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道打臉李琪任贊

馮道打臉李琪任贊

李嗣源身為皇帝,果然說話算話,回宮沒兩日,就傳下詔令,授趙鳳平章事,同時以劉昫補趙鳳缺為翰林承旨,端明殿學士。

趙鳳,終於如願以償進入了政事堂!

而馮道,也終於有了打下手了!

不過比起趙鳳的欣喜若狂,馮道的還算滿意,朝堂眾人對此可是羨慕嫉妒恨。

朝堂上下誰不知道昔日陛下選宰相時就是馮道推薦的趙鳳,並且還在陛下不滿意的情況下,又多次力薦趙鳳,這才使得趙鳳進了政事堂。

對於有這樣能力推自習上位的老上司,眾人怎麼可能不羨慕,當然,大多數人也只是羨慕,畢竟誰讓他們沒這能力也沒在馮道手底下,只是少數幾人,卻是妒忌加恨。

這少數幾人,就是李琪和任贊。

昔日豆盧革韋說罷相,任圜和安重誨分別推薦了李琪和崔協,可最後結果出來,卻是馮道和崔協。雖然這事是皇帝決定的,可李琪哪裡甘心,一直覺得是馮道搶了自己的相位。

兩年過去,他依舊在尚書右僕射混吃養老,可馮道卻成了政事堂唯一的宰相,而且深受帝王信任甚至連誰進政事堂都能決定,如此落差,更讓李琪妒忌的眼紅。

李琪無時無刻不在想,如果當初進政事堂的是他,馮道如今的榮耀,豈不都是他的,畢竟身為才子的他一直覺得自己才華並不輸馮道。

所以自從馮道當了宰相,李琪就經常在外說馮道壞話,甚至在政務上給馮道添堵,只可惜每次都被馮道輕而易舉的化解,更是氣的李琪深恨馮道,覺得是馮道故意和他過不去。

而任贊,對馮道不滿純粹是因為趙鳳,任贊出身世家,年輕時就是有名的青年才俊,後來為官,一路也是青雲直上,趙鳳做中書舍人時,任贊同為中書舍人(中書舍人按制有六人),趙鳳做戶部侍郎時,任贊做兵部侍郎,所以趙鳳有資格進政事堂,任贊其實也有,可馮道卻推薦了趙鳳進政事堂,任贊自然心懷不滿。

於是,任贊也常常在外發牢騷,抱怨馮道舉薦唯親。

這日,皇帝早朝。

馮道身為首相,領著一排文官,安重誨身為樞密使,領著一排武將,從殿外徐徐而進。

等文武百官在殿內站好,皇帝李嗣源才身穿冠冕,從御階走上龍椅,坐下,開始聽政。

說是聽政,其實主要是李嗣源離京日久,得出來讓文武百官見見,順便再讓留京的馮道和一眾文武百官得向皇帝彙報一下京中的事宜。

所以整個朝政氣氛也相當輕鬆,先由馮道出列,對李嗣源不畏辛勞,親自赴汴州祭天表示辛苦,又高度歌頌了李嗣源親自坐鎮平叛的壯舉,然後才將李嗣源離京,他監國以來處理的政務一一向李嗣源彙報,等彙報完,馮道回列,然後就是六部尚書依次向下進行回去。

李嗣源離京好幾個,三省六部處理的政務不少,等彙報完,時候自然不早了,

李嗣源看著快晌午了,也餓了,就讓內侍宣布退朝,回後宮了。

而馮道和安重誨,也領著兩列文武百官向殿外走。

安重誨身為武將,自然豪放不羈,領著身後的武將風風火火出去了,而馮道身為文官,則風度翩翩,領著身後的文官不緊不慢在後面走。

李琪站在隊伍前排,看著馮道舉止有度,雍容爾雅,不由咬牙,就故意對身後的任贊說:「看看咱這宰相,走路慢吞吞的,給個烏龜似的。」

任贊平素對馮道也很是不滿,當即笑著說:「馮相要是走的急了,說不定會在身上掉下本《兔園冊》來!」

說完,兩人頓時擠眼偷笑。

《兔園冊》,鄉下私塾啟蒙用書,因為內容簡單,多被世家子弟鄙視,世家向來以《論語》等經書啟蒙,兩人這樣說,是譏諷馮道出身農家。

兩人說得聲音不小,前後的人差不多都聽到了,在最前面的馮道自然聽到了,聽到兩人在背後這麼說,馮道臉上卻沒有絲毫動怒,只是嘴角勾了勾。

好些年沒聽人家笑他田舍兒了,上個這麼嘲諷他的,好像是盧程吧!

想到墳頭已經老高的盧程,馮道突然有些懷念那個天天看他不順眼的世家子,當年的盧程,也每每因為眼紅他得李存勖信任,而罵他田舍兒!

想到這,馮道微微嘆氣,都這麼些年過去了,這些世家子怎麼還只會罵這一句。

除了田舍兒,這些人就想不到換個別的詞?

馮道一邊想一邊領著文官朝外走去。

下午政事堂

馮道處理完政務,覺得沒什麼事,想起上午李琪和任贊的事,突然來了惡趣味。

這兩個人不是上午在背後笑話他嘛,聽說還在外面說了他不少壞話,既然如此,他何不嚇唬一下兩人。

反正閑著也是閑著。

想到這,馮道嘴角露出一絲笑意,對外面的小黃門說:「去,把刑部侍郎任大人叫來。」

小黃門立刻往刑部跑去。

馮道又對在政事堂內侍奉的僕役吩咐,「去幫本相找本《兔園冊》來。」

僕役不明所以,不過還是跑書庫去借了本兔園冊。

馮道把兔園冊擺在桌子上,悠然等任贊來。

旁邊,趙鳳在馮道一說任贊時就豎起了耳朵,聽到馮道要《兔園冊》,更是連筆都放下了,又抬頭看到馮道臉上的似笑非笑,趙鳳一激靈。

馮道又要捉弄人了!

身為老下屬的趙鳳,對馮道有多麼惡趣味,可是知之甚詳,馮道這人平時看著溫文爾雅,舉止規矩,像是一個老夫子,可熟悉馮道的人就知道,這人促狹的很,經常在你不在意間就捉弄你一下。

至於趙鳳他為什麼知道,趙鳳表示,這真是血的教訓啊!

所以一看馮道要捉弄任贊,趙鳳立刻來了精神,拿一卷書放在前面,偷偷看起戲來。

很快,任贊跟著小黃門進來。

趙鳳悄悄抬頭,就見進來的任贊神色如常,絲毫沒有在背後說宰相壞話被叫來問話的惶恐。

趙鳳笑了笑,這任贊八成是覺得馮道不敢以他說幾句話閑話就處置他吧!

事實上,任贊確實這麼覺得,剛被小黃門通知時,任贊還有一絲說壞話被找上門的心虛,可來政事堂的路上,任贊就想明白了,就算被馮相聽到又如何,馮相還能因他說幾句嘲笑的話就處置他,要真處置了他,豈不是顯得馮道這個宰相小肚雞腸,所以想明白這點,任贊來的很是坦然,甚至還有一絲不屑,他倒要看看馮道一個宰相能說出什麼。

任贊進了門,走到馮道面前,躬身行禮,「下官見過馮相!」

馮道淡淡的說:「免了。」

任贊站直身子,就見到桌子上赫然擺著一本《兔園冊》,頓時一僵。

馮道看他瞅見《兔園冊》,淡然一笑,「聽聞任侍郎今日說起《兔園冊》,想必是知道這本書的,不知道任侍郎對這本書有什麼看法?」

任贊又是一僵,心知這是馮道故意問,本著輸人不能輸陣,任贊硬著頭皮說:「馮相說笑了,這不過是本鄉下的啟蒙書,粗俗易懂,下官未曾用此書啟過蒙,自然不甚清楚,也談不上看法。」

說完,任贊眼中露出一絲高傲。

他是世家貴胄,又不是馮道這種種地的出身,哪會讀這種鄉野之書。

對著任贊挑釁的目光,馮道仿若未見,自顧自說:「我素來聽別人說任侍郎博學多識,還以為是真的,如今一看,看來也不過是虛傳而已。」

說著,馮道還嘆了一口氣,表示可惜。

任贊一聽頓時惱了,「馮相何出此言?」

馮道拿起桌上的《兔園冊》,抬眼說:「《兔園冊》乃太宗皇帝之子蔣王和其手下幕僚杜嗣所做,雖然簡單,卻暗含典故,意在啟蒙學子,教化百姓,於國於民有利,可現在有些讀書人,卻只知道為科舉學些華麗辭藻,謀求官職,等為官后,未見絲毫有益於百姓者,這難道不才是真正的淺薄么?」

任贊一噎,被堵的啞口無言,他為官多年,確實是才華橫溢,可都用在文章上,確實沒什麼拿得出手的政績。

任贊突然明白馮道為什麼推薦趙鳳了,趙鳳也是才子,可趙鳳更喜歡辦實事,例如皇帝有什麼過錯,趙鳳都會直接指出,雖然不討皇帝喜歡,可確實制止皇帝不少荒誕的行為,對朝廷對百姓有利。

想到這,任贊不由羞愧,低著頭不說話。

馮道看到任贊知道錯了,就把手裡的《兔園冊》遞給他,「這本書送你了,希望你能好好讀一讀,真正明白這本書的可貴!」

任贊接過《兔園冊》,頓時覺得像接了燙手山芋似的,他剛嘲笑了馮道讀過《兔園冊》,現在就輪到他讀了。

這臉,真他媽的疼!

可他又不能不接,任贊拿著《兔園冊》,對馮道拱拱手,就匆匆退下。

等任贊一走,趙鳳再也忍不住了,捂著肚子大笑。

「哈哈,可道你太損了,他剛說讀《兔園冊》的都是田舍兒,你就送了他一本讓他回去讀,他今後保證再也不提《兔園冊》三個字了!」

馮道看著笑的快從椅子上掉下的趙鳳,笑著說:「你又在偷偷看戲。」

趙鳳笑的眼淚都快出來,好不容易止住笑,不由問:「既然任贊你處理了,那李琪呢?」

馮道頓時笑了,「就知道瞞不過你。」

馮道從桌上拿出一份李琪剛上的奏章,提筆在上面畫了個圈,然後在下面批註道:「是定州不是真定,罰俸一月。」

然後把奏章交給小黃門,吩咐:「去送給尚書省尚書右僕射李琪大人。」

小黃門接過奏章,剛要走,卻被趙鳳叫住,「等等,拿來我看看。」

同時對馮道說:「任贊這人不過是嘴損點,你嚇唬一下也就行了,李琪這人太噁心了,明明是他自己心術不正,喜歡干損人利己的事,卻偏偏覺得別人都欠他的,你可不能輕饒他!」

馮道笑了笑,「你看看奏章就知道了。」

趙鳳接過小黃門遞過來的奏章,一看,頓時嗆住了,這李琪知道皇帝陛下打了勝仗,特地寫了一篇拍馬屁的文章,把皇帝大吹特吹了一翻。

可是,他把皇帝打勝仗的地名寫錯了!!!

皇帝平定的地方是定州,他寫成了真定!

「哈哈哈,天吶,這李琪是幹什麼吃的,居然連這樣的錯誤都會犯!」趙鳳又忍不住大笑起來,一邊笑一邊還拍腿。

李琪自詡天下第一才子,居然連地名都分不清,這份奏章一退回去,李琪只怕今日都沒臉出門了。

趙鳳忙把奏章給小黃門,擺擺手,「快,送去給尚書省!」

小黃門捧著奏章,匆匆往尚書省跑去。

李琪接到被退回去的奏章,看著奏章上特地被標出的地名,頓時羞的老臉通紅,果然如趙鳳所料,好幾日都沒敢沒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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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琪幸虧在五代,也幸虧遇到是性子寬厚的馮道,要是在宋朝,或者明清,光在給皇帝歌功頌德的奏章中有如此明顯的錯誤,就夠他送命的,而不是只被罰俸一個月。

蘇軾就因為給皇帝寫謝表,有兩個詞用的不夠準確,就引發了烏台詩案,被迫害得差點死在牢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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陞官!發財!死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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