摁住

一個姑娘的名聲壞了,那就是連累全族的姑娘，而不是她一個姑娘。

常夫人可不希望常大姑娘毀了名聲,還帶累了府里的其他庶女。那些姑娘都是要嫁出去的，家裡又不可能養她們一輩子，要是她們沒嫁好，夫君必定也會覺得她沒有管理好后宅。

於是常夫人就跟常大人提議，說是從宮裡請來管教嚴厲一些嬤嬤，得好好管一管。常大姑娘的年紀不小了，今年就及笄的，都要說親的姑娘，還這麼沒有規矩,嘴巴那麼不好。

「夫人安排便可。」常大人沒有意見,「這些年來,也委屈你了。母親寵著她,把她寵得不知天高地厚。」

「她不喜妙玉，我也不可能把她記在名下。」常夫人道,「昨兒,老太太又跟我說了，就想著把大姑娘記在我的名下。說是妙玉不在府里,府里還需要一個嫡女。」

「不用記。」常大人不覺得妻子做錯了，「她這樣的，記在你名下做什麼。她就知道鬧騰，雖說她陪著母親,但是她也沒少挑撥，不必管。」

常大人是不多管後院的事情,不代表他就不清楚這一點。大女兒總是在那裡挑撥,經常說妙玉的不是,彷彿妙玉會回家一直待在家裡。

妙玉早就分出去了，這還是老太太堅持的。常大人至今都忘不了老太太逼迫他的情形，老太太說他有幾個兒女，不缺這一個。

神特么的不缺啊，常大人當時就想爆粗口。若不是老太太是他親生母親，要講孝道，他早就跟親娘鬧崩了。什麼叫不缺這一個，親生骨肉，又不是假的，怎麼可能不缺。

「她是大姑娘，她若是嫁不好，後面的都不好嫁。」常夫人道，「妙玉那邊不用我們去管，老太太也是管不著的。」

「也不是不用管，還是得看看。」常大人微微皺眉，「她算得了別人，不一定就算得了自己。」

常大人認為妙玉需不需要他們管是一回事情，他們當父母的也得多注意一些，別讓兒女寒心。不能因為兒女有能耐，就不多關心。

宮裡的嬤嬤本身就比較嚴厲，宮裡不比宮外，一不小心犯了錯，就可能沒了性命。嬤嬤當然要對那些宮女多家管教，不能讓她們隨意犯錯。

常夫人請的謝嬤嬤就是一個厲害的嬤嬤，以前也有其他府上的人請過謝嬤嬤。謝嬤嬤嚴厲是嚴厲了一些，教導出來的姑娘還是很懂禮儀規矩的。

謝嬤嬤在宮裡待了那麼年，見過的人多了去了，像常大姑娘這樣的，那就是沒有接受社會毒打的。等常大姑娘嫁出去之後，就知道夫家不比娘家，就是嫁人之前的定親，那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謝嬤嬤嚴厲，常大姑娘挨了好幾次打，以至於常大姑娘跑到常老夫人面前說常夫人針對她，故意讓謝嬤嬤那樣。

常老夫人找了常夫人去，就說這事。

「大姑娘若是不願意學，便不學。」常夫人就是這麼個態度，「大姑娘今年及笄，按理說，該有人探口風。許是那些人覺得我管不了大姑娘的事情，都沒有探口風的。便是有探口風的，也是無功名在身的庶子。」

說無功名還好聽一點，根本就是一個紈絝子弟。

常夫人不去說什麼，那是因為老太太那麼關心大姑娘，那就讓老太太去做選擇。

「府里最近可沒來什麼人。」常大姑娘道，沒有來幾個人，怎麼可能有人探口風。

常夫人見到大姑娘臉上的不屑，頗為無語。府里沒來人，她就沒有出去了嗎？在外面參加宴會，也有看見人，就沒有幾個人詢問常大姑娘的情況。

還有說常夫人怎麼就不在老家給常大姑娘擇一門親事，怎麼就帶這樣的庶女來到京城呢。

常夫人不是不想那麼做，不過是不想夫妻離心罷了。大姑娘到底是她夫君的女兒，要是做得太過，她夫君必定不高興。

就說這關係到一輩子的親事，常夫人知道她夫君還是希望帶著大姑娘到京城，想著京城裡的那些人不知道大姑娘的德性，想讓大姑娘改變。

事實就是常大姑娘就沒有改變多少，要說改變的話，那就是常大姑娘覺得她能嫁給更好的人家，甚至是皇妃。

「大姐兒的親娘到底是個姨娘。」常老夫人道，「她們也不好問她，若是有人問你，便看看是不是好的。」

常夫人但笑不語，老太太就是如此。

算了府，妙玉收到了昭陽長公主府里送來的帖子，邀請她賞花的，還有其他的人。

這是正正經經的下帖子，不是讓她表演算卦給誰看的，不是去算別人肚子里的還是是男還是女。

妙玉把帖子放在一邊，昭陽長公主府那邊還可以，還是能去的。

「縣主，那些工匠把院子修理妥當了。」素雲前來彙報。

「給些賞錢吧。」妙玉不吝嗇賞錢，她不缺那些銀錢。

那些工匠在修理院子的時候，妙玉給他們的伙食也不差，葷素搭配，有米飯也有饅頭。那些工匠都覺得寧和縣主不錯，這不代表他們能偷懶，要是他們偷懶，寧和縣主也不可能對他們那麼好。

工期結束了，工匠們有些不舍，只期望後面也能遇上這麼好的人家。

這一段時間來，妙玉偶爾會去看看，修理的好，給加點菜，修理得不好，就直接點出來。

「下個月，大姑娘就要及笄了，老太太派人來提醒了。」素雲道，「那人說了幾句又走，分明就是想讓姑娘為大姑娘說幾句話，送些禮，最好親自去。這麼早來說，分明就是擔心您出京。」

在姑蘇的時候，常大姑娘十歲的生辰，妙玉就沒有回去。十歲還算是比較重要的，常大姑娘當時就跟姐妹們說妙玉一定會去，話里的意思就是妙玉這個嫡女還得敬著她這個庶女。

妙玉就沒去，她當時去其他城鎮。就算她沒去其他城鎮，也不可能去的，沒有必要給常大姑娘臉面。

「大姑娘就是覺得她是姑娘裡頭排行最大的，她嫁不好，下面的姑娘也別想嫁好。」素雲道，「她根本就沒有考慮其他姑娘，就是用這一點壓著別人。」

「知道跳蚤為什麼惹人厭煩嗎？」妙玉坐在踏上，正準備喝銀耳羹。

「是咬人？」素雲回答。

「不是，是它咬人了也就是痒痒，一點痒痒，又不要命。」妙玉拿著湯匙咬了一點銀耳羹，看著上面的銀耳，「跳蚤這種東西，不能吃，反覆跳。你若不弄死它，只是摁著它，它尋到機會，又反覆地跳，繼續咬你。」

「大姑娘還真是如此。」素雲想主子說的真是貼切，常大姑娘就是那樣，摁住了就不跳，一沒摁住就反覆跳。

「她啊，不敢找我做什麼，就想著我能出現，那就成了。」妙玉道，「送禮不送禮的，人到了就好。」

「確實，大姑娘會那麼說。」素雲點頭，「姑娘，可還要送東西？」

「送個木魚給她吧，還有一串佛珠，尋常的就好。」妙玉道，「她這樣的，晨鐘暮鼓，她是做不到的，小佛堂還是可行的。」

「您是說……」素雲連忙捂嘴。

「總得有些長進的。」妙玉不可能去管那麼多，常大姑娘以後嫁人如何，那都是常大姑娘的事情。

別說她薄涼，也別說她沒有提醒常大姑娘。她提醒了，對方也不信的，只可能覺得是她故意嚇唬人。

妙玉曾經提醒過常大姑娘會掉水坑，結果對方就是不信，掉水坑了，就說妙玉陷害她的。常大姑娘也不想想，誰去挖水坑陷害她啊。

昭陽長公主宴會那樣天，妙玉去到那邊，就看到了常大姑娘。

妙玉不禁看向常夫人，怎麼又帶這人出來了。

「你祖母讓她先行出來，就在長公主府門口等著我呢。」常夫人無奈，特別是常大姑娘還笑著叫她母親。她總不能再讓人把常大姑娘送回去，就只能帶著人進來了。

常夫人沒有帶其他庶女來，就是想著都沒有帶，那也算是公平了。偏偏常大姑娘有老太太撐腰，又鬧幺蛾子。

「果然。」妙玉就知道親娘不可能帶著大姑娘來昭陽長公主府，就怕大姑娘丟臉。沒成想大姑娘還是來了，臉皮也是十分厚的，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常夫人欺負了大姑娘，覺得常夫人當嫡母的不關心庶出的。

「進來之後，又去找其他姑娘了。」常夫人無奈。

「還有男子呢。」妙玉道，昭陽長公主請的是女子，可還有其他男子，分開來賞花。

若是有人遇上了，男女離得遠一些也無妨的。這就像是變相的相親宴，請人賞花是真的，讓人變相相親也是真的。

「正因為如此，才不想帶她來的。」常夫人感慨，昭陽長公主府里來的那些男子身份不低，不是常大姑娘能隨意高攀上的。

常夫人那麼想也正常，要是常大姑娘得罪人，或是壞了名聲，對於主辦宴會的人不好，對常家也不好。常夫人想先冷處理常大姑娘，過段日子再說其他的。

在這個古代就是如此，要顧及的東西太多了。妙玉知道常夫人的顧忌，可她妙玉早就分出來了，想要摁住常大姑娘就摁住。

「母親，放心吧。」妙玉微笑。

若是常大姑娘敢有其他的動作，那麼自己也能動手。

常大姑娘太過囂張了，太過肆意妄為了，是該好好教訓一二。

「小心些。」常夫人一聽這話，便想女兒是不是要做什麼。且等著吧，女兒是個有分寸的人，只要大姑娘沒做蠢事，自己的女兒也不可能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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