的宿舍,她們沒有辦法不害怕。
那天夜裡,樓道里靜悄悄的,快要十二點了,蔣曉婷起夜去上廁所,隱約聽到樓道里傳來一聲又一聲的腳步,就像是那老舊的磁帶一遍一遍的回放。
忽然,一道讓人頭皮發麻的戲腔唱了出來:「咦咦咦~」
蔣曉婷瞬間惶恐不安起來,一陣如芒在背的感覺瞬間襲來,刺骨的冷氣從腳底板躥上天靈蓋,整個人在那一瞬間的僵硬,像是黑暗裡的一雙怨毒的眼睛鎖定了你。
一聲高亢,叫人整個心神一下子提了起來。
「郎君~」
「驪山~語罷清宵半,淚雨霖~鈴終不怨...何如薄倖錦衣郎~」
聲聲幽怨,如泣如訴,那點點的腳步聲伴隨著幽邃詭異的聲調一點點的靠近。
咔嚓。
隔壁的宿舍門開了,然後...幾聲凄厲的慘叫乍然響起,在黑夜空蕩的樓道里迴響。
噠噠噠...
它在她們宿舍門前停了。
是的,它在她們宿舍門前停了。
就是現在。
「怎麼辦,婷婷...我害怕嗚嗚嗚...媽...」
壓抑的氣氛擊潰了一個女孩的內心,哭著鬧著就要出去,卻被幾人合力攔下。
「不要出去,那...那東西,就在外面。」
「嗚嗚嗚嗚...我不想死...」
門外的腳步聲像是不斷倒放的錄音帶,循環,徘徊。
空氣里沉重的壓抑感營造的恐懼充斥在少女們的心頭。
突然,「砰」得一聲,宿舍的門被什麼東西狠狠撞了一下,幾個女生的心也跟著一顫。
門外幽幽的綠光大方,玻璃上那血淋淋的手印還在往下滴血,剎那間,一張血肉斑駁的人臉披頭散髮的,露出一雙森白陰鷙的死人眼,目光陰森可怖。
強烈的恐懼徹底摧毀了她們的心裡防線,恐懼,焦躁不安,身體顫慄,生理與心理的雙線崩潰讓她們大腦一片空白。
「嘟~」
這時一個電話打了過來,是鄒正的電話。
咔嚓,門開了。
「喂,呼呼…它來了,不要過來...救我…你救我啊,救救我,啊!」
「嘟嘟嘟…」
電話那頭出現了忙音,像是被什麼東西干擾,忽然,幾聲骨頭擰斷碎裂的聲音不斷在耳邊響起,鄒正立時捂住了嘴巴,瞳孔放大,身體顫慄出汗,他甚至都能想象到那身體呈現出誇張的像麻花一樣的樣子。
耳邊忽而一股涼風吹來,讓他接著打了個冷顫,緊接著一道沙啞的聲音在耳邊傳來。
「找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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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市,國安局分局。
一個電話打進了西裝男的手裡機,不由分說的,急促的說道:
「許亮,五號區又出事了。我不管你用什麼方法,趕緊帶那孩子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