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啊

氣啊

最近一段時日,朝堂上不太平靜。

寧榮二府都從國公府搬了出去,換了小些的宅子,可以說賈家從前排的勛貴行列退了出來,沉寂下去。沒有了寧國府,也沒有了榮國府,從此以後,他們賈家也就跟京城的那些尋常官員一樣,比不得那些權臣大貴族了。

賈老夫人再生氣也無法,她認為賈赦不跟她商量,就直接做這樣的決定。她還是國公夫人,住在國公府,那也不算多違制,要還戶部的欠銀就還,何必還想著搬出去呢。

這一搬出來,賈家在京城的地位等次,直線下降,根本就不能再跟之前比。

賈赦趁此機會,還跟二房分了家,讓賈老夫人住在大房就成了,二房的分出去。都從榮國府搬出來了,也沒有必要非得住在一塊兒,再住在一塊兒,容易有矛盾。

遠香近臭,離得遠一些為好。

賈赦便是那樣跟賈老夫人說的,也不怕讓老太太不高興。

搬了新家之後,賈赦沒有去動鴛鴦那些人,他以前還想著鴛鴦長得不錯,挺鮮嫩的。可他現在也不去動鴛鴦了,賈璉在外當官,二房又分出去了,他不去動。他以前動鴛鴦,不僅僅是想著年輕的女人,更是因為鴛鴦在老太太面前太得臉,把他們這些親生兒子孫子都給壓下去了。

「您的私庫都搬好了,您瞧瞧,我們絕對沒有拿走您的東西。」賈赦豈會不知道老太太打算把東西留給賈寶玉,他也不去爭,沒有什麼好爭的。要是老太太一定不孝的帽子扣下來,那他可就不好過了。

賈老夫人當然知道賈赦沒有拿她的東西,就是心裡不舒服。好好的一個榮國府就這麼沒了,現在變成這樣,就是一個小宅子。哪怕她有住一個院子,有丫鬟奴僕伺候,賈赦沒有裁減她這邊的丫鬟,就是裁減其他的人。

賈赦表面功夫都做得很好,不能讓別人認為他不孝順她。他才不管二房如何,做得好一點,省得二房的人說。

「沒拿就沒拿。」賈老夫人道,「你當我就覺得你會拿啊,就算你拿了,也就是一點東西。」

賈老夫人心裡有氣也無法,她不可能跟著二房那邊的人。哪怕她疼寵著賈寶玉,也不可能跟著二房那邊,免得讓大房不高興,也不讓二房難堪。

要是她跟著二房,外面的人也會說二房的人不是。

賈老夫人就不知道家裡怎麼可能會變成這樣子,明明之前都好好的,都過得很好的。如今這樣,二房和大房之間也有了矛盾,賈老夫人要緩和一下,不能讓他們繼續鬧矛盾。

「您心裡有氣吧。」賈赦聽出了老太太的意思,老太太不高興了。

不高興就不高興吧,反正自己也不在乎。

賈赦想只要自己過得好,他就懶得管那些。家裡的中饋就交給邢夫人,要是邢夫人管不好,就等著庶子成親,暫且讓庶子媳婦和管家一塊兒管著。

這些事情都不是事情,賈赦想著只要不跟二房住在一起,別讓二房繼續佔大房的便宜就成。要知道為了還戶部的欠銀,公中的那些東西都抵出去了,還有大觀園。

別看建造大觀園花了那麼多銀錢,但是真抵押給朝廷了,那就不值那麼多錢。

那麼大的地方,也不是尋常勛貴能住的,皇帝以後要是把那地方賞給別人,也得看那個人的身份夠不夠格的。

賈老夫人就覺得賈赦欠揍,明明知道自己心裡有氣,還故意說出來。

「要你,你能沒氣嗎?」賈老夫人道,「這氣大了。這一搬出來,讓人怎麼想,沒了榮國府,這嫁人娶妻都不好看。」

「您的心肝寶貝看了那麼多人家,都沒定下來。」賈赦故意道,「當時還沒有搬出來呢。」

賈寶玉老早就被人嫌棄了,又不是現在才被人嫌棄,賈赦可不想背鍋。自己這麼一通操作,才是真的徹底解決了事情,而不是頭上架著一把刀,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落下來,那才難受。

如此一來,賈家確實沒有以前那般好了,可也安心了啊。

賈赦覺得現在挺好的,別人好不好,就不關他的事情了。

「……」賈老夫人以前沒有發現這個兒子怎麼這麼會懟人呢,現在聽到兒子的話,就想是不是自己以前就沒有清楚地認識過這個人。

賈赦走了,賈老夫人看向一旁的鴛鴦,「你說說,這都是怎麼回事啊。」

「您彆氣傷了身子。」鴛鴦也不知道怎麼說,很多丫鬟婆子都被發賣了,那些小廝也被發賣了。

這裡不是榮國府,沒有那麼多奴僕。

他們這些人住的地方也沒有以前那麼好,穿的也是以前留下來的衣服。要是現在再做衣服,必定不如過去的衣服。

邢夫人管家就是摳摳搜搜的,哪裡可能那麼容易放出銀子來。

鴛鴦不能去說自己住不好,也不能說吃的沒有以前那麼好,現在不如從前了。

「寶玉這樣……唉。」賈老夫人嘆息,「如今,就更不好定親了,不好找好姑娘。」

「二夫人會安排的。」鴛鴦道,不必老太太多操心,「您就安心些吧。」

「我這個老婆子也不是什麼事情都不知道的,家裡去了那麼多銀錢。雖然說緊著我這邊的吃穿用度,到底還是差了些。」賈老夫人道,興許這樣多耗費銀子下去,還會有矛盾。

賈老夫人想賈赦都能在沒有她的答應下就寫了奏摺,直接讓戶部來人清理東西,他們一大家子也搬了出來。誰知道賈赦後面還會做什麼事情呢,一旦一個人豁出去了,以後就可能做其他的事情,放得更開。

寧榮二府的事情傳得沸沸揚揚的,而史湘雲則已經出嫁了。

史湘雲到底也會做一些綉活等,其他的家務之類的就難許多。她的夫君讀書不成,到現在就只是一個童生,是考不上秀才的了。這位張童生沒有放棄讀書,還會讀一點,倒沒有去外面跟人吟詩作賦之類的,而是也跟著他的父親去攤子上賣東西。

張童生手裡積攢了一些錢,他想著後面買個鋪子做生意。就算不好做,他還能把鋪子租出去。

「天黑了,就少做些綉活,不指望著你賣了賺錢養家。」張童生沒有把全部的錢都交給史湘雲,卻也交給她一部分,「我跟爹娘說了,我們搬出去,買個婆子做飯,也就不用你去做那些粗活。等我們多賺錢了,以後再給你買個小丫鬟。」

張童生在算,他要多努力做事情才成。妻子讀過不少書,又是大戶人家出生,長得還漂亮,那麼他們兩個人生的孩子一定比自己聰明一些吧,兒子聰明,女兒漂亮。

等兒子以後再娶妻,這不會讀書……總能慢慢改善。

「明兒,得去看看賈老夫人。」史湘雲道,「她以前對我好,如今,他們都搬出榮國府了,到底要過去瞧瞧,也不知他們能不能習慣。先前,原本不想去瞧的,我都成這樣了,還有什麼資格去瞧的。現在想想,榮國府的時候不好瞧,他們依舊比我們好的,但瞧瞧,也心安。」

史湘雲便是這麼想的,經過這麼多事情,她也想明白許多事情。

以前,賈老夫人疼她,她跟賈寶玉也算是一起長大的,因著她是孤女,難免就多念著賈寶玉。老太太從前根本就沒有想著要撮合她和賈寶玉,是她想岔了。

「寶玉表兄不在那邊。」史湘雲既然嫁給了張童生,她有說一些話,對方也有說。

張童生之前就問史湘雲是不是想著賈寶玉,想要嫁給賈寶玉。史湘雲回答她以前想過,一個孤女,就把賈寶玉當成浮木,那也就是以前,以後都不可能再去想,她得生活下去,得過她自己的日子。

「正好,我明兒也有空,跟你一塊兒過去瞧瞧。」張童生道。

「行。」史湘雲道,「別覺得他們瞧不起我們,他們是能瞧不起我們的。」

「我是男人,臉皮厚,不怕丟臉。就是你,就怕他們瞧不起你。」張童生道,「原本是侯府千金,最後嫁給殺豬匠的兒子。」

「嫁雞隨雞嫁狗隨狗,我現在就是殺豬匠的兒媳婦。」史湘雲經歷了那些事情,怎麼可能還不明白這些事情呢。她懂了,要知道在牢里的時候,她們這些女子還擔心被充入官妓。

她害怕了好些日子,好在沒有被充入官妓。

史湘雲以前從來不知道事情可以那般糟糕,而現在能過安穩日子,已經極為不錯了。

當史湘雲和她夫君去見賈老夫人的時候,賈老夫人確實不大瞧得上張童生。張童生看出賈老夫人不願意跟他多說話,他便去院子里。這邊的人不願意跟張童生說話,他也就不多說。

張童生出去待在了,賈老夫人這才道,「怎麼不知等等,就許了這樣的人家。你叔叔嬸嬸未必就不會為你考慮,他們……」

「興許就打著為我考慮,讓我嫁人換聘禮,又或者讓我待到老,不嫁了?他們就能占著那些東西?」史湘雲嘲諷,「您以前可憐我,同情我……我自是很感激的,可是這以後一輩子的事情,嫁給尋常一些的人,他寵著我,便好。」

史湘雲不是不敬賈老夫人,要是真不敬,她剛剛在賈老夫人不大瞧得上她夫君的時候,就直接跟她夫君走了。她終究留下來跟老太太說說話,她也知曉老太太關心她,但是這一份關心,她不大想要,老太太覺得她的叔叔嬸嬸們更可憐了吧。

「老太太,我……我不想那麼要強了。」這是史湘雲和她夫君在一起之後,她感受到最深的。她做飯不好吃,不怎麼會打掃,很多習慣跟他們不大一樣,張童生都寵著她,說她以前雖是侯府千金,卻也是受了不少苦的,他想讓她被寵著。

史湘雲眼睛微紅,「想要有人多看著我,寵著我,告訴我,一切有他。」

這跟她以前想著賈寶玉的感覺不一樣,以前,賈寶玉不多為她想,是她多為賈寶玉考慮,還幫著賈寶玉做一些東西,他還不一定感謝她。而現在,她給夫君做東西,夫君都很高興,還讓她別累著,別壞了眼睛,她感受到了來自夫君的關懷。

「雲丫頭……」賈老夫人沒有想到史湘雲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

「以前,是我多想,去想著寶玉,是我錯了。」史湘雲道,「因著這個,要不是家裡出事,我也差點被胡亂許了人家。以後,便不會了。我就跟夫君安安心心過我們的小日子,您也放心,我們是真的好。」

「好……」賈老夫人終究沒有多說,只覺得眼前的人一下子成長了許多。

曾經的史湘雲多麼直率,小女孩心性也是有的。而現在,史湘雲還是有些直率,卻更讓人心疼了。

賈老夫人不再去說屠夫家有什麼不好,只要史湘雲過得好,也就好了。她這個都快要入土的老婆子,哪裡管得了那麼多呢,她本就無法為史湘雲做主的。

「宅子留給了叔叔嬸嬸們,他們也是識字的,也會綉活,總能養活他們自己。」史湘雲又道,「您也能安心些。」

賈老夫人到底是史家出來的,在史家出事之後,她當然更希望史家的男丁能好。在那些男丁面前,史湘雲還真不算什麼了。她之前說那些話,也是希望史湘雲的叔叔們能過得下去。

只有史家的男丁在,以後才可能東山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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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玉是個神運算元[紅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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