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3 章
謝安瀾帶著陸乘舲在後院參觀了一圈,又將做酒精的事,細細交代給這些天下來一直跟在他身後打雜的兩個下人。
「你們兩個仔細些,且莫讓這水沾了火星,也切勿污了這些水,否則……」
謝安瀾眼睛一凜並未將剩下的話語挑明,相信兩位下人並不是蠢人。
「是。」兩位下人逐一將謝安瀾的吩咐記在了心,不敢違逆。
王爺性子雖然好,但狠起來也是真的狠,之前有兩個手腳不幹凈的下人偷摸了王府一個兩個不值錢的東西藏起來,被暗衛發現,王爺直接挑斷了他們的手筋趕了出去。
兩個幾乎成了廢人的人被趕出王府,別的地方也無人敢收留,活活在凍死在王府後門邊。
最後還是王妃心善用草席替他們收斂屍身,葬在了京郊城外,不然莫說入土為安,不淪為孤魂野鬼都是好的。
這一通收拾下來,王府里的下人再也不敢造次,這兩人位下人也一樣,可不敢赴了被趕出王府下人的後塵。
從後院出來,謝安瀾心裡掛著事,對一直候在後院的高德吩咐道,「去御醫院請院首張御醫過來一趟。」
高德得了吩咐,快步出府去了。
「可是病了。」陸乘舲在謝安瀾身後,聽見他要請御醫,心尖不免揪了一下。
「沒有,」謝安瀾否認,回頭朝他笑了笑,「可還記得我昨日做的那罐子酒精。」
「嗯。」陸乘舲頷首,頓了頓驚道,「那東西叫酒精?」
「是。」謝安瀾點頭,帶著他一同去往正廳,「你昨日抱得那瓶,正好是我特意留出來的,它有些特別的功效。」
「特別的功效……」陸乘舲深思,聯想到謝安瀾讓高德去請張御醫的事,微笑道,「不會它還能用來治病吧。」
「聰明。」謝安瀾停下腳步輕輕撫摸了一下陸乘舲的頭頂,讚歎道。
陸乘舲稍稍低頭,享受著謝安瀾的溫柔,眼底生起一股濃濃的興趣,問,「那要如何醫治。」
「嗯……」謝安瀾低頭沉吟片刻,想了想,要去正廳的步子突然變了道,轉而向王府的庫房而去。
王府的庫房裡堆積了不少東西,一時半會想把他要的東西找不出來還真不容易。
「殿下,要找何物。」陸乘舲見謝安瀾翻來覆去的沒找到他想找的,問道。
「找一塊圓圓的還有些厚的玻璃。」謝安瀾一邊翻找一邊回答。
「是不是中間厚邊緣薄的一塊玻璃。」陸乘舲還有些印象,求證道。
「對,就是那個。」謝安瀾點頭。
陸乘舲心裡有數,視線在謝安瀾翻找得亂七八糟的庫房裡搜尋著,不多時就看到一個熟悉的匣子。
上前兩步,打開匣子,果然在裡面找出一塊謝安瀾說得那塊玻璃來。
「是不是這個。」陸乘舲拿出這塊玻璃鏡,遞到謝安瀾面前問道。
「是。」謝安瀾眼前一亮。
拿著這塊玻璃,又從庫房順了些棉花,抱著這些東西又返回了正廳。
正廳里,張御醫正在焦急地等在著謝安瀾。
「王爺府上的患者在哪兒?」張御醫抱著醫藥箱朝謝安瀾行禮過後,匆匆問道。
「沒有患者,本王請你過來另有要事相商。」謝安瀾擺了擺手,撩開衣袍坐下,淡然道。
「沒有患者……」張御醫心口一梗,朝謝安瀾歉意地抱了抱拳,「既然王府沒有患者,還請王爺恕罪,御醫院近來忙碌,下官實在是脫不開身,這就告退。」
張御醫一臉急意。
他能不急么,前兩天威武侯的嫡子重傷送回京城,陛下得知消息命他們御醫院無論如何也要把人醫治好。
畢竟那可是威遠侯的嫡子,威遠侯一門三父子,兢兢業業為邕朝守衛邊境數年,勞苦功高,陛下不會眼睜睜地看著他兒子去世的。
可世子被送回來時,就剩一口氣在掉著,要治好並不容易,整個太醫院為了此事,忙碌不已,他這個院首更是抽不開身,偏偏王爺還要開插一腳。
若是府里有患者也罷。
若是其他閑事,他現在可真是耽擱不起。
謝安瀾見他如此焦急,忍不住皺了皺眉,「何時如此緊急,連耽誤你這個院首一時半會的功夫都沒有。」
張御醫見謝安瀾慍怒,迫不得已只得簡單交代了兩句御醫院的事。
謝安瀾聽罷蹙了蹙眉,他這些天一直蹲在後院弄他的酒精,並未出府,府上的雜事也由陸乘舲在打理,並未聽聞此事。
陸乘舲對上謝安瀾的眼睛,肯定地點了點頭。
他也是前幾日得知的消息,親自去御醫院探望一番。
雖然他現在與舅舅的關係有所緩和,但兩家終究還是沒怎麼來往。
況且他又不會治病,守著也是給傅家人填堵,放下些治病的珍品良藥就回了。
「醫治得如何了。」謝安瀾眉心緊擰地問道。
陸乘舲搖搖頭,「不太好,尚在旦夕,恐怕……」
後面的雖然沒有說明,謝安瀾心底也是一沉。
傅昭他也見過一會,還是在沂城的時候,隔著車窗遠遠地看了一眼,模樣與傅錚有七分相似,可能因為年青的緣故,身上帶著幾分倔性,沒有傅錚那般沉澱。
「王爺,下官真不能多待了。」張御醫看著這小兩口,你一句我一句的,渾身上下都急得在冒汗。
現在這個節骨眼上,多耽擱一分,傅昭的命就多一分危險。
「走罷。」謝安瀾見他如此焦急,揮了揮衣袖,放過了他。
原本想請他來觀摩觀摩他酒精的想法也轉瞬即逝。
張御醫得了謝安瀾的話,猶如大赦,背起醫藥箱急急走出了正廳。
謝安瀾看了眼桌上的酒精不知想起了什麼,倏地又叫住了他,「等等。」
「不知王爺還有什麼吩咐。」張御醫人都走出了正廳,又聽見謝安瀾這話,頓覺自己走得太慢了。
「我跟你一起去。」謝安瀾抱起桌上的一堆東西,用眼神示意陸乘舲跟上。
張御醫眼睜睜地看著謝安瀾走在他前面,心下一嘆,王爺這不是舔亂么。
心裡這樣說著,面上卻不敢表現出來,背著醫藥箱,腳步急促地回了御醫院。
御醫院裡此刻充斥著一股忙碌,他們正在專心做事,也沒人注意到張御醫身後的謝安瀾。
謝安瀾也不在乎,跟著張御醫的腳步踏進了傅昭所在的病房。
「怎樣了?」張御醫還沒靠近就開始問道。
先前他走時已經讓人煎了一罐葯給傅昭喂下,現在藥效應該開始發揮作用了。
「不行。」其他御醫均搖頭。
這些天什麼傷葯都給傅昭喂下了,卻半點效果也不見好。
傅昭現在完全就是憑著一股毅力,吊著最後一口氣。
方茹帶著兩個兒媳沒日沒夜地守在御醫院,再次聽到這不知聽了多少遍的絕望話語,臉色轉瞬變白,身體也有些搖搖欲墜。
這可是御醫院院首,如果連他都束手無策,昭兒、昭兒今生恐怕就只能止步於此了。
他還未到而立之年,猶記得他跟著他爹上戰場時才十七歲,如今不過才過了七年,老天就要把他給收走嗎?
方茹渾身顫抖著上前,不顧禮儀地抓住張御醫的衣袖,「張御醫,我求求你,求求你無論如何也要想盡辦法把昭兒給救回來。」
方茹也是沒有辦法了,張御醫是她最後一根稻繩,她必須牢牢攥在手心。
張御醫幽幽嘆了口氣,到底沒說出那絕望的話語來,輕聲道,「侯夫人請放心,下官定殫精竭慮醫治世子。」
「那就好,那就好。」沒有在張御醫口中聽到那絕望的話,方茹心裡就還抱有希望,默默鬆開攥住張御醫的衣袖,揩去臉上的淚痕。
謝安瀾抱著一堆東西,目光透過人群朝那躺在病床上的人望去,前些年見著還人高馬大的人此刻已經受成了皮包骨,爬躺在病床上,小麥色的肌膚都掩飾不住他的病態白。
人還昏迷著,呼吸羸弱得不行,眼見就要斷氣了。
「要不試試我這個葯吧。」謝安瀾見一眾御醫在一旁商議著如何用藥,抱著一罐子酒精過去。
先前屋裡人的注意力都在傅昭身上,這會聽見謝安瀾的聲音,才注意到他。
「王爺這是何意。」張御醫看著謝安瀾抱著一罐子水,不解地皺了皺眉。
「我這可不是什麼水,而是貨真價實能救人命的東西。」謝安瀾注視著他的目光,一眼便道出他心中所想。
張御醫擰起了眉,「王爺這葯下官可否先查驗一番。」
謝安瀾把手中的罐子遞過去,張御醫擰開灌蓋,霎時就聞到一股嗆人的濃酒味,疑惑道,「燒酒?」
「不是,是比燒酒還要列的酒精。」謝安瀾搖頭,「張御醫也知曉,這酒有解退燒之效,沒準我這酒也能救傅昭一命。」
「胡鬧。」張御醫還未開口,在一旁站著的方茹忍不住斥了句。
斥責完,才發現她斥責的究竟是何人,朝謝安瀾躬身,「還請王爺恕罪,命婦這也是憂心兒子所致。」
謝安瀾抬手並不與她計較,換個處境的話,他想他也會如方茹這般斥責。
「張御醫,傅昭現在渾身發燒,不如你試試用酒精與他擦拭全身試試。」謝安瀾說著從罐子里揩了一點酒精塗抹在張御醫手背上。
不會兒酒精揮發,張御醫感覺手背那被塗了酒精的地方泛起淡淡的涼意。
「這……」
張御醫望著手背泛涼的地方,略略吃驚,他做御醫也有十幾年,當然清楚酒有祛熱之效,但揮發速度這般快的酒還是第一次見。
張御醫沉默著,在心中天人交戰一番,最終在手指觸碰到傅昭那滾燙得灼熱的肌膚上,下定了決心,「試試吧。」
「張御醫……」
方茹有些不同意。
「侯夫人,下官方才試了試王爺這藥水,確有降溫之效,令郎現如今高燒不退,光靠喝葯敷水遠遠不夠,或可一試。」
張御醫內心也捏了把汗,照傅昭現在的情形,如再找不到醫治的方法,至多再撐三日。
能從西北熬到現在下來,已是毅力非長遠之人了,但毅力再強的人也經不住這反反覆復的折磨。
「我若想要你兒子的命,有的是法子,何須如此拐彎抹角。」謝安瀾淡淡瞥了眼方茹。
她不會還以為他會陸乘舲的事給記恨他們一家吧。
早忘了。
方茹蒼白著臉看了看一旁的陸乘舲,陸乘舲沒有出聲,但臉上也沒有別的神情。
最後眼睛一閉,蒼白無力地點了點頭。
「母親……」
傅昭的妻子見方茹答應了,一顆心都揪了起來。
「昭兒已經這樣了,讓他們試吧。」方茹說出這句話,渾身的精氣神都彷彿被人抽干,瞬間蒼老好幾倍。
待得她們同意后,張御醫也不敢耽擱,讓御醫院的小御醫用帕子蘸了酒精要給傅昭擦拭。
「用這個吧。」帕子都是絲織品,存不住揮發太快的酒精,謝安瀾把帶來的棉花推讓了出去。
小御醫看了眼謝安瀾手中的棉花,又看看張御醫。
見張御醫點頭了,才敢接下棉花,用棉花沾著酒精,一點點的在傅昭身上擦拭著。
酒精擦拭完傅昭的滾燙的額頭,他好似得到了片刻的緩解一般,眉心都舒了舒。
眾人等了會,見他無礙后輕輕褪下他身上的衣物,繼續用酒精擦拭,謝安瀾這時才看清他的傷口。
寬闊的後背上被草原部人的彎刀砍上了兩道又深又厚的傷口,雖說傷口上敷著治療外傷的傷葯,可那傷葯根本就遮不住化膿的傷口,有不少膿水順著藥粉沫往外冒,看上去分外駭人。
小御醫捏著一團棉花小心翼翼地不觸碰到傅昭的傷口,動作輕柔而緩慢地擦拭著。
「把藥膏去了,用它擦拭傷口。」謝安瀾清楚像這種大型外傷用酒精擦拭傷口不僅是在折磨病人,而且也根本不可取。
可沒有辦法,人都要死了,不死馬當活馬醫一會,怎知他會挺不過。
「啊?」小御醫聽了這話,手上的動作一頓,不敢再繼續下去。
「王爺……」張御醫不解地看著謝安瀾,能答應他用酒精擦拭傅昭已經算他縱容王爺胡鬧了,如今再用這不知有沒有藥效的酒擦拭傷口,很有可能會出人命。
「你們御醫院開的葯就管用了?」謝安瀾指著那流得滿背都是的膿水,明顯他們的葯不僅沒起到醫治的作用,還在加劇傷口惡化。
張御醫的臉色一白。
「試吧。」最終還是方茹嚇定了決心。
她適才就在傅昭身邊,看清楚了,謝安瀾那酒精擦拭在他身上,他臉上那抹轉瞬即逝的輕鬆容顏。
現在這種時候,只要能夠讓昭兒能感覺到片刻的輕鬆,就算是毒藥她也認了。
兩位能做主的發話了,張御醫沒了拒絕的理由,嘆息了口氣,就拿著工具撥開了傅昭傷口處的藥膏。
謝安瀾看清那傷口后,都不禁替他敢到疼,原本他的傷口就深,在他傷口化膿后還有人特意颳去了那傷口處的腐肉。
那得多疼。
「找快布,或者找根棍子讓他咬著。」好歹謝安瀾還記得酒精擦拭傷口是何等的疼痛,怕傅昭忍耐不住疼痛自己咬了舌頭,提醒道。
傅昭的妻子拿出自己貼身的乾淨帕子,捏開傅昭的下頜將帕子塞入了他口中。
一切準備後續后,小御醫拿著棉花一點點的把酒精擦拭在傷口處。
酒精一觸碰到傷口,傅昭身上就開始起反應了,微微開始顫動起來。
小御醫嚇得整個人一縮。
「按住他,繼續。」謝安瀾不僅自己上前按住了傅昭的肩部,還讓其他人按住了他的四肢。
「王爺,你確定這樣能行?」方茹看著不停顫抖的兒子,內心升起一股恐懼來。
謝安瀾沒有看她,淡聲道,「能不能行,也得試過後才知道。」
方茹蹙起了眉。
「不要停,一停就更疼得狠了。」謝安瀾見那位小御醫聽見他們說話居然停止了動作,不悅道。
「是。」小御醫手腳麻利地換了塊乾淨的棉花,繼續擦拭起來。
傅昭的身子抖動也愈來愈厲害,剛開始三四人還能勉強按著他,到了後面按住他的人增加到了五六人,大冬天的,在昏迷的情況下,身上更是疼得起了一層薄汗。
張御醫怕他堅持不住,徹底昏迷過去,拿銀針封閉了他穴脈,都沒能封住那因疼痛而產生反應的肌膚。
好不容易等小御醫擦拭完,張御醫去掉傅昭身上的銀針,頷首表示沒事後,眾人神情皆是一松。
張御醫收好銀針,又要拿葯敷在傷口處,謝安瀾又打斷了他,「照這樣敷藥,傷口什麼時候才能癒合。」
「那王爺可有法子。」張御醫心累不想再跟謝安瀾犟了。
謝安瀾從懷中拿出一團白色的棉線,「拿這個用針給它縫起來。」
「縫縫縫……起來?」張御醫直接被謝安瀾的膽大給嚇到了,這人又不是衣服,哪能如此粗暴地對待。
「試一試,你這樣給他敞著傷口也不行。」謝安瀾看著那被酒精清洗過後稍微能看的傷口,臉色有所緩和。
一眾人,「……」
王爺真是一步步得寸進尺,他準備得如此周全而來,恐怕早就想到了用此法。
偏偏他一開始不說清楚,一點點地逼迫他們繼續下去。
「縫……」
一通折騰下來,再是鐵打的人也被折騰醒了,聽見他們的僵持,幾乎是從牙縫裡吐出地這個字。
「昭兒,你醒了。」方茹聽見傅昭這句微不可聞的話語,激動起來。
「讓他縫……」傅昭的口中還咬著他妻子的帕子,聲音只能通過喉嚨發出,每吐一個字,額間都有汗滴落下。
「縫吧。」方茹閉了閉眼,沉聲道。
張御醫別無他法,只得取了針線,用明火燒了燒,在傅昭背上的傷口處縫合起來。
行醫多年,他除了銀針就沒摸過別的針,第一次摸繡花針,沒想到還是用到人身上。
幸而他見多識廣,縫著皮肉倒也沒多害怕,手上也不抖,倒是一旁看他縫的人,個個膽戰心驚。
兩條三四寸的傷口不多時就縫合好了。
謝安瀾頷首,「這會把你那些葯給他敷上吧。」
張御醫照做。
「行了,接下來就聽天由命吧,記得每日拿酒精替他擦拭傷口處后再上藥。」謝安瀾看了看還在一旁緊咬著帕子,渾身濕透,全程沒有嘶喊出一絲聲音的傅昭,眼睛里全是欽佩。
張御醫凈完手,擔憂道,「這就行了。」
謝安瀾「嗯」了一聲,「不然還想怎樣,究竟你是御醫還是我是御醫。」
「……」張御醫被謝安瀾噎得說不出話來。
「回了,幾天後,人是死是活給我回個話。」御醫院裡瀰漫起一股濃濃的藥味,方才謝安瀾太過於緊張,並未察覺,這會一放鬆下來,那股濃郁的藥味鑽鼻而來,使他再也待不下去。
謝安瀾說完,揚了揚手,帶著陸乘舲就走了。
留下一群面面相覷的人。
他們來時是走著來的,回去自然也是走著回去。
才走到一半,謝安瀾發覺眼前有什麼白色的東西一閃而過,用手接了接,不多時手心就飄蕩起幾片又薄又輕的雪花。
「下雪了。」雪花落在溫熱的手心,不過眨眼的功夫就消融不見。
陸乘舲抬頭望天,看見不少簌簌落下的雪花,笑道,「下了雪,就離過年不了,殿下今年想怎麼過。」
「還跟往年一樣過唄。」謝安瀾覺得清清靜靜過年也好,不像別府還要搞些什麼歌姬舞姬的,糟心。
「行。」陸乘舲一口應下。
兩人踏雪而歸,王府門前站了個陌生人,謝安瀾和陸乘舲一走近,這人就給他們跪下磕頭。
「你是?」謝安瀾在記憶里搜尋了一圈,也沒搜尋出這人是誰。
「王爺,小人是從嶺南來的陳回。」陳回見謝安瀾不認識也不惱,笑嘻嘻地介紹道。
謝安瀾稍稍挑眉,「嶺南?本王不曾去過嶺南,也不記得認識你。」
陳回點頭,「是小人孟浪了,王爺可還記得小人去年給王爺送的鹹菜。」
不說鹹菜還好,一說起鹹菜,謝安瀾就覺得有些咸。
過去一年,宸王府上上下下也沒吃多少,看樣子還得吃上過幾年。
「你不會又給本王送鹹菜來了吧。」謝安瀾想起了這是那號人物后,提起警惕,他實在是不想再吃鹹菜了。
「不不不,沒有。」陳回跪在地上止不住地擺手,他們去年送了那麼多鹹菜也是一時興起,今年還送鹹菜,會惹人笑話的。
謝安瀾臉色好看不少,只要不是來送鹹菜的就好,又問道,「你到我府上可是有事。」
「王爺不必管小人,小人是來給王爺磕頭的。」陳回說著額頭又觸到地面上去,「咚」地一聲結結實實磕了個頭。
謝安瀾面色一沉,「這是做什麼。」
「王爺的水泥,前年去年讓嶺南深受水患的百姓過了兩個好年,大夥們記得王爺的恩情,他們沒有辦法來帝都,就讓我來替他們給王爺磕頭感謝。」陳回笑得有些憨。
謝安瀾看著他腦袋上剛才磕紅的一片痕迹,沉默半響,「頭也磕了,先起來吧。」
陳回顫顫巍巍地不敢起。
「起來,跟我到王府,我帶你認識一個人。」謝安瀾厲聲道,「說起來此人還是你本家,在尋物種方面頗有天賦。」
「王爺說得可是陳桂陳管家。」陳回顫巍巍地起身,接話道。
「正是。」謝安瀾頷首,「怎的你認識。」
「不認識。」陳回搖搖頭,「不過,陳管家的大名如雷貫耳,棉花一物,天下誰人不知,可惜我嶺南並不適合種植。」
謝安瀾暗笑一聲,「很快就有你嶺南可以種植之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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