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9 章
陸乘舲的話,像一把刀子直扎路戈的心,路戈拳頭握了又握,心中積蓄起一把無名火。
但他不得不承認陸乘舲說得有道理,他們路氏如今已成為喪家之犬,再不甘心又能怎樣。
「那又怎樣。」路戈梗著脖子,脖子上的青筋暴起。
「不怎樣,就是有些失望。」陸乘舲平靜地回答。
陸乘舲無波無瀾的平淡,更像是一雙手扼住路戈的脖子,使他胸口發悶,喘不過氣來。
「再不甘心又能怎樣,總不能再把我們整個路氏搭進去吧。」路戈充血的眼睛,悶悶道。
他們路氏就一個小得不能再小的部落,如何與已經成為參天大樹的草原部相比。
人家一根小指頭就能把他們路氏滅族。
陸乘舲對上他不甘又無可奈何的視線,輕輕嗤笑一聲,「既然你們辦法弄來我想要的,那今天的交易就到此為止吧。」
頓了頓,又輕緩地道了句,「我看你們路氏也存活不了多少時間了。」
路戈聽到他前面的話,心裡還微微鬆氣,馬不僅在草原上是重要物資,在其他幾國也同樣是,且聽說邕朝和南越即將開戰,這個時候要馬實在是他們路氏無法辦到的,能躲過一劫,自然是再好不過。
但陸乘舲下一句,直接就把路戈心頭的無名火給挑了起來,目光死死地盯著他,語氣不善道,「你什麼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陸乘舲對他那如同餓狼一般的眼神,全然不懼,反諷道,「都說草原人好戰驍勇,不畏懼,不退縮,我看也不過如此。」
「你……」路戈的拳頭緊攥,要不是陸乘舲身後還跟著幾個練家子,他真想一拳給他呼去。
「怎麼,」陸乘舲輕輕笑笑,「我這才說兩句實話就受不了,以後像我這樣的實話只會越來越多。」
路戈的目光更加深沉,彷彿下一秒就要將陸乘舲撕碎。
陸乘舲笑,「路大哥也別這樣看我,畢竟剛才你自己都接受了你們路甘於平庸不是嗎?」
路戈眉心一皺,微微一征。
「真正不甘心的人,是不會屈於平庸的,即使是墮入萬丈深淵,他也會想方設法爬出來,而不是被迫接受,去等待一個可有可無的機會。」陸乘舲雙手抱胸,「機會從來都是靠自己去爭取的,與其暗無天日的等待下去,還不如搏上一搏,沒準另有一番天地。」
陸乘舲這番話太深奧,路戈聽完,在心裡反覆斟酌,良久后,才算聽了個一知半解。
「你這話究竟是什麼意思。」路戈收斂起眼中的凶光,深皺著眉頭問他。
陸乘舲正了正神色,「這就要看你們路氏如何選擇了,如果你們路氏覺得現在這樣的情形也不錯,就當我今天沒有見過你們,你們也沒有進過蒹葭城,往後,我與你們之間,就只做些平常生意。」
「平常生意?」路戈反覆咀嚼著這幾個字,從裡面探出了些很不平常的深意,「你是說我們現在的生意都是些平常生意,難不成還有什麼不平常的生意?」
「當然,」陸乘舲挑起眉梢,「不過這些應該都與你們路氏無關了,畢竟你們連馬都弄不來,又如何與我做不尋常的生意。」
路戈深吸了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不要被陸乘舲的話給氣得頭腦發熱。
「你先說說,究竟有何不尋常的生意。」路戈平復了很久,才將胸口搓起得那團火焰給強行壓了下去。
「不想說了,」陸乘舲雙手一攤,「畢竟你們都接受了現在這個事實,我又何必說一些有的沒的,來撩撥你們。」
陸乘舲說完就搖了搖頭,要帶著護衛離開了。
路戈站在原地沉默了很久很久,直到陸乘舲整個人都已經踏出這間小院了,他才深呼吸一口,充血的眼睛里充滿了不甘,沙啞道,「如果我們選擇奮起一搏,你會幫我們嗎?」
路戈進城的時候,有特意找人打聽過,陸乘舲的身份早已今非昔比,他現在可是一句話就能重建蒹葭城的大人物。
如果有這樣的大人物願意幫他們,那他們今後的路自然會順遂。
陸乘舲離去的腳步一頓,轉過身來回望他,微微勾了勾唇,「當然,只要你們能弄來我想要的,我為什麼要拒絕你們。」
路戈吐出一口濁氣,右手握拳放在胸膛上,「給我些時間,我再給你答覆。」
「一個月,一個月內若你們沒有給我答覆,那就沒有下次了。」陸乘舲頷首,給了他一個時間。
路戈顫抖道,「一言為定。」
陸乘舲平靜應聲,「一言為定。」
從這偏僻的小院出來,陸初一雙腿有些發軟,小小聲地問陸乘舲,「少爺你不是說就買一些馬,怎麼最後玩了一把這麼大的。」
早知道少爺要與路氏談這麼機密的事情,他應該準備一個更加隱秘的地方才對。
「我等不起了。」陸乘舲舔了舔唇角,內心深處莫名其妙的躁動著,一顆心,歸心似箭。
原本此事不應該如此急躁的,而且他也打算好了,等蒹葭城修建好了,再與路氏慢慢談這件事。
可那太漫長了,三年?五年?
一想到他要與謝安瀾分離這麼長的時間,他胸膛里的那顆心,就莫名其妙的煩躁不已,正好這件事情早晚都要談的,還不如就趁這個時機把話說開了來,如果他們路氏沒有這份心思,也不敢有這份心思,也省得浪費他時間。
「那路氏敢么,那可是草原部。」陸初一捂著一顆怦怦直跳的心,他一直以為少爺只是想與路氏做些生意賺些錢罷了,從來沒有想過少爺居然有這番心思。
「不甘心的人自然會敢。」陸乘舲回想了一下路戈那雙極度不甘心的狼眼,嘴唇不禁翹了起來。
「就算他們敢,在短時間內應該也應該扳不倒草原部的吧。」陸初一想了想,路氏不過就是一個小的不能再小的小部落,想要與強大的草原部對抗怎麼可能。
陸乘舲搖搖頭,不贊同道,「你忘了當初的草原部不也是一個小部落嗎,從他們崛起到與我們邕朝對抗,也不過只用了短短的十年時間,何況草原上又不是只有草原部一家獨大。」
陸初一眉頭深鎖,「少爺的意思是讓路氏去投靠草原上別的部落。」
陸乘舲笑笑,「也不一定是投靠,并吞也行。」
陸初一腦袋有些發矇,只覺得這裡面的水太深太渾,他摸不透,最後只能總結道,「總之,若是他們路氏有那個心的話,一個月後,少爺要的馬就是他們投誠的決心。」
陸乘舲「嗯」了一聲,不再說話了。
路戈回去之後,把陸乘舲的話原封不動的告訴了路氏族長。
路氏族長渾濁的眼睛裡面閃過一抹精光。
早在那日他被蒙赫威深夜趕出草原部帳篷的時候,他就知曉,靠別人終究是靠不住的,還是得靠自己。
但他們路氏實在是太過渺小了,縱使過去十幾年內不斷的在壯大,與草原部比起來還是不足掛齒。
尤其是在草原部抄他們路氏后,路氏人心渙散,散了不少人,現在不得不隱忍蟄伏,以期盼再次崛起。
那陸乘舲的話說得好,機會從來都是靠自己爭取的,別人給的始終不安全。
就比如十幾年前他投靠草原部那般,一著差錯,十幾年的家業說沒就沒了。
只有自己強大了,才能保證家業,壯大部落。
「備馬,隨我去趟草原深處。」路氏族長蒼老的手捂在唇邊,低低的咳嗽一聲,對面前的路戈艱難說道。
路戈震驚,「父親,你真的要……」
「不然呢,」路氏族長凝視他,「你情願這樣東躲西藏過一輩子,讓路氏一輩子在草原部的人面前抬不起頭來?」
「兒子當然不甘心。」路戈咬咬牙,「過去十幾年我們幫草原部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他們說把我們抄了就抄了。」
路氏族長深嘆了口氣,眼中到底沒多少怨憤,「這就是作為商人的悲哀,商人是無權無勢的,除了投靠和擁護,沒有人會看得起我們,他們只會把我們當成狗,有錢的時候我們是他們的看門狗,沒錢的時候就把我們殺了吃肉,我們得自己立起來,只要我們手中有了權勢,就不會再有人看不起了。」
路氏族老說完握著手仗,咳的更加厲害了。
「不要覺得草原部強悍無比。」路氏族長咳嗽完,撇了眼路戈,「曾經的他們也不過是個小部落,小到還沒有我們路氏部落大,他們都能崛起,我們路氏為何又不能崛起。」
「也不要覺得他們太過於強大,曾經的邕朝不夠強大嗎,還不是說落沒就落沒了,可見這世間沒有什麼東西是一成不變的。」族氏族長越說眼眸越亮,「不去試一試怎知不行。」
「兒子知道了。」路戈穩住稍稍有些發顫的手,盡量平復道。
一個月過後,路戈真的給陸乘舲弄了一千匹馬,不過不能在蒹葭城交易,太顯眼了。
他們橫穿了整個草原,從草原部與雪國相鄰的邊境交易。
陸乘舲接收到馬的時候,已經是三個月後了。
「少爺,他們可真有能耐。」陸初一去看了那些馬,除了路上病死的幾匹外,無一不是好馬,不用來打仗都太可惜。
陸乘舲神情淡淡的,「讓人給王爺送去吧,也不知南越那邊情況如何了。」
陸初一笑嘻嘻道,「不巧今天早上剛來的消息,一個月前南越與我朝正式打了一仗,少爺你猜怎麼著。」
陸乘舲一見他樂得眉開眼笑的模樣,心下就已經瞭然了。
「南越大敗。」陸初一眉飛色舞,「還以為他們有多大陣勢,雄赳赳氣昂昂的與我們開戰,結果第一戰,一個月都沒有熬過就敗得一塌糊塗。」
陸乘舲想了想問道,「是因為火.葯嗎?」
「沒有,這次與南越開戰,根本就沒用上火.葯,地形太窄,火.葯施展不開,就沒用。」
陸初一說得陸乘舲起了好奇心,「那是怎麼打贏的。」
「靠王爺砸錢砸贏的。」陸初一笑呵呵道,「咱們王爺可是在開戰前放了豪言,一個南越普通士兵的人頭一兩銀子,小領將十兩,軍官五十兩,再往上一百兩,將士們何曾見過這麼多錢,一個個士氣大漲,在戰場上如虎添翼,可不就把那南越打得屁滾尿流。」
陸初一說著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起來,「這有錢能使鬼推磨,說的真沒錯。」
陸乘舲搖頭失笑,並不認為這場仗是靠砸錢打贏的。
事實上的確也不是靠砸錢打贏的,錢固然能夠調動軍心,可錢那有命重要,如果是一場必敗的戰爭,就算是再多的錢這場仗他也打不贏。
南越大敗,敗在了他們的自大身上,邕朝落寞之後,南越應該是幾國之間國力最強的一個國家,他們有金礦,不缺錢財,在軍事儲備上與邕朝也不相上下。
然他們不思進取,以為邕朝與草原部對抗多年,國力衰弱,若沒有火.葯的優勢,必不會敗。
所以他們選擇了地勢較為狹窄的地方進行開戰,屆時兩方士兵在此地嘶戰,邕朝的□□就沒了用武之地。
可如今的邕朝與前幾年的邕朝早就不一樣了,士兵們換了武器盔甲,而南越國還用著老舊的武器,在戰場上殺一個士兵得使老大的勁才能砍死一個。
多砍兩個就渾身沒勁了,在戰場上脫力了,兩方又隔得如此近,最後只剩下任人宰割的份。
再加上開戰前為了鼓舞士氣,邕朝這邊又拿了大批量的銀子出來作為獎賞,將士們上了戰場,一個個跟打了雞血似的,南越自然不敵。
且最令南越將士軍心潰散的地方在於,謝安瀾用來獎賞邕朝士兵們的錢,是他們南越國的錢。
自己花錢買自己的人頭,這場仗打的可真是憋屈不已,能贏才怪。
邕朝這邊的將士們打仗從來沒有打得這麼酣暢淋漓過,拿著敵軍的錢打敵軍的人,士氣一漲再漲,最後南越只得潦草收場。
一場仗打完,時間就進入到了秋收,嶺南的百姓個個臉上都露出了豐收的笑容。
今年風調雨順既沒有發洪水,也沒有山洪,地里莊稼長勢好,能過一個肥年不說,年前他們種下的檸檬樹,也掛了不少果。
不用擔心果子甜不甜,只要掛果就能賣,一棵樹至少也能掙上個百八十文文,多兩棵樹就能給家裡小孩扯上一匹布做上一件新衣裳。
新衣裳啊,在過去的嶺南百姓眼中,是可望不可及的東西。
年年山洪,使得他們連個溫飽都沒有數,何來有錢去做衣裳,如今竟然也能夠展望未來,設想以前那些從來都不敢想的東西。
個個高興的合不攏嘴。
他們高興的同時,陳回也十分高興,從宸王府帶回來的辣椒種子在他的細心照料下,長勢也十分好,地里紅彤彤的一片,在火紅太陽的照耀下,是那樣的喜慶,就像一把希望之火,給嶺南百姓照亮了前途的一道光。
通過不斷的吃辣椒,陳回終於明白他為什麼會那麼喜歡吃辣椒了,因為這辣椒,能夠緩解他們身體裡面因瘴氣而產生的濕氣。
辣是辣了點,但辣得舒適,這點辣也就不算什麼了。
且陳回也在宸王府學到了許多用辣椒做菜的方式,他在嶺南開了一家辣菜館,初時因為太太太嗆生意不好,可當有獵奇心強的人試過後,驚為天人,辣菜館就這樣不知不覺火了起來。
甚至辣椒一物,還惹來了不少外地人,爭相訂購。
除了嶺南外,還有許許多多的地方都挺喜歡的辣椒的,比如寒冷的西北。
他們覺得有了此物,冬天用辣椒做了菜,吃上一口整個冬日都不怕冷了。
辣椒就這樣在嶺南,紅火了起來,嶺南百姓紛紛種植,日子也如那紅彤彤的辣椒一樣,越過越紅火。
有了陸乘舲送來的馬匹,謝安瀾當即把這些馬匹投入到車馬行中,邕朝這兩年大肆修路,好些地方的路段都已修通,有了馬,他的馬行自然就能運轉起來。
就好比這次嶺南收穫的檸檬一行,就是用謝安瀾的馬行運送的,原本從嶺南到帝都得需要耗費小半個月的時間,這還是在路上不下雨的情況下,但有了水泥路和謝安瀾的快馬,竟然真的只用了七天時間就到了帝都,好些檸檬葉子都還是綠的。
只這一趟就讓不少商人看到了馬行的價值,平時他們運送貨物去遠處,得自己租車押運,路上還要防著貨物丟失損耗,一趟下來掙不著幾個錢不說,人還累個半死,在馬匹緊缺的時候,想租還租不到。
有了王爺的馬行,這些問題都不是問題了,只需要花少量的錢,就能把他們的貨物安全無誤的送到,就算路途中出了什麼事故,馬行也會照價賠付,這不比他們親力親為強多了。
甚至有些人見馬行的速度比驛站快,試著朝馬行投遞信箋,也能行。
發現馬行什麼都能運送后,馬行的股份一漲再漲,謝安瀾最初定的價格是一千兩一股,如今它的市價直接翻了好幾倍,炒到了五千兩一股。
也就說那些曾經募捐修了路的人,什麼都不用做,缺錢的時候只要把自己手頭上的股份轉賣出去,就能翻上五倍的價錢。
沒有什麼買賣比這個更輕鬆了,而且股價還再不停地漲,有人預計很有可能漲到萬兩封頂。
讓不少曾經沒有募捐修路的人,捶胸頓足,大呼後悔。
檸檬運送回帝都也沒有閑著,切片晒乾,在成批量的給陸乘舲送去,賣給草原人。
草原人物資匱乏,草原深處物資就更匱乏了,路氏想要并吞草原深處的一些小部落以此來擴大自己的部落,少不了需要大量的物資。
好在陸乘舲願意幫助他們,不讓他們用真金白銀購買,而是以物易物。
牛羊馬,牛皮、羊皮、羊毛、牛奶、馬奶甚至連他們草原上的苦草都可以用來抵付金錢。
這些東西中除了馬,其餘的在他們草原都不值錢,用一堆不值錢的東西,換取一堆值錢且有用的東西,對路氏來說,沒有什麼買賣比這更划算了。
春去秋來,又是兩年,新的蒹葭城此時已初具規模,陸初一站在城門口,看著那從草原上源源不斷運送來的羊毛,略略犯愁,「少爺,他們也知道羊毛最不值錢,就一個勁的給我們送。」
「沒事,把羊毛做成毛衣,再賣給雪國能賺更多。」陸乘舲端坐在一旁,打著算盤算著賬。
「也是。」陸初一聽到這話,忍不住笑了笑,「他們以為他們給我們送來最不值錢的東西,其實送來的是最值錢的東西。」
「明明他們離著雪國也不遠,卻沒有辦法賺雪國錢,哎呀呀,虧大了呀。」陸初一一邊算賬,一邊自言自語。
陸乘舲手心抵眉,輕輕笑笑,「快些算完,好給路氏把貨備足,聽說他們已經與一個草原部深處的部落約好,在明年開春對草原部發起邊緣攻擊。」
「這麼快就要打起來了。」陸初一的手上的算盤珠子一錯,驚愕不已。
「不是他們跟草原部打,是草原深處的一個部落與草原部打。」陸乘舲面不改色。
「還記得先前的蒙赫幽么,她被她哥哥送去草原深處聯姻了,其目的不言而喻,草原部有想并吞草原深處部落的意思,草原深處的部落哪裡得同意,路氏在裡面澆混水呢。」
「哦,」陸初一這下聽明白了,「這就是書上說的鷸蚌相爭漁翁得利吧。」
陸乘舲頷首,「所以你速度得快點,不能耽誤時間,好讓他們這仗打得漂亮點。」
「糖果、檸檬干、燒烤料,這草原怎麼什麼都要。」陸初一一邊算賬,一邊嘀咕著一些瑣碎的東西。
陸乘舲聽著他嘀咕的聲音莞爾。
第四年了,他已經四年沒見過謝安瀾了,真希望這次草原部和草原深處的這一戰能夠兩敗俱傷,這樣他就能把早些回帝都了。
帝都宸王府,謝安瀾看著王府院落里種下的那顆欲含苞待放的梅樹,朝身旁的高德問道,「幾年了。」
「四年了,開了年,就是五年。」高德早已熟悉謝安瀾的問話方式,這會對答如心。
「四年了啊,南越打下來了嗎?」謝安瀾愣了一順,恍然問道。
「應該就是這幾日了。」高德算算時間,也該差不多了。
四年間,南越拒不投降,邕朝只好用南越邊境一路打到南越京都,一路打一路順,要不是邕朝因為早些年與草原部打仗,國力弱了點,只能一邊打一邊修養,不然早兩年就該一口氣打到南越京都了。
果然沒幾日,南越打下來的消息就傳回了帝都,舉國歡慶。
謝安瀾卻沒有高興的地方,陸乘舲走了四年,宸王府安靜了四年。
其他幾位哥哥的孩子都會打醬油了,整天圍著他屁股後面討糖吃。
「終於都完事了。」謝安瀾在書房裡捋了一遍所有事,發現沒有什麼遺漏后,伸了個懶腰。
出門,王府院子里的梅花即將要盛開了,可惜身邊卻少了一個與他一同觀賞之人。
謝安瀾望著那顆梅樹,不悅地眯了眯眼,朝身後吩咐道,「來人把這顆樹給我撅了。」
「啊?」王府眾人一驚,都知這是王爺最寶貴的樹,一時間無人敢動。
「撅得小心一點,別把花苞都掉落了。」謝安瀾又輕聲吩咐了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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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七夕啦,可以見面了(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我想咳咳咳咳咳)
感謝在2020-08-2323:58:18~2020-08-2423:57:13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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