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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馮道所料,李嗣源是真光顧著高興,實在沒空想別的了!
李嗣源自登基第一天起,面對得就是一個千瘡百孔的天下和一個比臉還乾淨的國庫。
缺錢已經成了李嗣源揮之不去的噩夢。
李嗣源甚至時常半夜驚醒,夢到自己因為給百官發不起俸祿、軍中發不起軍餉而落到和李存勖一樣的地步。
可以說登基之前李嗣源有多埋怨李存勖,登基之後李嗣源就多同情李存勖。
同是天涯淪落人,只有坐在同一位子上,才知道對方處境多艱難。
所以當李嗣源看到賬冊,知道自己終於不用為這兩年的國庫擔心時,李嗣源高興的簡直都找不到北了,哪還記得別的。
興奮過度的李嗣源揣著賬冊先跑到皇后中里,和曹皇後分享了一下這個天大的喜訊,跟曹皇后聊了大半夜。
第二天又揣著賬冊跑王淑妃宮裡,和愛妃再看了一遍賬冊,順便晚上顛龍倒鳳一夜。
第三天又抱著賬冊跑昭儀王氏那,昭儀王氏亦是李嗣源做節度使時的妾室,雖然早已年老色衰,可興奮過度的李嗣源還是高興的來了一次小別勝新婚。
第四天又拿著賬冊跑昭容葛氏……
……
一個月,李嗣源居然將自己原來的老妻老妾睡了個遍,甚至還寵幸了幾個年輕的宮女。
這一下可把一眾嬪妃嚇壞了,李嗣源後宮多是李嗣源當皇帝前的妻妾,李嗣源今年六十又二,一眾妻妾除了王淑妃正值妙齡,其他都四五十了,到了這個年紀,早沒年輕時的爭風吃醋,也不在意那一夜恩寵,反而更在意李嗣源的龍體,畢竟李嗣源是她們的依靠。
見李嗣源高興之下居然不知節制,當即都跑去找皇后,曹皇后和王淑妃也嚇壞了,忙去找李嗣源,力勸李嗣源千萬要保重龍體。
李嗣源被自己妻妾這麼一關心,也覺得有些尷尬,自己都一把年紀的人了,怎麼還干這種毛頭小子的事,就告別後宮,回大殿處理政務了。
回到大殿,李嗣源終於後知後覺想起自己忘的賞賜了。
不過好在現在賞賜也不晚,李嗣源當即開始給一眾功臣論功行賞。
排在第一的自然是馮道,李嗣源原來就很喜歡馮道,現在看馮道更是喜歡到心眼去了,李嗣源直接大手一揮,直接加封馮道為太徵宮使、宏文館大學士,然後又送了一個爵位:始平郡開國侯,還給定下食邑一千五百戶實封一百戶,甚至還送了馮道一個響亮的功臣名頭,經邦致理翊贊功臣。
其他戶部人員,李嗣源也很大氣,李鈴直接升為戶部尚書,趙鳳加封了個上柱國,八個主事各升兩級,賞絹百匹。
各地地方官員李嗣源也不吝賞賜,詔令吏部,凡此次治下豐收的州縣官員,吏部今年考核皆評「上」,以後凡遴選官員,這些官員先行考慮。
甚至對朝中百官,李嗣源也難得大方了一次,說臨近年中,文武百官可多領一個月俸祿,用做過節。
消息一出,朝廷上下頓時喜氣洋洋,好似過年一般。
*
馮府
「陛下這……這……也太大手筆了吧!」馮文看著詔書上的內容,震驚的說不出話來,「前面的太徵宮使、宏文館大學士暫且不提,光始平郡開國侯,食邑虛封一千五百戶實封一百戶這一項,封賞就厚的嚇人。」
馮道喝著茶,笑著說:「陛下這次確實高興狠了,封賞有些重了。」
「虛封一千五百戶實封一百戶,」馮文又念了一遍,抬頭,「朝中兩位宰相鄭相和任圜,我記得才一虛封一千戶個虛封三百戶,卻都沒有實封吧?」
馮道微點頭,「凡封戶,三丁以上為率,歲租三之一入於朝廷。食實封者,得真戶,分食諸州。一旦實封,就相當於裂土封侯,雖然自隋起已不裂土,只封戶,但其賦稅、徭役都歸封主,所以不是有極大的功績,朝廷一般不會實封。」
「這個我懂,虛封就是每年按戶數從戶部得一筆賞錢,實封卻得割一塊給臣子,雖然現在不給封地,但這百姓和百姓名下的地都算,其實也差不到哪裡去,反正以叔父的身份,也不可能跑封地呆著。」馮文笑著說,「而且我記得,實封比虛封還有一條好處,能傳給後代吧?」
「恩,爵位只有國公以上後代才能承襲,不過這實封卻不受限制,可以直接傳給子孫。」馮道眼中露出一絲笑意。
馮文拍手,「平兒這小子可賺大便宜了,以後娶媳婦可不用愁了。」
馮道頓時笑了,搖搖頭,「那小子早被人盯上了。」
「什麼!誰看上平兒了,我怎麼不知道!」馮文忙問。
「是趙鳳,他家大姑娘和平兒差不多大,不過還沒定,等你嬸子過些日子進京看看再說,」馮道摸摸馮文,「不過就算定也得你先定媳婦,沒有當哥哥沒娶卻弟弟先娶的道理。」
馮文頓時大窘,怎麼說著說著說他身上來了。
「你也老大不小了,可看上哪家姑娘了?」馮道笑著問。
馮文尷尬的摸頭,「我天天在家,哪裡有姑娘給我看。」
馮道突然覺得這還真是個問題,摸著下巴,「你是出去的有點少了,等你嬸子進京,讓她帶你多去參加參加那些宴會,或者等明年三月三上巳節時,你去洛陽郊外自己相一個?」
馮文想起唐朝大型相親節日上巳節,突然也有些好奇,這個……去相個漂亮的少女……好像也挺浪漫的。
馮道看著馮文有些意動,加了一把火,「聽說上巳節時洛陽所有未婚的姑娘都會去,你好好裝扮一翻,抱個美人回來還是不成問題的,憑咱家的門楣,想必對方也不會不樂意。」
馮文點點頭,「那我到時去瞧瞧。」
馮道很是開心,拍拍馮文,「這才對嘛,男大當婚女大當嫁。」
兩人正說著話,錢叔帶著和凝從外面進來。
「和凝?」馮文有些驚訝,「你怎麼來了?」
和凝走到馮道面前,拱手,「相爺,幸不辱命。」
馮道微點頭,「辛苦了。」
馮文看的一頭霧水,「和凝,叔父,你們在說什麼?」
和凝笑著對馮文說:「今日,到了該收網的時候了。」
馮文一驚,「你說那個案子?」
和凝點點頭,「已經布置好了,今晚宵禁后就動手。」
馮文這才發現他叔今日比往日回來的早多了,本以為是因為接了封賞就回來了,現在看來是和和凝商量好的。
馮文忙湊到馮道身邊,「叔父,我也去。」
馮道有些猶豫。
馮文忙抱著馮道的胳膊哀求,「我既然是知情者,要不跟著親眼去看看,只聽你們回來說結果哪過癮。」
和凝在旁邊突然說,「叫小郎君一起去吧,有些事,他確實該知道。」
馮道嘆了一口氣,「你去看看也好。」
馮文突然覺得有點不對勁,疑惑的問,「你們是不是有什麼瞞著我?」
馮道突然起身,「我去後面換衣裳,小文你也去換身家常衣裳,等會天黑了咱們就出去。」
說完,馮道走去旁邊卧房。
馮文奧了一聲,也回自己屋換衣裳。
只是回到自己屋,馮文看著自己一櫃衣裳,有些茫然:
他又不和他叔父一樣穿著官袍,他就穿著家常衣裳,換什麼衣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