爪牙蕭希甫
蕭希甫揣著信件進了行宮,經過通報,被帶到了李嗣源住的宮殿。
「臣參見陛下!」蕭希甫一進大殿,就行了個大禮。
殿上,李嗣源正和安重誨鄭珏說笑,看到蕭希甫進來,笑著說:「蕭愛卿平身,這又不是朝堂,不必行此大禮。」
蕭希甫一身榮辱都系在李嗣源身上,所以哪怕在外再囂張,對李嗣源卻絕對討好到骨子裡去,反而伏在地上恭維道:「陛下是君,臣身為臣子,哪怕不在朝堂,也應該對陛下心存敬意,所以這禮萬萬不可少。」
李嗣源因為出身大老粗,最討厭別人對其不敬,聽了果然高興,笑著招招手,「朕知道愛卿素來忠心,朕和老安還有鄭相在聊天,你也來坐。」
蕭希甫這才忙爬起來,走上前,旁邊內侍搬來椅子,蕭希甫坐下。
本來正和李嗣源說話的安重誨鄭珏見到蕭希甫如此作態不由皺眉,尤其安重誨,暗自撇撇嘴,心裡嘀咕了一句,「小人!」
蕭希甫卻絲毫不覺自己剛才的諂媚丟人,反而熱絡的陪李嗣源聊起天。
安重誨和鄭珏頓時氣結,不過當著李嗣源的面,兩人只能憋著。
李嗣源和蕭希甫說了幾句,就問道:「愛卿今日可有什麼事?」
蕭希甫忙從懷裡取出書信,「臣今日接到下面人的告密,發現事關重大,這才來急著見陛下。」
「什麼事?」李嗣源驚訝,接過書信,拆開。
蕭希甫低聲說:「是有關這次逆賊朱守殷突然叛變的。」
李嗣源拆開信,看了幾眼,頓時大怒,「好一個朱守殷,外面都傳是朕突然巡幸汴州,朱守殷以為朕有削藩之意,才驚懼之下反的,當時還勸朕下旨安撫,卻原來是朱守殷這逆賊自己做賊心虛,這樣的逆賊,死不足惜!」
得知自己背了黑鍋,李嗣源氣憤不已。
蕭希甫看到李嗣源暴怒,低下頭嘴角勾了勾,抬起頭說:「陛下說的是,明明是朱守殷這逆賊心懷不軌,做賊心虛,被人啜著謀反,有負聖恩,偏偏在不知情人眼中,卻都以為是陛下想削藩,才逼反了他,實在是……」
李嗣源聽了更怒,一拍椅子,「真是豈有此理!」
蕭希甫見狀,忙說:「陛下原來為了安撫各地節度使,對朱守殷家眷輕輕放過,可朱守殷這樣的逆賊,如果就這麼算了,實在太便宜他了,那些和他同謀的,這樣輕輕放過,更是不足以警醒他人,臣提議,不如徹查此事,將朱守殷和有牽連的逆賊全部拿下,並將真相公之於眾,讓天下知道是朱守殷有負聖恩,而非陛下薄情寡義。」
李嗣源本來很是憤怒,聽到蕭希甫的話卻反而猶豫起來,這事要沒牽扯到李沂的事,自然交給刑部和大理寺,查個底朝天好,可牽扯到李沂的事,就牽扯到魏博當初的事,牽扯到他,李嗣源實在不想再將魏博當初的事翻出來,讓天下人談論。
蕭希甫看李嗣源猶豫,恰在此事說:「陛下要覺得徹查此事影響太大,不如將此案越過刑部和大理寺,交給親近之人徹查,等查出后,也可隨心處理。」
李嗣源一聽,頓時覺得有道理,朱守殷這逆賊實在太可恨了,要這麼輕輕放過,他怎麼能咽下這口氣,而派親信之人查,也不用擔心許多事被翻出來,弄得人盡皆知。
李嗣源立刻看向蕭希甫,要說查案子,身為暗衛頭目,再沒有比蕭希甫最合適的了。
蕭希甫繞這麼大一圈子,等得就是這一刻,立刻一臉忠心的望著李嗣源,等著李嗣源吩咐。
李嗣源剛張開嘴要吩咐,卻突然轉過頭,問安重誨,「老安,這事你怎麼看?」
蕭希甫一口氣卡在嗓子里,這都臨門一腳了,陛下怎麼還問別人意見。
這也是蕭希甫跟著李嗣源日短,李嗣源雖然脾氣急,耳根子軟,可也講義氣,他素來和安重誨是鐵哥們,安重誨要不坐在這也就罷了,安重誨在這,李嗣源怎麼可能不徵詢一下自己鐵哥們的意見!
某些程度上,李嗣源絕對是一個講義氣的人。
蕭希甫忙看向安重誨,他素來知道安重誨看不大起他,不由心裡打鼓。
出人意料的是,安重誨只是瞥了蕭希甫一眼,就笑著說:「蕭大夫說得有道理,朱守殷犯上作亂,確實不應該這麼輕輕放過,而那些同黨,更是該永絕後患,這也是為了陛下的江山社稷。」
李嗣源一聽安重誨也同意了,「既然如此,老安你和蕭大夫一起查查吧。」
安重誨笑著拱手,「陛下放心,臣一定帶著蕭大夫給陛下一個滿意的結果。」
李嗣源點點頭。
蕭希甫這才明白安重誨為什麼答應,原來是和他打了一樣的主意,頓時暗恨安重誨摘桃子,不過安重誨位高權重,又和李嗣源交情極深,蕭希甫只能忍了,反而還得恭維安重誨,「下官能和樞密使一起查案,實在是三生有幸,還望樞密使多多提點。」
安重誨淡淡看了他一眼,「好說,等會你去我那,我給你說說就好。」
蕭希甫頓時被安重誨輕蔑的眼神激怒了,不過面上卻更是誠懇,「那晚上下官去您那。」
說完,蕭希甫也不久留,和李嗣源說了兩句,就退下了。
走出大殿,蕭希甫突然握緊拳,咬牙:
安重誨,等他有一天掌了權,一定報今日之辱。
蕭希甫一甩袖子,大步朝宮外走去。
殿內
安重誨接著陪李嗣源聊天,安重誨和李嗣源兩人都是武將,興趣本就相同,安重誨又常說些外面的事,李嗣源不好天天出去,所以和安重誨說得也開心。
兩人聊天時,鄭珏在一旁悠閑的喝著茶,努力充當一個提升人氣的背景,省得安重誨和李嗣源坐在這太單調。
鄭珏一邊聽著兩人聊天,一邊卻想著剛才安重誨贊同蕭希甫的事,安重誨有多討厭蕭希甫,從面上就看得出來,按安重誨的性子,恨屋及烏,不說阻礙蕭希甫,斷不可能相幫,可剛才安重誨卻推了蕭希甫一把,也不知安重誨是何意思?
蕭希甫希望趁著查謀逆攬權,這很好想,可安重誨已經是陛下之下第一人,為什麼還插手這事。
鄭珏老爺子有些想不明白,不過這事與他無關,老爺子只是糾結了一下,就接著喝茶了。
……
蕭希甫自從得了李嗣源口信,就賣力的查起來。
在蕭希甫的追查下,朱守殷的棺材被挖了出來,三族更是全都被抓,甚至連以前的故舊和相熟的官員,也陸續被牽連下獄。
這一下可嚇壞了隨行的文武百官和汴州官員,朱守殷曾在京中任御林軍副指揮使,許多官員都和他相熟,要是真查起來,誰能說得清,而且看蕭希甫的態度,明顯是寧可錯殺不肯放過,蕭希甫為人又素來偏激記仇,這要落在他手裡,那還哪有活路。眾大臣忙紛紛討好蕭希甫甚至送上重禮,以求免禍。
蕭希甫住處門檻頓時都快被送禮的踏破了,官員見到蕭希甫都噤若寒蟬,生怕惹蕭希甫不悅。
蕭希甫要得就是這種感覺,查的更賣力,很快,在蕭希甫的酷刑下,朱守殷的家人承認朱守殷私通吳國,再加上朱守殷的一個屬下逃到了吳國,也算證據充足。
李嗣源得到口供,直接將朱守殷鞭屍,夷其三族,並下令將所有牽扯官員流放。
而蕭希甫因為辦事得力,直接升為御史大夫。
一時間,蕭希甫權傾朝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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