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7:二更(晉江獨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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酗酒誤事。

林紈曾在心中提醒過自己無數回。

可酒癮,確是怎樣都戒不掉的。

每每豪飲的次日,她除卻宿醉難消,就是頭腦空白一片,什麼事情都記不起來。

林紈覺得身上的酒味實在難聞,便開始犯嬌氣,埋怨起身側的男人:「昨夜你為何不帶我去沐浴?」

昨夜顧粲是喚下人在浴房中備了水的,但當他要抱林紈過去的時候,林紈卻開始耍賴,說不想動彈,不想讓他離開她半步。

顧粲聽著她軟著嗓子求他,自是一切都遂著她的心思來,慣著她的小性子。

可這小人兒次日就翻臉不認人了。

顧粲伸手捏了捏林紈的鼻子,語氣故作微沉:「昨夜是誰說不想動,想讓為夫陪著你來的?怎麼越來越會撒嬌耍賴了,嗯?」

其實他喜歡林紈嬌氣些。

他希望她再嬌氣一些。

若要她太端莊,太懂事,那便說明她還不夠信任他。

他喜歡林紈在他面前,是全身心的放鬆和自在,不必有什麼擔子。他希望林紈在他的面前,能做自己。

顧粲的俊顏故意綳著,可是眸中分明含著笑意,林紈絲毫也不覺得可怕。

短暫的親昵和溫存后,林紈被顧粲抱著去了浴房。

二人沐完浴后,小丫鬟們進去收拾了一番,發現浴桶中灑出了許多的水。

她們跪在地上用帛布擦拭時,還閑聊起,世子妃被世子抱出來后,面色還有些薄慍,好像是同世子生氣了。

林紈的氣很快便消了。

她耐著身上的不適,幫顧粲戴好了冠發。

林紈一直都覺得,獬豸冠顯得人過於老成,冠纓深黯,冠的形狀也有些過方,戴在發頂,顯得氣質過於嚴肅。

但顧粲到底是生得俊美,戴這種老成的冠,卻更襯得其眉眼深邃,奪目昳麗,矜貴英朗。

林紈在府門處看著顧粲乘上了軒車,這才折返回了偏廳處。

其實林紈一直覺得,顧粲雖然天資聰穎,卻是個比較慵懶和隨性的人。夙興夜寐,為君主效犬馬之勞這件事,與他根本就不沾邊。

身為妻子,今晨用早食時,她還難得地同顧粲聊了聊他的仕途。

林紈的私心是不想讓顧粲再任廷尉這種官職。

因著做了廷尉,坊間百姓才對他有了不好的看法。

閻羅不是個好稱呼。

而且林紈對刑獄這處地界,多少有些抵觸。

幾日前,顧粲回府後,衣角那處還濺上了罪犯的血漬,她第一眼瞧見時,心中一驚,還以為是顧粲受傷了。

得知了真相后,她便愈發不想讓顧粲再做這廷尉。

但是官員的任免不是她和顧粲便能決定的,顧粲見林紈的神色有些寥落,便對她道:「你若不喜歡為夫做廷尉,那為夫便不做廷尉。」

林紈回想起今晨二人的對話。

只當顧粲那句話是句玩笑話,並沒有在意。

盛夏將過,早晚天涼。

林紈命香芸買的書卷被仿製成了古籍。

鎮北世子府內,新建的文容閣也剛剛竣工。

林紈特意在侯府的舊閣中遺留了些書卷,特意差人囑咐了柳芊芊,讓她將那些古籍悄悄收好,並用她手頭上這些假古籍調包。

柳芊芊在林紈的指示下,在府中命下人四處傳散——那些古籍價值千金。

這話自是傳給陳氏聽的。

快入秋了,堅.挺了近一年的陳記商鋪終於快要支撐不住,進項過少,收不抵支。

陳記商鋪沒有流水周轉,陳氏的心中自是焦急。

當她聽到那些古籍值錢時,自是動了想將其據為己有的心思。

陳氏為了貼補自己的母家,已經變賣了侯府不少的值錢物件。

這事起先是被林衍發現,他怒罵陳氏是個敗家娘們兒,但最後還是將此事不了了之。

宋氏雖不理府中諸事,但聽聞陳氏變賣侯府私產,也自是要出言制止。但她性情溫懦,不諳府中諸事已有多年,冷不丁的突然要管陳氏,自是束手束腳。

陳氏變賣侯府私產一事驚動了林夙。

待他從豫州軍營歸返侯府後,自是訓斥了陳氏一番。

陳氏認錯態度極好,林夙念著她管家多年,並沒有立即奪了她管事之權,但卻讓林衍從他的妾室中挑一個能看賬的,同陳氏共同管家理事。

柳芊芊重新獲寵,又剛學會了理賬,這事自然而然地就交由到了她的手中。

其間的一月。

陳氏邊照顧有些瘋癲的林涵,還要與柳芊芊明爭暗鬥。

陳氏發現,這個花樓出身的女子真是有著一身的好手段,她越與柳芊芊爭鬥,便越覺得疲憊。

林紈一直想弄清,陳氏為何要害她的母親。

柳芊芊按照她的指示,在每日晨昏定省時,總是會故意提起謝容,並贊謝容治家有方,溫婉賢惠。

平遠侯府中的下人還是老人居多。

柳芊芊總提起謝容,她們便不自覺地想起了曾經的大房娘子,那出身謝氏名門的嫡小姐。

時間長了,她們便總喜歡拿陳氏同謝容比。

陳氏自是在任何方面都比不過謝容,相形見絀的她愈發憎惡已逝的謝容,又因長女的瘋癲和柳芊芊的制衡感到憋悶。

林紈在世子府中,一直都在等著陳氏緊繃的那根弦,斷裂的那一天。

七月大暑的這一日。

陳氏終於按耐不住,暗中派人去偷取侯府文容閣的古籍書卷。

她自是不知道,她偷的古籍其實是用茶水浸泡過,並釀曬的假古籍。

林紈一早便料到,陳氏偷完書卷后,很可能順勢將文容閣焚毀。

大暑這日天乾物燥,若要焚閣,也大可推成是意外而就。

柳芊芊卻一直在暗中派了人手,監視著陳氏的一舉一動。

文容閣的匾額和全部古籍都已無恙。

至於舊閣,林紈選擇捨棄。

文容閣被焚的那一日,林夙恰時在府。

柳芊芊派幾個力大的小廝抓住了放火犯,並對其嚴刑逼供。

放火犯禁不住打,很快就招出了幕後之人是陳氏。

林夙在嘉軒堂和宋氏審訊了陳氏。

林衍對髮妻已是毫無感情,絲毫不為其辯護。

柳芊芊因著管家有功,又因著抓住了縱火的罪犯,也被林衍帶到了嘉軒堂,一同聽著林夙訓話。

柳芊芊記住了林紈的叮囑。

她當著林夙的面指出,文容閣是謝容的心血,陳氏這番焚閣定是與謝容有積怨。

她這話頭一拋,惹得林夙和宋氏都是一陣懷疑。

陳氏卻反咬一口,說這事是柳芊芊陷害。

還向林夙抱怨,林衍過於寵愛柳芊芊,是謂寵妾滅妻。

柳芊芊突然在府中如此得勢,林夙心中對其多少存了些疑心。因著滅火及時,府中並無下人傷亡,林夙只命陳氏禁足三月,並奪了她的管事之權。

林夙不敢將侯府的管事之權都交由到柳芊芊的手中,命宋氏與柳芊芊一同打理。

但宋氏一直不欲摻和到林衍那些妻妾的內宅糾紛中,所以侯府中,管事的實權還是落到了柳芊芊的手中。

林夙入秋前,又奔赴了豫州的牙門軍營。

季節輪替之際,林涵的瘋病越來越嚴重。

她雖然瘋,但心中也清楚,柳芊芊與她母親不對付,自是對柳芊芊百般敵視。

林涵某日將柳芊芊的手咬傷后,徹底激怒了林衍。

柳芊芊並不是善類,她之前也沒少在林涵那處受過屈辱。

趁此時機,她請了位醫師,暗中許以賄賂,讓那醫師誇大林涵的病情。

醫師建議林涵靜養。

最好是送到庵堂,修心禮佛。

如此,假以時日,病情便能有所好轉。

林衍見林涵犯瘋時,心中總是犯堵。

他兒女眾多,對於自己的大女兒,也不怎麼在意。

趁陳氏被禁足,就在柳芊芊的唆使下,將林涵強制送到了洛都城西的尼姑庵,並派人看管,不准她出庵半步。

依柳芊芊的性子,將林涵送出侯府後,怕是再不會讓她回來。

林紈並不知道,柳芊芊短短几月就能在侯府中順風順水,除卻她暗中的謀划,顧粲在侯府中安插的人手,也在暗地助益著柳芊芊,幫扶了她不少。

殘夏,繁花落盡。

白日之際,洛都的依舊是燥熱難消。

林紈雖然怕熱,但最是珍惜夏日的時光。

因為過了夏日,便是秋冬兩季。

父母雙親的忌日便是在秋日和冬日。

是日,顧粲休沐。

林紈在新葺的文容閣中翻看著書卷消磨時間。

秋日將近,她的情緒或多或少有些低落。

午後人容易睏倦。

香芸為林紈蓋了薄被。

林紈躺在書閣內的胡床上小憩了半個時辰。

半夢半醒間,她彷彿聽見了一陣蕭索蒼涼的樂聲。

那聲音凄厲至極,曠遠又厚重,令聞者黯然傷神。

這樂聲,是尺八的聲音。

洛都幾乎見不到尺八這種樂器。

因著樂人喜好纖巧歡快之聲,而尺八的聲音過於凄涼,所以很少有人會獨奏尺八。

顧粲從涼州來洛都后,隨身帶著的物什便有他親手所制的楠竹尺八。

前世,顧粲只吹奏過一次尺八。

那是在顧焉奉景帝之詔,來洛都之前。

他獨坐在府中的湖亭旁,神色有些落寞地吹著那楠竹尺八。

林紈清醒后,立即尋著樂聲去尋顧粲

見顧粲果然在亭中獨坐,他一襲白衣,清風將他的衣袂吹拂,容止若神祗,飄然若謫仙。

只是,這番,他的神色並無寂寥和落寞。

見林紈來此,顧粲從亭中起身,走到了她的面前。

男人身型頎長,挺拔如松,容顏俊美奪目。

一如她初見他時的模樣。

但當他待她時,卻是溫柔至極。

身上那股冷傲之氣,削減了好幾分。

顧粲見林紈神色有些蔫蔫的,站在原地只怔然地看著他,無奈搖首,牽著她的手往亭中走。

林紈突地憶起。

今晨元吉攜小廝去坊市為她買果子回來后,說洛都的城牆處,加了布防。

這幾日宵禁的時間也提前了一個時辰。

想到這處,林紈頓住了腳步。

顧粲不解地看向了她,問道:「怎麼了?」

林紈的神情有些緊張,「父親是不是…要來洛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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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二十紅包

明天是三更

做了十幾章的章綱,為了閱讀體驗,不三合一,大約是每三千字一章。

攢在明晚一起看比較穩妥。每章都有20個紅包掉落,傳說中的很多個幣的交易(狗頭)

ps:尺八是從中國傳到日本的,其實是唐樂,但中國不怎麼發揚這種傳統器樂,就變成日本的國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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