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如海回京

屋內,常大老夫人彷彿不知道弟媳婦心中的憋悶似的，還繼續笑著說，「若是寧和是我的孫女，我必要好好疼她的。什麼克不克的,我都活了這麼大的歲數,怕什麼呢。」

「……」常二老夫人就靜靜地看著她這位大嫂子,不怕死嗎？

「你瞧瞧你,這些年不還好好地活著么。」常大老夫人道,「寧和以前回家的時候，你也好好的，若說你覺得不舒服，找大夫瞧了,也沒什麼。」

其實就是這個弟媳婦心中不悅，才說的不舒服。大家都是明眼人,妙玉有沒有克著他們，還會看不出來嗎？

當年，要不是妙玉相救,弟媳婦這一家子現在還不知道如何呢。得了便宜還賣乖,哦，不,還說別人不是,天底下就沒有這樣的道理。

要她說啊,妙玉就個有福氣的，即便被送到庵里,依舊過得那麼好,那麼有能耐。妙玉到了京城,還救了太后成為縣主,以後這日子必定更加好過。

「如今，她成了縣主，博誠娶的是長公主的女兒，多好啊。」常大老夫人笑著道，「長公主的女兒，有個縣主名頭，縣主的夫君雖不比駙馬，卻不影響仕途，極好，極好。」

「……」常二老夫人真心不覺得有什麼好，那位長公主的女兒跟妙玉的關係好些吧，幾次送東西過去算了府。到底誰是家裡的長輩啊，那個楚苒到底知不知道？

「你還有什麼不滿的？」常大老夫人看向弟媳婦，「說出來聽聽，我也好給你開解開解。我們這麼大歲數的人了，心裡不能憋著氣，容易病著。」

「沒什麼。」常二老夫人聽著這些話，心裡更加憋悶，「大姐兒沒有跟你們一塊兒來。」

「她是鬧著要來，我們哪裡敢讓她來哦。」常大老夫人道，「她還想要假扮成丫鬟跟著來，被我們查出來了，讓人守著，別讓她來。本就是被送回去的，哪裡還能讓她來呢，你說是吧。在姑蘇老家多學學，再找一門合適的親事，多好啊。」

只不過大家都知道常大姑娘不好，這位大姑娘原先進京之前就不好，進京之後還被送回去，那就更不可能好。

因此，但凡那些家裡好些的人家都不願意上門提親，不願意娶常大姑娘進門。

「原本要給她說個秀才的，她不樂意，也就不勉強了。」常大老夫人道，「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我到底不是她親祖母，她親娘都不樂意，我能有什麼法子呢。且讓她們自己好生看一段時間吧。」

「秀才……」常二老夫人皺眉。

「秀才不錯了。」常大老夫人道，「不過她看不上，不勉強，勉強不來的。正好，我也有幾個庶出的孫女，也可以瞧瞧。別說我都不說給自己的孫女，就說給你孫女了。」

常大老夫人是真的覺得那個秀才好，是個肯努力的，以後若是考上舉人，就算中不了進士，那也不錯了。這樣的人，別說是庶出孫女，也配得上一些嫡出的了。

畢竟他們常家一個大家族，那麼多人，哪裡可能個個都是當大官的。不可能的，既然不是都是當官的，那麼家裡的其他嫡女，也不可能個個都嫁得那麼好。

「也好，也好。」常二老夫人覺得這天聊不下去了，真真是聊不下去了。

常大老夫人微笑，她才不管這天能不能聊得下去。反正自己不住在這邊，就算住在這邊也不帶怕的。二房這邊過得多好啊，這個弟妹的兒子有出息，孫子也有出息，嫡出的孫女也厲害，這日子多麼好過啊。

就是這麼好過的日子被常二老夫人弄成這樣，這也是一種能耐了。

換作是常大老夫人，一開始覺得克著了，讓孫女去庵里，也就讓去了。平日里多送一些東西，也好些，就那麼送親孫女去庵里，心裡就沒有一點愧疚嗎？還是覺得這孫女克著自己就不好了？

再者，孫女厲害了，能掐會算，還懂得治病。那就讓孫女看看解決一下，不克不就好了嗎？

正是因為這樣，常大老夫人才越發覺得這個弟媳婦不成，許是因為心裡有鬼，才不敢。

「等博揚成親之後，我還是要回去的。」常大老夫人道，「家裡總得有人看管著，你說是吧。就讓他們自己去折騰去，不用理會我們這些老婆子，盡情地去拼。」

常大老夫人是真心高興，孫子之前還為了她請假回去，就因為她摔倒了，是個孝順的孩子。那麼她就更得努力照顧好自己，千萬別再出什麼差錯。

這一天，常二老夫人十分難受，覺得受到了巨大的摧殘。這些人沒有特意去說妙玉的好話，但是有人說妙玉了，他們便是誇誇誇，就算沒有多誇，也沒有去說妙玉的不是。

總之，這些都認為妙玉不錯，妙玉好。

比常二老夫人輩分低的人，不好在她面前多說妙玉的好。但是人家私底下卻說她這個老太太怎麼把日子過成這樣，果然啊，這人稍微過得好上一點，就容易囂張起來。

妙玉不知道常家的那些事情，她也沒想到常大老夫人會那麼跟常二老夫人說。

妙玉之前種在一個院子里的葡萄成熟了，太後派來的人裝了一小竹籃子。那個太監還很會說話，說寧和縣主種的葡萄就是好，帶有靈氣。

當然，太監說的靈氣，不是修真界的靈氣，只是誇讚的一種方式。

妙玉特意多摘了一小籃子，司徒旭送了不少吃食給她，她總不能都不送給對方。

司徒旭依舊是翻牆的，他倒是想直接從正門走啊，可是來的次數多，心上人不讓啊。

妙玉之所以不讓對方總是從正門來，那是因為她不想讓外頭的人知道。若是那些人知道她和司徒旭走近，指不定就想著她是不是靠著司徒旭才有今天的。

靠男人啊。

妙玉自是不想靠男人，想要自己有能力，也想別人認可自己的能力。這是她的堅持，有時候不是在乎不在乎外頭人的揣測，也不是自尊心太強的緣故，只是想讓自己過得舒坦罷了。

明明可以不讓別人說，為什麼一定就要讓別人說呢。怎麼著，還想著男朋友會不會不高興？

男人隱瞞女朋友，隱婚，不公開，對女性不公平，女性不公開，這就可以了？雙標？

妙玉從來都不這麼認為，這都得看情況。不公開是一回事，冷待是一回事，兩者本質不同。

「這些葡萄確實不錯。」司徒旭拿過了小籃子，還摘下了一顆，「不枉費你精心照料了，吃了你這裡的葡萄，都不想吃別家的了。」

「水果而已。」妙玉道，「哪裡好吃就吃哪裡的就是。」

水果，又不是人，自是沒有必要說不能吃別家的。

總不能什麼東西都吃她的吧，那可不成。

「只是想我都沒親自種什麼。」司徒旭想買的簪子都還是其他人做的，那些糕點也是府里的廚子做的，或許他該親手做些東西。

碼頭，林如海終於到達了京城。

榮國府早幾天知道皇帝讓林如海進京，就讓賈璉多到碼頭看看。這不，賈璉就在碼頭看到了林如海。

「姑父。」賈璉上前，「且先去府里休息休息吧。」

「還是得先回家裡。」林如海哪裡可能直接跑去榮國府，當然是先回林家的家宅，先休整一下，「明日再過去。」

林如海不是不想黛玉，只是今天才回京城，也有些疲憊了。他若是去榮國府，也不可能雙手空著去，過去之後，必定也要跟他們說說話，那就不急於今天，還是等明天吧。

「那侄兒就去告訴老太太一聲。」賈璉沒有讓林如海一定要去榮國府，今天不成，還有明天，「表妹還盼著您呢。」

「明兒就接她回來。」林如海上了馬車。

賈璉目送林如海離開，隨後就回復了。

榮國府，賈璉一回來就去了榮慶堂，告訴老太太林如海回京了。

「姑父說明日再來。」賈璉笑著道，「還要接表妹回去。」

「這才回來，就想著接人呢。」賈老夫人倒也沒有不高興，這說明林如海惦記著林黛玉，就怕當父親的不惦記女兒，「接回去做什麼，留在這邊就是了，難不成，怕我這個當外祖母的對黛玉不好嗎？」

林黛玉聽到賈老夫人的話，她還是想著父親的。哪怕她跟賈寶玉等人關係還算不錯，玩得也可，但是她想家裡人，不想一直待在這邊，到底不是自己的家，不一樣。

「過來。」賈老夫人朝著黛玉招招手，「你父親回京了，你也不必多想了，少哭些，多樂呵些。」

賈老夫人當然知道林黛玉私底下有哭，她就當林黛玉是個小姑娘，小姑娘想家，那是極為正常的事情。

「外祖母。」林黛玉走到賈老夫人跟前，有些興奮又有些酸澀。

「寶玉不是得讀書嗎？回頭，讓他請教請教你父親，比問他爹強多了。」賈老夫人有意撮合林黛玉和賈寶玉，特別是得知林如海回京之後，那就更得讓他們多走近。

林如海就只有林黛玉這麼一個女兒，不管林如海後面有沒有續娶，林黛玉在林如海心中終究不同。若是賈寶玉能得林如海提點幾句，那也是極好的。

賈璉聽著賈老夫人的話，就想著老太太還是只想著賈寶玉，沒有想著他們這些人。

「姑父明天來，我去廚房那邊看看，也得讓他們準備些東西。」賈璉道，他再待在這邊也是隱形人，倒不如去旁處。

「去吧，好生準備著。」賈老夫人揮手，讓賈璉去準備。

賈璉走了，賈老夫人只拉著林黛玉的手，「外祖母這邊可好？你明兒要去回去，也是冷冷清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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