調包

妙玉不知道自己何時那麼在乎司徒旭的,就是不知不覺中就在意了。她和司徒旭之間的感情沒有轟轟烈烈的，就是十分日常的,他們之間不需要別人來反反覆復折騰來證明他們彼此之間的感情很好。

這種淡然，妙玉便覺得很好。可也是因為這一份淡然，有時候也感覺不真實。

妙玉不曾跟人說過這種感覺，若是說了，別人就該說她矯情。她看別人的事情看得很清楚，到了自己的身上就不一定。

「二哥的親事還沒說定嗎？」妙玉詢問。

「他說要找他喜歡的。」常夫人笑著道，「再讓他找兩年吧，這男人,也不怕年紀大。只要有身份，有地位，有家世，總能娶到合心意的妻子。」

這世界就是對女子不公,男子年紀大一些倒是無妨，女子年紀要是大了，就該被各種說。

「二哥挺有想法的。」妙玉道,「找喜歡的，這心裡也舒服。他以前在外面遊歷，必定看了不少人和事情,有這樣的想法也正常。」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說是這樣說，還是會問一問兒女。」常夫人道，「就是有時候事關兩家利益,又或者是兩家關係極好,便沒有見,直接應了。」

常夫人想她當初嫁給夫君時,也是先見過的。不像一些人根本就沒有見過未來夫君，便說讓父母安排就是。她那時候還是見了幾面，只是兩個人沒有走得太近罷了。

有的女子是站在屏風後頭看看，又或者是赴宴的時候瞧到。

盲婚啞嫁是有，畢竟女子本就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有的人家覺得差不多，覺得他人好，就定下來了，等到成親那天才見到。

「要我說，你二哥想自己找，就自己去，我還少操心。」常人道，「要是他找了個脾氣不好的，把他們直接分出去住就成了。尋常百姓家，就有男子一成親就被分出去的。」

「是。」妙玉去那些鄉村過，看過一些人就是那麼做的。

一大家子，要是不齊心，就有人偷懶，覺得自己做多了就吃虧，一個個也不想往公中交錢。倒不如早早分了，這也能調動那些人的積極性，妯娌之間也不容易有矛盾。

只不過大戶人家，大多數時候都沒有那麼快分家，而是等到父母去世之後，才徹底分家。

大家族，講究的就是人多，人多，這力量也大。要是分開了，比如侯府的兩兄弟，父親去世了，母親還活著，大哥成為侯爺，要是大哥這時候跟弟弟分家，弟弟沒分出去還是侯府的，分出去之後就不再是侯府，這差別就大了。

常夫人回去的時候，妙玉又送給她一些果脯帶回去。

回到家裡之後，常夫人就把果脯交給了大兒媳婦楚苒。

「妹妹做的果脯好吃。」楚苒的肚子比較大些，懷有身孕之後，她就越發喜歡吃妙玉那邊的果脯。她總覺得妙玉那邊的乾果比別的地方好，不僅僅是味道好，還有心理作用在裡面。

楚苒想要是自己這一胎生的是女兒，要是女兒能像妙玉就好了。侄女長得像姑姑，這也正常吧。

柳常氏已經生了，生的就是一個女兒。她很不開心，就想一定是妙玉調換了她的孩子。

「這孩子是從你肚子里生出來的，沒有人抱孩子過來。」柳秀才都無語了，自打妻子生下孩子之後，妻子就覺得這個女兒不是她的，「你自己都是女的，怎麼還對女兒這麼冷漠。」

柳秀才多抱抱女兒，他想女兒未必就不好，女兒以後也能聯姻，能嫁給好人家。沒有必要對女兒這麼差，要是現在就對女兒那麼差，等女兒長大了，是不是就不喜歡父母了。

不管女兒以後是否有嫁給好人家，這也是自己的女兒啊。

柳秀才就是這麼想的，哪裡可能把每一個人都往能不能給自己帶來利益上考慮。自己的親生骨肉，自己還是多疼一些。

「多少人都是先生女兒後生兒子的，還有的就是生了好幾個女兒，再生兒子的。」柳秀才道，「對了，還有人根本就沒有生齣兒子。」

「你在說我嗎？」柳常氏不悅。

「就是在說你。」柳秀才點頭，「我們還年輕，以後還有機會，著實沒有必要對自己的女兒這麼不好。因為別人的一句話，你就覺得女兒不好，你還是當人母親的嗎？」

「我怎麼就對她不好了，要是對她不好，怎麼還生下她？」柳常氏否認。

「那是因為晉王妃說你懷的是女孩的時候，你肚子已經很大了，不能打掉孩子。」柳秀才道。

「……」柳常氏越發不喜歡這個丈夫，對方總喜歡這樣壓她的話。

柳秀才就是故意那樣的，他覺得柳常氏真的很能作，對自己的親生女兒都這麼冷漠。就因為生的是女兒，就不想承認了？柳秀才心想自己都沒有重男輕女，都沒有覺得女兒不好，柳常氏就在那邊覺得女兒不好。

他以後還是得多看顧女兒一些，誰知道妻子以後會變成什麼樣子。

也對，柳常氏以前還想著常夫人對她這個庶女好點，讓她當記名嫡女，而無視常夫人的親生女兒妙玉。柳常氏的腦子進了水，就沒有倒出來過。

柳秀才心想自己比妻子好一點，他是喜歡鑽營，卻也知道不能鑽營的時候，那就安穩生活。

妙玉和柳常氏斷絕關係了，自是不可能送東西過去，也就是常老夫人送了一些東西過去。常夫人不願意理會柳常氏，卻也安排人送一些東西過去，誰讓柳常氏是她夫君的女兒呢。

柳常氏才坐完月子，就跑到常老夫人面前，說是妙玉把她的兒子給調包的。

「按照你這個說法，要是御醫說女子懷的是女孩，那女子生出女孩，女孩就是調包的？」常老夫人不能理解，妙玉懂得醫術，又懂得算卦，只是提前說了出來，怎麼到大孫女這邊就變成妙玉調包她的孩子，「你在你自家生的孩子，她要調包，還得先找到孩子，還得讓人抱到你的家裡，哪裡有那麼容易的？再說，她費勁說這個做什麼？」

「她……她就是想報復我。」柳常氏道，「她小氣。」

「她要是真小氣的話，你覺得你還能繼續待在京城嗎？」常老夫人道，「真要報復你，也不必抱走你的孩子，讓你夫君納妾便是，讓你的孩子夭折，讓你無法生出孩子，豈不是更好？」

常老夫人認為柳常氏還能這麼活蹦亂跳，也虧得妙玉不去報復柳常氏，否則，對方早就去了半條命了。

這一段時間，常老夫人也想明白了，著實沒有必要去想妙玉如何。人家晉王妃根本就沒有把她們放在眼裡，不曾想過要報復她們什麼，她們就別自己加戲了。

「你也是當母親的人了，別總是用腳趾頭想事情。」常老夫人道，「多動動腦子。外頭的人都當你是傻子，是蠢貨，好好的牌，被你打成那樣爛。」

「祖母。」柳常氏皺眉，「您怎麼也這麼說我？您不是我不懂我，我……」

「我還真就不懂你。」常老夫人道，「以前啊，老婆子我就是眼瞎心盲，聽了你那麼多話，要讓你當記名嫡女，你說妙玉不好，那就不好。你說的也直白，只怪我自己也覺得她不好，才信的。」

常老夫人想到過去的那些事情，就覺得自己蠢透了。

「……」柳常氏聽了這話，心情不好，老太太這是在怪她。

果然啊，妙玉跟老太太斷絕關係了，老太太不好怪妙玉，就怪自己的頭上。明明自己跟老太太的關係才更為親近，是老太太的娘家侄女和老太太的兒子的女兒啊。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特別是柳常氏還在柳家鬧騰過。

柳常氏的話傳到了妙玉耳朵里，妙玉心想這人不過就是找個借口不喜歡女兒罷了。柳常氏的親娘當年就想生個兒子，想著柳常氏要是男的就好了，偏偏柳常氏不是男子，那表妹妾室也沒有兒子。

重男輕女的家族，最怕當母親的也重男輕女，那麼女兒就別想過多好的生活了。

妙玉不認為自己對不起柳常氏的女兒，柳常氏就是需要一個借口罷了。要是沒有這個借口，柳常氏只會對女兒更加不好。

妙玉一向不喜歡這些事情，可生活在人世間，就是會到各種各樣的事情。

司徒旭最近都待在家裡陪著妙玉，生怕她累著，也怕她不舒服。

「他可有鬧騰你？」司徒旭問。

「還小，有什麼可鬧騰，得等月份大些，才動。」妙玉道，至於這個寶寶吸收靈氣之類的事情就沒有必要說了。

「希望他乖巧一點吧。」司徒旭想了想，「動是要動，在肚子里的時候，還是別過分活潑了。」

司徒旭聽御醫說，女人懷孕很辛苦，月份大的時候，也辛苦。他不能體會到有多辛苦，就是聽一聽，看看能不能幫得上忙。

榮國府，王夫人最近給賈寶玉相看人家都沒有相看到合適的，她覺得好了，去問話，人家女方根本就不往這一方面說。

「許是娘娘不在宮裡，那些人便小瞧我們吧。」王夫人就是覺得那些人輕視她，不給她面子。

她的兒子可是銜玉而生的，本身就是尊貴，那些人憑什麼瞧不起她的兒子。王夫人就想那些人瞧不起自己的兒子，她還不讓寶玉娶她們呢，真以為她們的女兒能嫁給多好的人家啊。

「不急，慢慢來吧。」賈政聽了王夫人的話也無奈，他最近也被冷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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