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此薄彼

榮國府,賈寶玉捨不得林黛玉，在林黛玉收拾好東西要跟林如海回去的時候，還呆愣愣地站在房間門口,彷彿失了魂。

賈家的那些人自然心疼賈寶玉,賈老夫人還跟林如海說,「還是讓黛玉留下吧。」

「不成。」林如海自是拒絕,哪裡可能讓林黛玉繼續留在這邊,就因為賈寶玉跟失了魂似的，就得讓林黛玉留下來。那麼以後呢,賈寶玉若是如何，是不是還得讓林黛玉做這做那,林如海心情不是很美妙，「寶玉終究是個男子，男兒志在四方,過幾日，也就好了。」

林如海的意思很明白，就是讓榮國府的人別想著留下林黛玉，賈寶玉是男子,那就不該兒女情長。

林黛玉瞧著賈寶玉那樣，心軟,差點就要留下來。若不是林如海說了那話,她就要開口了。

「父親。」林黛玉走到林如海的身邊，有父親在,她安心,父親會處理這些事情,倒不用她去處理。

「岳母,寶玉非我親兒。」林如海提醒賈老夫人,女婿是女婿，兒子是兒子。林如海跟榮國府沒有血緣關係，是姻親關係，別指望著他林如海多為賈寶玉考慮，他若要考慮也是為自己的女兒考慮。

就這樣，林如海帶著林黛玉走了。

賈寶玉還傻愣愣地站在那裡，獃獃地看著林黛玉跟著林如海走了。他不敢上前拉著林黛玉，他怕林如海，便只能站在那邊。

「寶玉。」薛寶釵見此，走到了賈寶玉的身邊，「林妹妹回去住，過幾日還是會過來的。」

薛寶釵勸慰賈寶玉幾句，只是賈寶玉還是愣在那邊。

「你站在這邊做什麼呢？」賈老夫人憂心，「你的林妹妹去了林家，林家就在京城，還能見著面呢，不是就見不著了。你若想，去你姑父那邊住上幾日？」

「住上幾日？」賈寶玉看向賈老夫人。

「對，去你林姑父家住上幾日。」賈老夫人道。

「不，不能的。」賈寶玉小聲嘀咕，腦中浮現林如海嚴肅的神情，若是自己去了林家，怕是不自在。他哪裡願意去啊，就想著讓林黛玉過來。

賈老夫人見賈寶玉慌裡慌張的，著實無奈，只好讓丫鬟先扶著賈寶玉回去休息。

那林如海也真是的，讓林黛玉再留下幾日又如何呢，怎麼非得今日就把人帶走。賈老夫人嘆息，林如海不是她的親兒子，她又不能說那麼多，特別是林如海要高升了，她就更不能多說了。

薛寶釵見著這一幕，琢磨著林如海是不是不大想讓林黛玉和賈寶玉多走近。若是林如海有意讓林黛玉和賈寶玉在一起，那麼今日就該讓林黛玉先留下的。

回到梨香院之後，薛寶釵就跟薛夫人說了這一件事情。

「林大人是大官。」薛夫人道，「你寶玉表弟不過就是從五品員外郎的嫡次子，雖說有一個在宮裡當娘娘的姐姐，舅舅是王家人，但是他的身份還是低了，夠不上林黛玉的。」

若是林如海依舊待在揚州，那麼林如海確實可能讓林黛玉和賈寶玉在一起，就想著女兒有人照看。而現在，林如海回京了，許是有別的打算。

薛夫人想若是自己是林如海，必定給女兒尋一門更好的親事，而不是選擇賈寶玉。賈寶玉是二房的，這繼承榮國府的是大房的，即便有賈元春在，勉強讓二房管著那些東西，但是林如海那樣的人必定是瞧不上賈寶玉的，除非無奈。

「以林家目前的情況，多的是人求娶黛玉。」薛夫人道，「黛玉年紀是小些，可她的母親沒了，若是早早定下親事，未來的婆家也能幫襯一些，那也是極為不錯的。」

「寶玉那邊……」薛寶釵瞧著賈寶玉今日的神色，就覺得不大好。若是林黛玉真的跟旁人定了親，那賈寶玉又怎麼可能高興。

「無妨的，他和林黛玉相處有多久，滿打滿算，大半年，還不到一年的光景。」薛夫人道，「過一段時日，也就慢慢遺忘了。小時候的事情便是如此的，哪裡可能一直記著。寶玉和史家姑娘相處的時間就不長了嗎？他倒是不怎麼惦記史家姑娘，且看吧，總能忘的。」

薛夫人還有話沒有說，那就是男子多薄情，就算賈寶玉現在還不大，也不可能多記著。賈寶玉屋裡頭的襲人，襲人伺候賈寶玉的時間長久，還有就是襲人像是一個破了身子的人。

有的話沒有必要說出來，他們都清楚。

賈寶玉還沒有成親，襲人就已經跟著賈寶玉了。這男人的第一個女人，自是不同，難免多惦記著一些。只是再惦記著，若是有其他姐姐妹妹，還是得靠後站。

「還是想著進宮待選的事情吧。」薛夫人認為這才是最為重要的事情。

薛家已經落魄不少，就算現在還有不少銀錢，可出的多進的少。薛家人住到榮國府之後，花出去的銀錢比在金陵的時候還多，給下人打賞的銀錢就不去算，就說說薛家給榮國府的銀錢。

賈元春在宮裡需要銀錢打點，王夫人偶爾在薛夫人面前提上一嘴。薛夫人清楚她這個姐姐，對方偶爾提上那麼一嘴，就是希望自己記著，再給些銀錢。

若是薛夫人什麼表示都沒有，那麼王夫人必定不悅。因此，薛夫人自是多給王夫人送東西，也送些銀票。

「媽媽。」薛寶釵看著薛夫人。

「你只管安心待選，不用管那些事情。」薛夫人道，「這裡是榮國府，輪不到我們操心那麼多。」

林如海帶著林黛玉回到家裡之後，便跟女兒說了一些話。

「你和寶玉以後切莫走得太近了。」林如海道。

林黛玉疑惑，抬頭看向她的父親。

「昨天，為父入宮時，已經跟懇求皇上，從宮裡給你請個教養嬤嬤。」林如海道，「為父時常在外面做事，難免有照顧不周的。你母親又不在了，找個人教教你，也算是護著你。你與寶玉的年紀都大了，日後還得說親，走得太近反而不好。」

「是。」林黛玉當然是挺她父親的話。

「史家姑娘也沒多去榮國府。」林如海拿史湘雲舉例子，「過去那邊……有嬤嬤告訴你。」

林如海到底是男子，他懂的內宅之事也少，還是讓嬤嬤教導林黛玉吧。他是真的不想讓林黛玉嫁給賈寶玉了，才要提前讓林黛玉注意一些。

常博揚成親，到底還是給榮國府請帖，常家和榮國府有走動，至於榮國府讓誰去參加宴席，這便不是多重要的事情。

常大老夫人才來京城幾天，不知道榮國府的那些事情。她不相信常二老夫人，對妙玉的親娘還是比較信任的，她沒有說讓妙玉多顧著常若芳，便是讓侄子媳婦有空照顧些。

妙玉本身比常若芳還小些，怎麼好讓當妹妹的多照顧堂姐呢。

常大老夫人不至於連這一點都不明白，常博揚成親之後，常若芳也就有了嫂子。父母沒有在京城，嫂子也就該多管一些事情。

常博揚的妻子是禮部侍郎家的女兒，書香門第之家的姑娘。禮部侍郎便是覺得常博揚有前途，便把女兒說給了他。

這一日，張燈結綵的，十分熱鬧。

常二老夫人也過來了，正好妙玉也在。常二老夫人不願意多看妙玉，妙玉沒有硬湊上去，免得讓常二老夫人不高興。

來參加婚宴的人又不是傻子，那些人自然看到常二老夫人和妙玉隔得老遠，心裡就想著外面傳言妙玉克了常二老夫人，不管是不是真的，反正這兩個人關係不可能好。

要是關係好，就不可能離得那麼遠。關鍵是妙玉和常二老夫人還沒有做表面功夫，沒有特意靠近。

很多人即使關係不好，在外面還是會做做表面功夫。

「也不知在看誰呢。」常二老夫人嘀咕，她瞧見了妙玉，妙玉剛剛過來一下下，就又走了。

常二老夫人心想，自己又不是大老虎，沒有那麼可怕。

「沒個正行。」常二老夫人又道。

常大老夫人聽到常二老夫人的話之後，瞥了一她一眼，「寧和真不錯，長得漂亮，又知書達理的。如此人物，難怪那些姑娘貴婦都想要湊到她跟前，說說笑笑的，真好。哪裡像我們這樣的老婆子，冷清多了。」

常二老夫人懷疑這個嫂子在懟她，「輩分高，就是如此。」

「輩分高，人才該多過來見見啊。」常大老夫人就是懟常二老夫人，「剛剛還瞧見不少人來呢，這一會兒，就少了。」

「……」常二老夫人就知道這個嫂子沒有說自己就不高興，明裡暗裡擠兌自己。自己幹嘛過來啊，可要是不過來，誰知道這些人又說什麼。

反正常二老夫人憋屈，常二老夫人朝著常若芳招招手，笑著道，「以後都在京城，多去我那邊坐坐。」

「是要去的。」常若芳微笑，心想這個叔祖母脾氣不大好，對親孫女都那樣，就不用說對自己這個沒有血緣關係的侄孫女了。

不管常二老夫人表現得多熱切，對常若芳有多好，常若芳都清楚，許是這個叔祖母想利用她去對付妙玉呢。

「有你在，我以後也能高興些。」常二老夫人道，「自打大姐兒回去之後，還真沒人陪我說話。」

「……」常若芳不想說話。

「你還有幾個庶出孫女呢，怎麼，大姐兒庶出的是你孫女，其他人就不是了？」常大老夫人道，「別太過厚此薄彼了。」

常若芳想著祖母說的極是，叔祖母太過厚此薄彼了。

常大老夫人沒別的想法，趁著在京城的時候對懟懟這個弟妹，對方還不能清醒的話，那就算了。而常二老夫人只覺得大房的人來京城就是為了讓她難堪的，大房的人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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