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太妃
榮國府,林黛玉盼著她的父親,林如海沒有在信里跟她說要回京,只因她聽了妙玉的話,便這麼想著。林如海之前不好告訴林黛玉他要回京,就怕泄露了消息。
有時候有的人能從一個人的行蹤來判定一些事情,林如海便沒有在信里說。林黛玉知道了,賈老夫人估計也知道,賈老夫人知道了,榮國府的人都知道了,那麼京城的其他人還遠嗎?
本來這種事情就是得等皇帝下了命令,這才好公開。
林如海還沒有到京城,甄家就已經有人趕到了京城。甄家人想著找人幫襯,王家那邊是指望不上了,那賈家呢?
四大家族同氣連枝,甄家人認為王子騰親自對甄家下狠手,那麼賈家的態度估計也是一樣的吧。不管是否一樣,都得試試,甄家要是去找其他的人家,那更難。
甄家倒了的消息還沒有在京城裡傳開,賈老夫人見了甄家人,才知道甄家倒了。
「怎會如此?」賈老夫人不可置信地看著甄家人,原本以為他們只是來京城,順帶來給她請安,萬萬沒有想到甄家竟然出事了。
「這當官的,難免的。」甄大夫人道,「朝堂上的時候,我們這些女人也不懂得。」
甄大夫人來榮國府的意思很明白,那就是要賈家幫襯一二,還帶了東西過來。說是放在榮國府這邊的,放一些,送一些,甄家人也知道以後不一定就能拿回這些東西。
「慢慢看吧。」賈老夫人對政治的敏感度沒有那麼高,不是很懂得那些事情。可她老人家還知道王子騰去了江南的,王熙鳳之前還說過一嘴。
王子騰去了江南,甄家就出事了。
這兩者之間有什麼關係呢?
賈老夫人就想著這一件事情不是她這個老婆子能管的,對方根本就不是來給自己請安的,就是有事情找上門,要幫襯的。若是是王子騰下的手,那麼榮國府還真不好牽扯進去,那些東西不能要。
「現在正是要花銀錢的緊要時刻。」賈老夫人道,「那些東西都帶回去,先緊著用才是。」
甄家人為什麼不去找王熙鳳和王夫人,就是因為這兩個人是王家女。王子騰下的手,王家女必定不可能多幫襯,找她們,還不如直接找老太太,看看賈老夫人的意思。
這一會兒,甄家人聽了賈老夫人的話,便明白了。榮國府不想趟這一趟渾水,不想幫忙。
要說甄家人不能理解吧,其實他們也能理解,甄家比起王家來,自是沒有那麼重要。說不能理解吧,甄家這些年沒少給榮國府送東西的,結果這些人在甄家出事的時候,就沒想著要幫甄家。
「老夫人……」甄家的人到底想要多說幾句,想要求一求。只是當他們看到老太太揮揮手,就知道不能再說下去。
等甄家的人出去之後,賈老夫人才問王熙鳳,「你叔叔可有給你寫信?」
「沒呢。」王熙鳳說了實話,王子騰真的沒有給她寫信,她真不知道這些事情。
王熙鳳來到老太太這邊,看到甄家送的東西,原本還想著一會兒放去庫房去,自己再收起一些。萬萬沒有想到甄家就這麼倒了,這一次的事情還涉及王家。
就算甄家不說王家,王熙鳳等人也會想到王子騰。王子騰去了江南那麼久,哪裡可能什麼事情都沒做,怎麼可能看著甄家出事。甄家說了王子騰親自去的甄家,那麼王熙鳳等人就得多考慮,王子騰是不是有其他盤算。
「那些東西,都讓他們帶回去。」賈老夫人特意強調,「他們現在正是難的時候,要打點,就得要銀錢。」
只是這銀錢燙手,不好拿。
賈老夫人不敢留,甄家以前送他們東西也就罷了,現在卻是不成。甄家到底會如何,他們誰都不知道。王子騰又還沒到京城,且等等吧。
「都聽老祖宗的。」王熙鳳也不敢收,王子騰都牽扯進去了,那麼她自然得小心些。
王熙鳳能仰仗的就是王子騰,自是得看王家的態度。
王夫人那邊就更不用說了,她基本都是隱藏於後面的,好處拿了,再讓王熙鳳沖在前頭。
林黛玉等人沒有在場,不知道甄家的那些事情,就聽下人們提了幾嘴。
皇宮,賈元春在宮裡,得仰仗王子騰的勢,也有依靠甄太妃。甄太妃是先帝的寵妃,跟太后是競爭對手,太后還活著,甄太妃蹦躂不起來。
在先帝才駕崩的時候,甄太妃還用力蹦躂了一段時間。太后當時沒有發作,當今皇帝剛剛登基也不好對庶母下狠手,他們表面上對甄太妃不錯,實則提先帝其他妃嬪的位份,一個太妃還值錢點,三四個太妃,那麼甄太妃的位子就沒有那麼高了。
太妃,太嬪……太妃的地位還高一點,皇帝沒有降甄太妃為太嬪,提了其他人。那些人以前沒少受甄太妃的折騰,自是聯合起來對付甄太妃。那些人捧著太后,孤立甄太妃。
說孤立也不準確,那些太妃太嬪都比較安生,不去折騰事情。也就是甄太妃想著給皇帝送女人,讓皇帝身邊有她的人。
甄家的人都進京了,甄家倒了,這消息也被傳到了甄太妃的耳朵里。
「什麼?」甄太妃震驚,甄家怎麼這麼快就倒了?
她早就想過太后和皇帝會對甄家動手,沒有想到他們這麼快就動手了。甄太妃不認為甄家有什麼錯,甄家為了接待先皇耗費那麼多銀錢,先帝給了油水多的職位,不就是讓他們自己撈點補貼點么。
「去,去讓賈嬪過來。」甄太妃想到了賈元春,甄家不能就此倒下去。
甄太妃不願意去太后的面前,不想讓太后瞧見她的卑微,也不想親自去求皇帝。先帝在世的時候,她多麼得寵啊,若不是她沒有兒子,這皇位又怎麼輪到其他人坐呢。
不錯,甄太妃一直都是這麼認為的,她認為這皇位就應該是她兒子的,可惜她沒兒子。
當甄太妃的人到了賈元春那邊去叫人時,賈元春不大想去。甄家的事情,不是小事,後宮不得干政,賈元春不想在皇帝的面前說這些,最重要的是她根本就沒有那麼得寵。
別人都道她在宮裡風光,實則一點都不風光,皇后壓著,上面還有妃位的壓著……賈元春原本還就只是個女官,後面被皇帝寵幸被封為嬪。
賈元春沒有兒女傍身,地位本就沒有那麼穩固。因為她跟甄太妃走近,太后那邊便不大喜歡她,皇帝孝順太后,雖沒厭棄她,卻也好不到哪裡去。
在這後宮,沒有靠山不成。賈元春明知道甄太妃和太后不和,她是跟甄太妃走近,那些人都知道甄家和榮國府親近。要是她賈元春無視甄太妃,又會被那些人說無情,她在後宮如履薄冰,十分艱難。
「主子。」抱琴從屋外走來,「可要說您病了?」
「不必。」賈元春道,「這就過去。」
賈元春不敢說自己病了,要是說病了,甄太妃親自過來,那就完蛋了。甄太妃的脾氣那麼爆,要是對方不高興,站在屋外罵,那她該怎麼辦呢。真要是那樣的話,那她還要不要臉面了。
所以賈元春不能說病了,就算真的病了,她也得過去見甄太妃。
到了甄太妃的住處,甄太妃依舊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
「皇帝是缺銀錢了吧。」甄太妃道,「若真缺了,把甄家的那些銀錢都拿了去便是,何必搞這些名堂。你跟皇上說吧,甄家的那些東西都給他,把人放出來吧。」
「……」賈元春聽此,頗為無奈,自己根本就不知道具體的情況,哪裡能那麼說呢。
「怎麼,不敢說?」甄太妃眼睛微眯。
「不是,嬪妾這幾天都不曾見到皇上,也不知皇上何時……」
「他不來,你就不會去見他,不會偶遇嗎?」甄太妃在後宮那麼多年,爭寵過,心知一個妃嬪要是想見皇帝,多的是法子,「是你不願!」
「太妃,後宮不得干政。」賈元春當然不願意說,這一件事情沒有把榮國府牽扯進去就不過了,要是自己去皇帝面前說那些話,皇帝該怎麼看自己呢。
「那你就不能說你關心親戚嗎?」甄太妃冷下臉,「賈元春,少給本宮裝!你就是怕吃了掛落,怕皇上不寵你,是吧!」
「等舅舅回來吧。」賈元春真不想去趟這一趟渾水,沒有必要在這個時候表現得多關心親戚。她在榮國府長大,極少見甄家人,也就是進了皇宮之後,多見甄太妃而已。
即便賈元春那麼說,甄太妃依舊十分不悅,到底沒有多說其他的。甄太妃明白,她現在不宜跟賈元春撕破臉。
這一天,太后找寧和縣主妙玉進宮,太后倒是想出宮去找妙玉,可這到底不大好,還是讓妙玉進宮為好。
「要當小苒的小姑子了吧。」太后找妙玉,當然不是想這一件事情,而是她一直待在宮裡,沒有什麼趣事,就看看妙玉在外面是否聽到什麼趣事,「說來,外面倒是熱鬧,哀家待在宮裡,都不知道。」
「就是東家長西家短的事情。」妙玉道,「一些雞毛蒜皮的事情罷了。」
「也對,這生活,不就是一些雞毛蒜皮的事情么。」太後點頭,現在想想以前的那些事情,就是一些雞毛蒜皮的事情,他們都要仔細,怕別人設了陷阱。
後宮就沒有簡單的事情,一件牽著一件,連環套。好在她不用再去爭那麼,去想那些了。
太后想到這兒,又想到那個不消停的甄太妃,甄太妃最近還要鬧吧。呵,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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