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節異想天開(1)
第218節異想天開(1)
京的談判在十幾天的時間裡沒有任何進展,在戰爭賠款的問題上,雙方很快以一萬萬零七百二十四萬兩銀,分七十五年還清達成協議;但在割地的分界線上,奕等國官員如同吃了秤砣一樣,根本不鬆口,還是咬定以東經136°線為基準,不管日本人怎麼說,都是一個勁的搖頭,那副油鹽不進的樣,每每令伊藤博怒火燒。
半個月的時間過去,他和大隈重信起了滿嘴的火泡,不管是哀求還是斥責,卻沒有絲毫的效果,這一天的會議依舊如是,談到最後,奕忽然說道,「內閣大臣閣下,此事非我等所能決,眼下距離二月二十一還有不足五十天,我看,您二位還是趕緊回國去,把這份我大清的條件逐一向天皇陛下奏陳的為好,省得到時候和談不成,你二人有負職守,罪在不輕啊。」
「此事不勞親王殿下掛懷,外臣早有所知。」
奕也不和他們生氣,笑眯眯的點點頭,端起了茶杯,「送客!」
伊藤博滿肚皮的煩惱,和同伴乘馬車回管驛,大隈重信也顧不得休息,喝了口水,又到了他房,「您以為怎麼樣?」
「剛才在會議上,恭親王有一句話倒沒有說錯,此事不是他人所能決斷的,非咸豐皇帝不可。」
「是啊,我知道,但咸豐皇帝對於皇國的仇恨由來已久,不是那麼輕易可以化解的。偏偏我們連這其的緣故都摸不清。」大隈重信頹然坐倒,「該怎麼辦呢?難道真的要如國人所願,把那麼一大片土地交給他們?」
「這自然不行。」伊藤博繞室蹀躞幾步,「國人說,解鈴還須繫鈴人。還是得從咸豐皇帝身上打主意不可。」
「能說得上話的,我們都去拜訪過了,沒有任何作用,如之奈何?」
「你不明白我的意思。」伊藤博兩腮微微鼓起,忽然彎下腰去,在大隈重信的耳邊說了幾句話。後者像被踩尾巴的貓一樣原地跳起,急得滿頭青筋直冒,卻使勁壓低了聲音,「不行,這絕對不行!一旦這樣做的話,勢必激怒國,到時候就不可收拾了!」
「這幾天我一直在想這件事,此人不除,我皇國萬不得安。」伊藤博訥訥的說道,「你想想,以他如今的威勢,若說此事無可挽回,誰又能夠改變?所以,非得想辦法除掉他不可!」
「那你以為,除掉他就行了?即便如你所說,真能如願,事後的報復,又將如何?皇國有多少人會為此喪命?划不划得來」
「你放心,情勢斷不至如斯之惡。」伊藤博小聲說,「一旦消息傳到軍前,清軍戰心必亂,若是能夠事先埋伏下一支部隊,乘勢掩殺,反敗為勝或者不能,但把大多清軍都趕下海去喂王八,當不是奢望。」
大隈重信比伊藤博更加痛恨國,但他多年做大藏大臣,處事之間心思縝密,凡事想得很通透,「即便如此,國綠營兵士帶甲不下千萬,一旦遭遇這種大變,以傾國之力來攻,又拿什麼來阻擊對方?」
「這要分兩步走,首先是要請國際調停;第二,國人也未必就一定會知道,這是我們動的手。」伊藤博這樣說,「這一次回國去,安排死士,秘密往來國,事成便立刻遠遁,逃不掉的,也不能為國人抓了活口;屆時元兇未在,即便有的,也是死無對證,難道國人就一口咬定是我們的人?笑話!天下再大,也抬不過一個理字去,讓國人拿出證據來再說!」
「……再說,」伊藤博說道,「咸豐皇帝若是死了,則國群龍無首,新君初登大寶,也顧不上對皇國用兵;另外,我看載瀅這個人,於我國未必有如乃父那麼深的恨意,更沒有他的那麼瘋狂,只要爭取三到四年的時間,就足以讓我皇國復興而起!」
大隈重信艱難的咽了口吐沫,「伊藤君,此事您可要想得清楚明白了,一旦事發,可不是鬧著玩兒的。」
「我知道,你放心,這樣的大事,我怎麼能不小心呢?」伊藤博說道,「這樣,我們明天就以方所提的條件與我方相去太遠為緣由,離開國,返回日本。同時嘛,大隈君,我想請您留在國,和對方拖延時日,要是能夠更多的爭取一些時間,自然是最好。一切等我回來之後再說。」
大隈重信越想越覺得同伴的話是天方夜譚,行刺國的皇帝?這能做得到嗎?即便能夠做到,一國之主被刺殺身亡,國人的怒火無處發泄,事情會進展到什麼程度,簡直不可想象!但看看伊藤博雙眼明亮有如鬼火,料知這會兒怎麼勸說他也聽不進去!「不行,我要和您一起返回。」
「誒?」伊藤博一愣,立刻明白過來,大隈重信還是不同意自己的計劃,意圖回國之後,勸說天皇,打消這個不切實際的主意。有心不讓他和自己同行,但又覺得,這樣做也沒有什麼不好,倒要看看,天皇陛下肯不肯答應,把那麼大片的土地割讓給國,而不做任何反抗?
二月十五日,伊藤博和大隈重信回到了東京,在橫濱港下船,直奔千代田的皇宮,見到了正在焦急等待他們的明治天皇,「情況如何?國人怎麼說?」
伊藤博把公遞過,天皇不等內侍轉交,一把搶了過去,展開來看,「……」他遲疑了片刻,抬起無神的眸,「還是……這麼糟糕嗎?」
「都是臣無能,請陛下恕罪。」
「不,這不是你們兩個人的無能,是朕,是朕用錯了西鄉兄弟!」明治天皇把手一松,公灑了滿地,「都是朕的過失,是朕的過失!」
聽天皇語帶哭腔,大隈重信也落下淚來,倒是伊藤博,大聲說道,「陛下,若是痛哭即可打消國人的貪婪念頭的話,臣甘願同陛下為我皇國大慟一場,眼下皇國的生死存亡就在眼前,請陛下收淚,早作決斷。」
「還決斷什麼?國人的條件答應是死,不答應還是個死,能怎麼辦?」
「陛下說的是!既然答應是死,不答應也是死,何不和國人拼一個魚死網破?」
天皇淚眼婆娑的看看伊藤博,又瞅瞅大隈重信,「怎麼個魚死網破?難道還要徵集重兵,和國人展開決戰嗎?」
「不,臣在國和回來的路上,已經仔細想過,」他猙獰的笑著,語聲冷酷的說道,「臣想到一個大膽的計劃,請陛下欽准之後,方好施行。」
「是什麼辦法?」
「我想召集眾多死士,秘密潛入國,等候時機,刺殺咸豐!」
明治天皇嚇得『呃!』的打了個嗝兒,眼淚瞬間消失,「你說什麼?」他第一個反應就是拒絕,「這怎麼行呢?激怒了國人,我們就徹底完了!」
「不會的。」伊藤博冷靜的分析道,「臣已經仔細的想過,請容臣為陛下析之。如果說我們的計劃不成功,則萬事皆休,沒有話說;若是一旦成功,就有三個可能,一個是咸豐皇帝死了,若是那樣的話,大清國必定亂作一團,新君繼位,收拾這一副爛攤,沒有三兩年的時間斷不能對我日本構成威脅;第二個可能是咸豐沒有死,但受傷很重,不能理政;我們就趁這個機會,集兵力,把國人從日本本土趕出去!第三,咸豐受了傷,但並不嚴重,這便如同沒有成功一樣,結果也就沒有什麼區別了。」
「所以臣想,我皇國君臣,朝堂上下,寧可站著死到最後一個人,也絕不卑躬屈膝的投降清朝,把這樣大片的國土割讓給他們,與亡國何異?」
明治並不為伊藤博這種充滿了煽動性的語言就在片刻之間做出決定,「此事太過重大,容……朕再想想。」
伊藤博也不敢催促,只得點頭,「伊藤君,那你以為,要派什麼人去執行這樣的任務?你心可有人選?」
「這是我最覺得頭疼的,首先說,要會,一句國話都不會說,在大清如何生活?只怕剛剛踏足,就給對方識破了;第二,要有高強的武功,國皇帝居住在紫禁城,雖然我們可以知道他是在養心殿休息,但那裡警戒森嚴,絕不是能夠隨意進入的;第三,一旦事機不成,這些人都要有殺身成仁的勇氣,萬萬不能有一個人被對方抓了活口,否則的話,就是天崩地坼的大禍了!」
聽他說完,君臣兩個暗暗思忖,最後一個要求反而是最簡單的,國人侵略日本國土,不知道有多少民間志士心恨透了國人,但這些人多流於言語,不能付諸實施——在兩國交戰的戰場上,這種所謂的武功幾乎任何作用也起不到,反而還不及那些沒有什麼武功,但卻受過專業的戰鬥訓練的士兵好使,只能棄之不用。但若是以這些人擔任死士,想來他們是絕對不會吝惜為祖國奉獻自己的生命的。
第二個要求也不難辦到,日本國內也有為數眾多的武功高手,例如當年在恭親王府比武剛柔流空手道武士山本剛玄、山本剛玄自然流空手道的小田久米,這還沒有把這兩處門派的尊長也計算在內,諸如長枝了井、高團諸、以及日本國內唯一的七段,名為正崗初的神道流會長——據說,他能夠以手刀一舉劈斷十二根綁縛在一起的竹。但這些人也用不上,因為他們都不會說。
經過認真的選擇,終於給伊藤博想到了一個人,他叫春寺滿,是日本駐朝鮮大使館的武官,師從日本著名武術家高團諸,後來從軍,以大佐軍銜駐紮在朝鮮,學得一口非常流利的朝鮮語和漢語。不過僅僅他一個人是萬萬不足以成其事的,還要為他選擇助手,接受最短時間內的特訓,才能執行這一次的絕密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