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6:晉江獨發
《世子寵妻錄(重生)》/嫵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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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粲著貅黑冕衣,戴獬豸楚冠,挺拔地站在正廳之外。
他身後不遠處,還站在兩員穿著相同公服的中年男子,那公服顏色瑞紫,還加了銀緋。
銀緋是只有帝王才能賜予臣子的,鄭氏姐妹只知那二男子是朝中命官,地位不低,卻沒猜出他二人的身份。
林紈卻識出那二人的身份。
顧粲雖為御史中丞,但在諫院之中,他的權力是最大的。
那二官員頭戴神羊法冠,只是因著他二人的官品不及顧粲高,冠上的梁數略少。
今晨林紈因頭痛貪睡,隱約中,曾聽聞顧粲說要攜男客入府,林紈睡得迷糊,沒多詢問男客的身份。
顧粲清晨還對她講,她只需在屋內休憩便可,不用見客。
現下看來,他這番帶來的男客是台諫的兩名侍御史。
那二官員沖顧粲恭敬揖禮后,便被小廝引去了偏廳處。
府中的家主歸來,鄭姝也只得從圈椅上站起身來,她有誥命在身,但顧粲卻是鎮北王的嫡子。
她與他的身份比,還是差了一截。
見顧粲往正廳主位的方向走來,鄭妍的心跳愈發加快。
但顧粲的目光卻絲毫都沒落在她的身上,他墨眉微蹙,眼中都是她身旁的那個纖弱女子。
鄭妍慢慢鬆開了雙手,無力又狼狽地癱坐在了地上,因著緊張,她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這還是她頭一回這麼近距離地看顧粲這個男人。
顧粲瞧著林紈的面色又憔悴了不少,又回想起地上的那女人抱著她腿哀求的模樣,眸色頓時一陰。
他將鄭氏姐妹完完全全地晾在了一側,走到林紈身側后,關切地低聲詢問了幾句。
鄭妍的視線還是不由自主地被顧粲吸引,她聽不清顧粲與林紈說了些什麼,但仍能覺出,他的聲音存了刻意的溫柔。
他當著她的面,用手摸了摸林氏女的額頭,隨即眉宇又蹙了幾分,「回寢房好好歇一歇,我一會兒回去陪你。」
林紈猶豫了一下,但見顧粲的態度不容拒絕,還是依言攜丫鬟們回了寢房。
待林紈走後,顧粲坐在了她之前所坐的梨木圈椅處。
他一言不發,端起高案上的茶盞飲了一口。
這茶盞是林紈之前用過的,他也沒讓下人換盞新茶,就這樣將林紈飲剩的茶水喝了下去。
顧粲的靜默卻讓正廳所有的人產生了一種壓迫感。
眼前男子的氣質有些陰鷙,他那雙漆黑的眸子不敢讓人直視,他執盞的右手修長,指骨分明。
一時間,鄭妍終於知道了玉面閻羅這綽號是怎麼來的。
他曾審訊過重犯惡徒無數,這正廳雖不是監牢,卻比之監牢更甚。
她好像是入了陰曹地府,只覺冷汗涔涔,不寒而慄。
鄭姝好歹也是見過世面的。
她自是知道,顧粲現下正抑著怒氣,她故作淡然地同顧粲寒暄道:「今日我同我那五妹妹來拜訪世子妃,實在不知世子竟是這般早的就歸府了,真真是叨擾唐突了,還望世子見諒。」
顧粲將手中的茶盞輕放在案,仍是沒喚鄭氏二姐妹起身。
鄭姝無奈,只得自己坐在了圈椅處,又向鄭妍使著眼色,讓她趕快從地上起來。
鄭妍看了眼嫡姐,卻選擇再度跪在了地上,她故意從眼眶中蘊了些許的清淚,看上去是梨花帶雨,我見猶憐。
顧粲聽著鄭妍的泣聲,只覺心煩至極,他沉著聲音道:「既然覺得叨擾唐突,那就請回吧,我顧粲的府邸也不是坊市,不是任人想來就來的。」
鄭姝睨了一眼鄭妍。
鄭妍忙止住了淚。
鄭姝噯了一聲:「世子,我們也不是無故來此。「
顧粲掀眸,冷聲打斷了她的話:「其一,你二人來府,卻未事先告知我府內的管事,內子無法事先準備,是謂貿然來訪。」
「其二。」
顧粲伸臂,用手指了指地上的鄭妍,又道:「令妹不顧禮義廉恥,在我府中欺我病妻,敢問國公夫人,你是當我顧粲死了嗎?」
鄭姝是聽過顧粲在外的聲名的,都說他這人倨傲至極,卻沒曾想,這人說話竟是如此刁鑽,毫不給她們鄭家留情面。
想到這處,鄭姝的語氣也是微變:「世子這話就說的難聽了,我那五妹妹是個弱質纖柔的女子,只是世子妃她有些頑固,我妹妹是在向她求情,哪有欺她之意?」
顧粲冷哼了一聲,復從圈椅處起身。
他一步一步地走到了鄭妍的身前,聲音如淬寒芒:「我問你,你明明看見了內子的病容,若要有心,斷不會在這時向她哭嚎。內子平素並不與你交好,你若有事,也求不到她的頭上來。你還敢說你沒欺辱吾妻?」
鄭妍整個人僵跪在地上。
她全然沒想到,顧粲的反應會是如此之大。
他的眸中透著陰氣,帶著嫌惡。
鄭妍往後退了幾步,不敢回顧粲的話。
鄭姝見顧粲是毫不憐香惜玉,面色凝了幾分,喚住了顧粲:「世子,今日之事,是皇後娘娘的意思。我五妹妹她愛慕您已久,我父親也與你提起,想將她送予你做妾室。您不應允,不給鄭家面子,那就只能讓皇後娘娘出面做這個主。世子若是不留下她,那就是忤逆皇後娘娘,不尊皇家。」
顧粲俊美的面容帶著幾分桀驁,他微微挑眉,復又坐回了圈椅處,隨即冷笑了一聲:「皇后之意?皇後娘娘執掌鳳印,管的是後宮之事。後宮的所有皇子都是她的孩子,那些皇子公主的婚事皇后尚且不能做主,都要聽從皇上的旨意。怎的現下皇後娘娘不僅管六宮之事,還要伸手去管臣子的家事?」
鄭姝覺得顧粲的這番話是不把皇後放在眼中。
不把皇後放在眼中,就是不把鄭家放在眼裡。
——「世子入朝為官也有多年,怎的連這些人情世故都不懂。鄭家肯讓她做你的一名妾室,已經是拉下臉面了,現下你這般辱我妹妹,又不尊皇后,是完全不將鄭家放在眼裡了嗎?」
顧粲噙著冷笑,卻沒有言語。
鄭姝以為自己的這番話起到了威懾的作用,顧粲也只是個質子,再傲慢又有何用?他的命不還是捏在了皇上的手中,他終歸得給皇后一些面子。
「進來罷。」
顧粲這時開口道。
鄭姝和鄭妍皆是一愣。
只見適才著瑞紫銀緋公服那名中年男子邁過了門檻,沖顧粲施了一禮。
顧粲問向他:「都記下來了嗎?」
那男子答:「回中丞大人,臣已將國公夫人的言談都記錄在案,國公夫人以皇後娘娘之威和鄭家之勢相要,逼迫世子納妾,攜其庶女欺辱藹貞翁主。」
鄭姝心中一慌,顧粲既是御史中丞,那隨他而來那不就是……
她真是做了件大蠢事!
那些御史平日做的就是監察百官及其家眷的言談行止,上奏到皇上那處,最後糾劾百官過失。
若要是糾察出了罪行,他還可隨時命廷尉去逮捕官員。
鄭姝現下是無話辯駁。
她只恨自己為了搏得鄭彥邦的好感,就那麼應下了她這庶妹的這攤子爛事。
鄭姝冷聲喚鄭妍起身:「還跪在地上做什麼,還不嫌丟人嗎?趕快起身,隨我離府。」
鄭妍好不容易看見了能嫁給顧粲的希望。
她眼看這希望就要破滅,自是不想放棄,她長得不差,家世不差,雖然只是個庶女,但是爹爹一向最疼她。
為何就做不得顧粲的妾室?
他真是太冷血了。
鄭妍哭著哀求道:「世子,我一心傾慕於您,不求旁的,只求能做您的一名妾室,您就不能可憐可憐我嗎?我也沒有圖求些什麼,只是做一名妾室,都不行嗎?您不能這般冷血......」
冷血?
他不喜歡她,就叫冷血嗎?
顧粲看著地上有些瘋癲的女子,語氣平靜地回道:「我是怎樣娶的藹貞翁主,你應該知道,我心中早已容不下任何女子。成婚前,我曾向平遠軍侯和她承諾過,絕不會納任何妾室,只會有她一個妻子。如若我悖約,既是不孝,又是不義。你口口聲聲說傾慕我,卻要陷我於不孝不義之地。你要害我,我難道還要同情你嗎?」
鄭妍見自己的哀求毫無作用,反倒是被顧粲認為,她是別有居心,是要害他。
她起身剛要向顧粲解釋,卻覺有陣陰風而至。
鄭妍的臉頰倏地一痛,她側過了臉。
原來是鄭姝打了她一巴掌。
鄭姝一貫端莊的面容難得存了幾分怒氣:「你還要不要臉,還同他說這些做什麼,你的這些爛攤子,我日後再不會管。你願意自盡就自盡,若是再覺得委屈,就同我那偏心父親說去,再別來求我。」
鄭妍的面頰蟄痛:「長秭……」
鄭氏姐妹走後,那兩名侍御史都進了正廳,顧粲喚下人為他二人斟茶。
年紀略輕的侍御史開口道:「這左丞家中的子女果然跋扈,雖然搜集上來許多軼聞,但今日卻是親眼見到。只是這國公夫人和那鄭家庶女當真是狂悖,竟是敢直接來府上招惹顧中丞您。」
說罷,那侍御史無奈搖首,用嘴吹了吹茶湯,啜飲了一口。
顧粲望著正廳外的雪景,眸色愈發深寒。
皇后不是無腦之人,不會選擇在這個時候派人到他的府上尋釁滋事。
這納妾之事,完全是沖著林紈來的。
既是沖著林紈來的,想必怕是與宮中的那位鸞公主脫不了關係。
*
次日,承初宮。
上官鸞剛剛起身,神情有些慵懶地端坐在鏡台前,正閉目讓宮女伺候著她篦發。
皇後身側的近侍宮女一早至此,上官鸞喚她進來,問道:「母後有何事?」
那宮女回道:「公主,皇後娘娘請您去未央宮一趟。」
上官鸞捂面打了個哈欠,回道:「知道了,本公主更完衣物便去。」
她想著,皇后尋她,無非就是讓她陪著她用些早食。
塗脂抹粉,披上百鳥氅衣后,上官鸞神情輕怠地坐上了步輦,雪地有些滑,抬輦的宮人們都是小心萬分。
至未央宮后。
鄭皇後站在正殿中,上官鸞只能瞧見她的背影,自是看不清她的神色。
她向皇後福禮,剛喚了聲母后,皇后便轉過身來。
上官鸞瞧見了皇后的神色,心中一驚。
她的母后何時對她存過怒容?
上官鸞唇瓣微顫:「母…母后……」
鄭皇后揚手,「啪——」的一聲,打了自己長女一巴掌,隨後厲聲呵道:「都是你做的好事!你舅父今日在早朝上,被多名御史彈劾!鄭家…鄭家若是離了你舅父,我們也就沒了依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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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二十紅包
這章虐渣,下章有男女主互動。
幾章解決這個虐渣情節點,絕對不拖不水文,但是該有的細節還是得寫,不然過渡不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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