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五】賈探春

賈探春是榮國府二房的庶女,她在府里顯然沒有那麼高的地位，上面有一個在宮裡當娘娘嫡姐，她當然比不上。只是賈探春也想過得想好,也要強。

她比賈迎春和賈惜春厲害一些,能說會道一些。

二房掌管中饋,後來,讓王熙鳳管了,但是王熙鳳還是得事事問王夫人。府里上下的人都知道二房才是真正的管家人,王熙鳳就跟傀儡似的。

賈探春生在二房,又有親娘在,她也懂得討好王夫人，親自給賈寶玉做些東西。這也讓王夫人比較滿意,賈探春跟賈寶玉親近一些，跟親娘和弟弟就沒有那麼親近。

她也知道她若是跟親娘和弟弟過於親近,必定惹得王夫人不高興，老太太也不希望她跟趙姨娘和賈環親近。所以她也就不去親近這些人,而是多顧著賈寶玉一些。

是,她自私，可她不這麼做，她多顧著親娘和弟弟，那她就能過得好？親娘和弟弟就能過得好？

那都是假的,縱然她親近親娘和弟弟，他們在家裡也不可能好過到哪裡去。倒不如對賈寶玉好一些，那麼她還能過得好點，她不是賈環,她是女子,以後要出嫁。

要是王夫人到時候隨便給她安排人,那不就糟了嗎？

弟弟覺得她不好，親娘也覺得她對賈寶玉更好。

可她真的沒有辦法，被他們怨就怨吧。

當賈惜春回了寧國府，賈迎春去了竹歧縣，賈探春就意識到她們都有了出路，而她的出路在哪裡呢。

寧榮兩府沒了，賈惜春和賈迎春照樣好好的，她們的日子都算順心的。賈探春想到了自己的親事，不容易啊，二房被分出來了，賈政又是一個閑職，賈寶玉不好說親，她哪裡又好說親了呢。

賈探春不可能出去，也不可能自己看中什麼人，她就只能坐在家裡，只能等著。

賈老夫人在大房那邊住著，不在一個屋檐下了，那就更不可能管什麼。賈老夫人連賈寶玉的親事都不多管，又怎麼可能管她這個庶出的孫女呢。

賈寶玉娶親了，王夫人選來選去，終究是無用。那些人根本就不喜歡賈寶玉，也看不上賈寶玉，什麼銜玉而生，根本就沒有用。

賈探春不多出現在賈二少夫人的面前，她知道對方不是很喜歡家裡的這些人。賈二少夫人時不時都要說賈寶玉，賈探春也有聽到，而王夫人卻沒有什麼辦法。

高門是高門了，可曾經多麼厲害的王夫人啊，就變成鵪鶉。

賈政為了伯爵府的權勢，終究還是讓賈探春嫁給伯府的庶子。庶子媳婦哪裡有那麼好當，人家府里還有嫡子，關係也沒有那麼簡單。

賈探春沒有反對的權力，在別人眼中，她能嫁入伯爵府，這已經是極為不錯的了。

夜裡，趙姨娘拉著賈探春的手，哪怕女兒是給人當正頭娘子的，可她知道這日子不一定就好過。

庶子媳婦，首先夫君是庶出的，本身在府里就不好過，而賈探春到時候在後院，她夫君又幫襯不上什麼。賈探春再後院不能多得罪那些妯娌，因為賈探春就只是庶子媳婦。

因著上面的長輩都還在，也談不上分出來不分出來，只能待在那個家裡。

「以後啊，小心謹慎一些。」賈探春到底是趙姨娘的親生女兒，趙姨娘難免憂心一二，只是太過憂心，那也是沒的。

賈探春這些年就沒有多關心趙姨娘，也沒有多關心賈環。趙姨娘也沒有多關注女兒，她們兩個人之間的感情自然不可能那麼深。

「這當庶子媳婦，比當庶女還要難。」趙姨娘道，「指不定還比不上那些嫡子身邊得寵的妾室。」

雖然說妾室地位低，但是庶子的地位也低，庶子媳婦的地位比庶子還低，就算賈探春以後生了庶子的嫡子，那個嫡子前面還是有庶，只因為父親母親是庶出的。

最主要是父親是庶出的，父親是庶出的，那麼孩子地位自然不可能那麼高。

趙姨娘不懂得賈探春會把日子過成什麼樣子，但是她知道賈探春是一個十分要強的人。知道賈探春平日里看著沒有什麼，可對方的心裡不是那樣的。

要是賈探春沒有那麼要強，沒有想著多去爭，又怎麼可能在王夫人和賈寶玉的面前多表現。還有賈探春平日里說的那些話，都說明了賈探春性子有多要強，這樣的人嫁給庶子，心裡難免憋屈吧。

「姨娘是說你過得好嗎？」賈探春皺眉。

「……」趙姨娘頓了頓，「不是，姨娘的身份比不得夫人，身份地位相差太過懸殊。寵是有點寵，但也壓不過那些人，就是有些寵，能生下你和你弟弟。你瞧瞧你父親的其他姨娘，有幾個有孩子的？」

趙姨娘不敢說自己過得很好，但是她有點寵，還有一雙兒女，這已經比那些無兒無女的妾室要好。

府里本身沒有什麼庶子媳婦，可賈寶玉身邊的那些人，即便那些人已經被趕出去了。可襲人等人，她們以前就是瞧不起賈環，也能給賈環臉色看。

那些丫鬟都能那麼做了，就更別說得寵的妾了。

等到以後，賈環娶了妻，不一定就能過得多好。現在的賈二少夫人應該不可能讓賈寶玉隨意納妾，便是讓賈寶玉納妾了，也不可能讓賈寶玉多寵著那些妾室。

趙姨娘想到這些事情，就憂心賈環以後的未來。她現在還能得點寵，等再過幾年，就怕她人老珠黃，賈政也沒有那麼喜歡她了。

等到那個時候，王夫人要是隨意給賈環安排一門親事，那他們也沒有辦法。

所以趙姨娘就得多保養，多讓賈政到她的屋子裡來，她還想著以後給賈環謀划謀划。

「姨娘說的話不動聽，這日子，還是得看你自己，看看你們以後如何過。」趙姨娘不多說，等賈探春嫁過去之後就知道了。

人家是伯爵府，也算賈探春高嫁了。

賈探春出嫁了，伯爵府確實富貴，可惜她嫁的是庶子媳婦。

第二天，當賈探春去給嫡母婆婆請安的時候，就被給了下馬威。那些嫡子媳婦沒有多搭理賈探春，明明大家都是妯娌，人家就是不搭理她。

賈探春湊上去，別人說了幾句話就走了。人家還當著賈探春的面叫其他妯娌去她屋裡，就沒有叫賈探春過去。

一次兩次……賈探春就發現她們根本就不願意多搭理她，哪怕她多去了解她們，稍微討好她們一些也是無用的。

「平日里去請安便可以。」賈探春的夫君是府里的三少爺，這位三少爺沒有什麼大才，他就是知道他在這個府里沒有地位，安安靜靜的待在角落裡就對了，「姨娘那邊也是，不必每日去見姨娘。」

賈探春頭上有兩個婆婆，一個是嫡母，一個就是她夫君的親娘。

她的夫君和她的姨娘婆婆都比較安靜，他們都認為當個隱形人，低調一點比較好。他們本來就沒有什麼地位的，要是刻意去討好那些人，那些人不喜歡，也會覺得他們不好。

一個妾室，沒有想著兒媳婦得天天去找她，太過殷情，反而惹得正室夫人不高興。

別看著是伯爵府，但不是每一個人的日子都那麼好過。吃穿住行確實不用愁，就是有時候這心裡沒有那麼舒服就是了。

「嫡母不多管我們，偶爾去大廚房加點菜，也無妨。只要不是公中的銀子，都隨我們，只是次數不宜過多。」三少爺也賺了一些錢，就是不能表現得太過，要是他們天天加菜，這讓別人如何想。

「少去爭那些。」三少爺又道，「你去母親身邊的次數多了，待的時間長了。你當別人說你是孝順，還是說你想去爭管家權？他們就是嘲笑你自不量力，嘲諷你貪心。」

這當庶子媳婦和當庶女不一樣，後者多去討好一些還好，前者多去討好，那就是惹人厭煩。畢竟庶女要是嫁得好一點，還能幫得上家裡，興許能幫嫡子。

而庶子媳婦呢，不是嫡母親生的孩子，還整天晃悠那麼長時間，還想去爭她們嫡齣兒媳婦的利益，嫡母怎麼可能高興呢。

庶子媳婦表現得太好，太過出色，人家也不高興。這風頭不能太壓人，便是庶子也是一樣的。

當然，庶子平日里可以低調一點，若是真能在戰場上殺敵建功，或者是能科考上，那也成。關鍵在於三少爺本身沒有那麼能耐，當丈夫的都沒有那麼厲害，當妻子的就得多注意，也別多去折騰。

賈探春一聽她夫君的意思就明白了，得討好嫡母，卻又不能過分，得有分寸。別去想著管家權，也別想太多，哪怕她不去想，別人也認為她去想了。

伯爵府確實也是一個複雜的地方，給人當媳婦和在閨中確實有很大的不同。

要是全然沒有好處那也是假的，至少嫡母不多管庶子房裡的事情，沒有隨意塞人。

因此，賈探春不去爭，不過分討好，就是跟她夫君一起關上院門過日子。

而賈政想著伯爵府能幫上家裡一些，那也是奢求。賈探春的夫君就是一個沒有大能力的庶子，頂多就是能多送點禮，給點錢，不可能讓賈政好謀實職。

「……」賈政就只能在家裡嘆息，庶女……還真沒有那麼大的用處。也就是說出去好聽點，說是家中的女兒嫁入了伯爵府。

賈探春在伯爵府難免要小心翼翼一些，好在嫡母婆婆不多管，姨娘婆婆對她還算不錯，她也就不奢求什麼了。

她不是賈元春，當不了娘娘。便是她當了皇子的妾室之類的，只怕也不好過。伯爵府的日子都這麼不容易，就更別說皇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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