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妝

自打小廝給賈寶玉帶去了花瓣,賈寶玉倒是少跟姐妹們一處玩耍了。主要是現在就剩下賈迎春和賈探春了，史湘雲來是來了，卻也不是每天都待在這邊,史湘雲有時候還要回去史家。

賈寶玉便覺得賈迎春和賈探春沒有那麼有趣,這兩個姐妹,一個是比較木訥，一個倒是厲害些，卻也不可能一直說話。

賈探春做鞋子,還有給賈寶玉做，卻沒有給賈環做的。賈探春這麼討好賈寶玉，主要也是因為府里上下都疼寵著賈寶玉，她就只是一個庶女,當然得做得好一些。

至於親弟弟，親弟弟是庶出的，府里上下的人都對賈環不如何。賈探春看在眼裡，要說不心疼是假的,可嫡庶有別,姑娘們這邊還好,就是男丁那邊。

賈探春若是稍微跟親弟弟多接觸一些,她便能察覺到王夫人的不喜。嫡母不喜歡她跟趙姨娘和賈環多接觸,她如今能有這些東西,也是老太太和嫡母點頭的。若是她們不點頭,那她也不可能過得這般好。

因此，賈探春便多對賈寶玉好一些。

話說賈寶玉讀了《西廂記》這一類的話本,想要找人聊聊,卻也找不到人。

「要是寶姐姐她們在便好了。」賈寶玉沒有說林妹妹,而是用『她們』概括進去。

賈寶玉原先更喜歡說『林妹妹她們』,偏偏林家不願意讓林黛玉多過來，接觸少了，也就不多說。賈寶玉就更加記得薛寶釵，而不是記得林黛玉，他原先也是多想林黛玉的，可惜無用。

「薛姑娘定了親，估摸著要早些成婚。」襲人道，「薛姑娘的未婚夫年紀大一些，到底不好耽擱下去。」

「怎麼就找了那樣的人，也不知道寶姐姐能不能受得住。」賈寶玉認為薛寶釵的未婚夫不大好，一個粗俗的武將，家世也就一般吧。他之前想薛寶釵這樣的人物，要真定親，也該定個好些的人家，如今卻是那樣。

「薛姑娘的親事已經極為不錯了。」襲人給賈寶玉倒茶，「她嫁過去，也算是個官夫人，哪怕是小官，也還成。」

「她就喜歡仕途經濟那套。」賈寶玉道，「之前勸我多讀書，她呢，找了個不怎麼會讀書的，就是個武將。興許想著這也算是一條仕途之路，她若是喜歡，我們倒也不好說什麼。」

賈寶玉想到薛寶釵以前說的那些話，這位表姐就喜歡那樣的，要當官的，要有能耐的。賈寶玉心想薛寶釵必定不喜歡自己這樣的吧，否則，對方之前又怎麼說仕途經濟的話來。

「算了，她都定親了。」賈寶玉道，「說來，倒是許多未見甄寶玉了，他的仕途經濟又如何。」

賈寶玉忽然想到了甄寶玉，他之前去過甄家人所在的村莊。那個村莊看上去就比較落魄，離城裡也遠。他去了一次之後，就沒有想著去第二次，一來是那邊遠，二來是那邊太過破舊，也簡陋。

「打發人去看看便知道了。」襲人哪裡可能去管什麼真不真寶玉呢，她就看賈寶玉，「二爺關心他們，他們必定也高興的。」

「嗯，讓人問問。」賈寶玉點頭。

算了府，妙玉從翠雲庵下來之後，接連幾天都沒有出門。她和司徒旭的成親之日就在三月，如今已經二月了，就快到時間了。她也就不好出去，正好在家裡整整東西。

司徒旭依舊時常從小門過來看妙玉，他可不在乎那些所謂的規矩，什麼成親之前不能再見面，他不管。

「緊張嗎？」司徒旭問。

「是緊張。」妙玉點頭，「在想日後會如何。若是你對不起我，是和離的好，還是殺夫證道比較好。」

殺夫證道啥的，妙玉想這不適合自己，太過血腥了。可也不能保證自己以後就不這麼做，以後的事情，誰也不知道。

「這是過於緊張了。」司徒旭伸手摸摸自己的脖子，「要是你下手，是對著脖子下手，還是對著心？對著心吧，心會痛的。」

「一點葯就能解決的，何必動武呢。」妙玉朝著司徒旭眨眨眼。

「也對……」司徒旭仔細想想還真就是如此，沒有必要去動刀動槍的，直接用溫和一點的法子。以妙玉的本事，興許自己還沒有什麼感覺，不知道是對方下的手。

不過不大對吧，他們兩個人還沒有成親。

「你可沒有那樣的機會。」司徒旭強調，「除非我受傷了，身體備受煎熬，又好不了，這才讓你幫著解決我，讓我痛快一點地死去。」

「……」這個人竟然真的順著自己的話說下去，妙玉看著司徒旭，沒有生氣啊。

「你說，要是我們有前世，我們前世是怎麼相處的？」司徒旭道。

「怎麼問這個？」妙玉疑惑。

「之前聽了你說的前世，就忍不住去想想。」司徒旭道，「不忍心你跟其他人在一起，就該跟我在一起啊。要是我們在一起，偶爾有點小矛盾，那也正常，一定能過得和樂吧。」

「不一定，過得和樂了，也許就沒有想著這一輩子在一起。」妙玉琢磨著那些三生三世的戀情的，好像都是虐戀情深的，「沒有在一起，虐心虐身了，才容易有執念，才想著下一輩子在一起吧。」

「不是。」司徒旭不認為是那樣，「平平淡淡也是一種幸福，這種細水長流的幸福，讓人更加在意。」

什麼虐心虐身，那分明就是不夠深愛，才那般的。那樣的執念……真慘呢，前世都虐成那樣了，估計今生也少不得要虐一虐。真慘，太慘了，司徒旭想自己跟妙玉之間絕對不可能那樣，他們之間才沒有那麼悲慘。

由於妙玉要成親了，常家那邊正準備一些東西。他們都知道妙玉有錢有東西，根本就不需要他們準備那些東西，可是他們還是去準備了。

這一次，常老夫人倒是沒有去管這一件事情。寧和縣主已經跟她斷絕關係，自己要是再說，只怕會惹家人更加不開心。

常老夫人不去說，不代表柳常氏不說。

哪怕常老夫人現在不大願意見柳常氏，見的也少了，柳常氏還經常跑去常家，還去了楚苒的面前。

「之前，我出嫁的時候，家裡可沒有準備這麼多東西。」柳常氏故意在楚苒的面前說，「隨便給點東西，就打發了，到了妙玉這裡，人家根本就不用這邊準備那麼多東西的，還準備，也不知道她到時候會不會嫌棄，會不會扔了。」

「她扔不扔是她的事情。」楚苒瞥了柳常氏一眼，「寧和是嫡女，你是庶女。寧和已經跟你斷絕關係，你管那麼多做什麼，別覺得寧和沒有跟我們這些人斷絕關係，你就能說了。」

「怎麼還不讓說了。」柳常氏不高興，「你對她那麼好，她不一定就對你好。」

「所以你一直對她不好。」楚苒道，「你開心嗎？」

「開心，當然開心。」柳常氏咬牙，「如何能不開心呢，我現在懷了身孕，得開心一點，別讓孩子不高興。」

「呵呵。」楚苒冷笑，對方就別提醒她這一點了，她才不管柳常氏是否懷孕了。對方懷孕了，就開始作，一點都不顧慮旁人的感受，「你還是小心點吧，別總是過來說別人的壞話，當我們不知道好壞啊。現在讓你進門，是你懷孕了，父親又心軟些，別讓大家面子上不好看啊。」

楚苒不喜歡柳常氏，也沒有想過要多給眼前這個人東西，更不聽信對方的話。

一個總是搬弄是非的庶女，誰去信啊。

反正楚苒不相信，柳常氏就說吧，就算去外頭說，又有幾個相信柳常氏的。

柳常氏哪裡開心了，她是真的不開心，只覺得楚苒不給她面子。

「對了，你也別說家裡給寧和準備的嫁妝多，也不瞧瞧寧和這些年給了家裡多少東西。」楚苒道，「而你呢，就一直花錢，這原本也沒有什麼，多少貴女出嫁前也都是花錢的。可這出嫁后，偶爾帶點東西回娘家也是該的，不求多貴的，也不好兩手空空的。在路邊買幾個果子帶來……呵。」

楚苒不是說不能帶路邊的果子來，而是柳常氏帶來的果子味道不好，樣子也不好看，誰知道是放了多久的，還是對方不喜歡吃才送來的。

其實要是柳常氏品性好，別人也不會去關注對方到底送什麼東西，就是雙手空空，別人也會想她是不是家裡困難。偏偏柳常氏就不是不多好的人，每次來，都跟挑撥離間差不多，楚苒能高興才怪。

「……」柳常氏氣極了，卻只能笑笑。

柳常氏她回到家裡之後，越想越氣。哪裡有嫂子那麼說大姑子的，楚苒不給她一點面子，於是柳常氏就在家裡發火。

「別總是讓我去討好他們，他們哪裡有那麼好討好的。」柳常氏氣得差點又去砸杯子，偏偏家裡的銀子沒有那麼多，不能總是砸，這都是要花錢的。

她以前哪裡要這樣精打細算的，月例從沒有少過，想要多要一點，還能找老太太。而現在呢，她嫁給柳秀才之後，在姑蘇的時候過得還好，到了京城，這日子就很緊巴。

「你呢，你怎麼不去討好他們？」柳常氏咬牙。

「他們是你的親人，有血緣關係的。」柳秀才道，「你多賣賣慘，他們便也能扶你一把，扶我一把。」

柳秀才不去多走關係了，不好走，那就想著常家人對他們好一些，那麼他們在京城也好混日子。柳秀才不想灰溜溜地帶著妻子回姑蘇，要是自己混不起來，那就讓兒子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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