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

第 21 章

衛霽不著痕迹收回目光,示意秦公和他單獨談談,衛國商人在山東諸國暢通無阻,如果秦國和衛國能達成共識,那麼接下來的事情就簡單多了。

景監到衛國后負責處理求賢令的事情,順便護送他和小甲回去,反正人已經派出去了,再多布置些任務也沒什麼,畢竟能者多勞啊。

公子虔捏著下巴看著走遠的倆人,再看看旁邊同樣一頭霧水的景監,撞了撞他的肩膀然後問道,「你猜他們要說什麼?」

「君上說過公子霽年紀雖小卻有經國之才,應該是事關秦衛兩國的大事。」景監一本正經的點了點頭,覺得自己的猜測很正確,說完之後忍不住反問道,「人家這些天在這兒住著,您應該比我更了解才是。」

公子虔:......

就你話多!

小甲歪著腦袋看著似乎想打起來的倆人,搖了搖頭轉身離開,他還有很多事情要做,沒有時間看著他們胡鬧。

馬車閑置了一個冬天,昨天下午才拉出來晾曬,還有他們來時帶的行李,需要帶回帝丘的特產,這麼多事情都得他干。

嗨呀,太能幹了就是辛苦。

不甚敞亮的房間中,衛霽和秦公對面而坐,他想說的不多,只是商隊入秦而已,這些年秦國與中原的聯繫日益增多,衛國已經有人做過這裡的生意,不過更多的還是魏國商人罷了。

魏國強大,是周邊眾多小國的宗主國,秦魏交戰是一回事兒,商人經商又是一回事兒,在別國商人不敢擅自踏過函谷關的時候,魏人入秦賺取的差價是在其他地方的數倍。

商賈雲集的國家不一定強盛,但是強盛的國家一定會有商賈雲集,即便秦魏之間關係緊張,也不會有人會限制魏人入秦經商。

有中原商人來秦是好事兒,但是他們交易的往往都是糧食毛皮等物,鹽鐵銅那些要緊的東西誰也不敢往這邊運。

秦人甲兵老舊還能大敗魏軍,如果擁有了和魏國一樣的精兵利器,魏王豈不是連覺都睡不安穩了?

魏人不賣給秦國的東西對衛霽來說卻沒那麼多顧忌,衛國雖然以魏國為尊,但是兩國的關係並不好,換個說法,衛國和周邊的幾個大國關係都不咋滴,任誰有幾個時不時來自己家打劫的鄰居都不會開心的好不好?

秦公越聽越激動,不等面前神色淡然的少年人說完就迫不及待的反問道,「精鐵等物公子當真能做主?」

秦人紮根西陲,國人上馬就能作戰,與草原上的戎狄打了幾百年,作戰方式和中原相比更具野性,穆公時期秦國崛起為大諸侯國后,為了和中原諸國看齊便將大部分騎兵改成了戰車兵。

戰車笨重行動緩慢,三家分晉后禮崩樂壞,國與國之間的戰爭也不像以前一樣將遵循禮數,一旦遇上鐵騎衝鋒,戰車和步兵沒有絲毫抵擋的能力。

前些年魏國能將秦國打的那麼慘,就是因為魏國擁有天下裝備最精良的騎兵,馬蹄裝有鐵掌士兵配有盔甲鐵騎,快速靈動衝擊力極強,吳起練兵之能罕少有人能超越,秦國傾盡所有大軍也沒能抵擋得住魏國的五萬新兵,這是他們秦人的恥辱。

秦國與草原有許多貿易來往,良駒對他們來說不是難事,難的是鑄造馬具和盔甲兵器的精鐵,所以獻公繼位后就立即整改軍隊,想盡一切辦法從山東諸國買了精鐵偷偷運回秦國,由此才有了足以和魏國對抗的精良騎兵。

獻公運回那些精鐵耗費了大量錢財,一路輾轉艱難回到秦國,拼盡全力也才堪堪裝備了三萬餘人,現如今秦魏兩國關係緊張,想將精鐵運回來難於上青天。

如果衛國商人真的能藉機送些精鐵過來,秦國便能訓練出更多的精銳鐵騎,與魏國交戰也能有更多的底氣。

衛霽將頭髮挽到而後,看著神色激動的秦公點頭道,「衛國商隊眾多,別的不說,衛氏商隊我皆能做主。」

商隊的生意他哥鮮少插手,都是底下人在管,朝堂上的事情還不夠頭疼,怎麼還有心思管這些小事兒?

衛國的公子不多,這一代除了他哥和他剩下的都寂寂無聞,他哥對國內的掌控很嚴,不管是氏族還是公族旁支,手中權利絕對不能超出他容忍的限度。

按理說他應該也是那寂寂無聞中的一員,然而事實並非如此,他是聲公訓幼子,與當今衛公一母所出,還不會走路時親哥就繼位了,他哥在沒有兒子的時候那是直接把他當兒子來養的。

別的不說,就算他把商隊搞賠錢他哥也不會說什麼,只會憂心幼弟受了打擊不開心了怎麼辦?

「公子大恩,渠梁在此謝過。」秦公深吸幾口氣將心情平復下來,起身朝面前年紀尚小的少年人端端正正行了一禮,然後神色鄭重說道,「若此事能成,以後衛國有難,秦國必傾力相幫。」

「秦公言重了。」衛霽起身回道,心裡的大石頭總算是放下了,說了那麼久,他等的就是這一句話。

「我回頭和景監說清楚,這次隨你去衛國絕對不能出差錯。」秦公攥緊了拳頭沉聲說著,無比慶幸他們家大哥將這人帶回了櫟陽城。

天不滅秦,秦必能渡過難關。

「如果沒有其他事情的話,我們明日便能啟程。」需要收拾的東西不多,只要人手到位他們隨時都能走。

來時只有他和小甲兩個人,全靠運氣才能平平安安到達秦國,運氣這東西太過縹緲,有人護送自然再好不過了。

兩人又簡單說了幾句,然後秦公便急匆匆將公子虔和景監一起喊走,衛霽站在廊下看了一會兒,等腳步聲走遠才垂下眼眸嘆了一口氣。

如果沒有意外的話,他將來怕是還要回到秦國,公子卬混蛋起來不是人,他不想讓衛國摻和進來,就只能借勢報復。

就像之前公子虔所說,魏國是衛國的宗主國,即便有什麼恩怨也沒法開口,秦魏之間是世仇,不管發生什麼將來都會打仗,雖然現在弱了些,但是對知曉以後天下形勢的他來說,這裡是最好的選擇。

春秋時期列國爭雄,強國想的只有霸主名義而已,但是三家分晉之後,小國被不斷兼并,戰爭就是以滅國為目的而展開了。

如若不然,秦公不會這麼著急變法強國,自魏武侯以來,魏國一直蠶食秦地,如今的魏王更是一門心思想要盡吞秦地滅掉秦國,如此情形他怎能不急?

少年人搖頭回房,繼續收拾昨天剩下的那些竹簡,另一邊,秦公將公子虔晾在一邊,拉著景監耳提面命讓他在路上警醒著點,說什麼也不能讓公子霽在路上出事。

他們自己沒法煉鐵,如果能有精鐵送進來,就算不和魏國打也能讓戎狄義渠那邊安分下來,只要不是四面受敵,他們就有更多精力來干其他事情了。

公子虔捶胸頓足憋屈的不行,要不是他得帶兵出去,自己親自送霽兒回去多好。

「大哥別胡鬧,你自己說你像商人嗎?」秦公絲毫不留情面的將這人的幻象戳破,眉頭一皺繼續說道,「魏國在河西布下重兵,尋常物件入秦都艱難,更別說精鐵了,景監有做暗探的經驗,這事兒他去最合適。」

公子虔:......

他就說了一句,這人可好,叭叭叭說了一堆,他像是會胡來的人嗎?

公子虔低頭嘟囔了一會兒,看他們家君上安排的差不多瞭然后拍著景監的肩膀叮囑道,「霽兒身體不好,不著急的話馬車別走太快,沒什麼大事兒路上就聽他的,那孩子對中原的了解比你多。」

景監臉色有些奇怪,正想開口應下就看到他們家君上將這人上下打量了好幾圈,「我說大哥,你今兒怎麼這麼絮叨?」

「我怎麼絮叨了?多說兩句有錯嗎?」公子虔暴脾氣一上來什麼也不管了,瞪圓了眼睛怒道,「你小時候是誰帶大的?霽兒在我這兒住了那麼長時間我多說幾句怎麼了?」

「大哥說的對,霽兒身子骨弱,路途顛簸當然得注意著點,景監,長公子的話都記住了嗎?」秦公一看事情不對,當即朝景監使了個眼色然後轉身逃走,他是傻了才會留下來和他們家大哥鬥嘴。

倒霉催的景監眼睜睜看著他們家君上跑開,再看看依舊火氣衝天的公子虔,面無表情愣了一會兒忍不住扶額嘆息,「這都什麼事兒?」

他又不是沒出門辦過事兒的毛頭小子,再說下去他真要以為路上可能會有敵兵截殺。

公子虔白了他一眼,任他們家君上離開正了神色繼續說道,「路上沒有敵兵截殺,但你們也得小心,尤其在魏國境內,絕對不能掉以輕心。」

霽兒來秦國的原因他記的清楚,萬一再撞上公子卬了怎麼辦,在衛國都能被欺負,到魏國就更壞事兒了。

景監皺了皺眉頭,總覺得公子虔話中有話,連他都是昨夜才知道公子霽的身份,還有誰會在路上對他們不利?

在公子虔多餘的叮囑之下,景監慎重的將這一路的危險等級再次提高,和挑出來的幾十個兵討論了許久到底該如何安穩的抵達衛國。

總之在衛霽將竹簡和種子安排好之後,看到的就是一眾戒備森嚴到像是防備人劫法場的秦國漢子。

小甲將閑置了一冬的馬車拉出來,布置的舒舒服服后正想和來時一樣去趕車,誰能想到馬鞭還沒拿熱乎人就被趕到車廂里去了。

小護衛茫然的看著他們家公子,掀開帘子看著搶了他活計的黑衣青年,再看看後面跟著的一隊護衛,眨了眨眼睛遲疑的問道,「公子,我是不是下去才比較合適?」

「沒事。」衛霽攏了攏外衣,看著站在旁邊的公子虔壓低了聲音問道,「為什麼比護衛昨天說的多了這麼多?」

難道路上還要順便打個家劫個舍?還是說秦國境內的山匪多到連官兵都忌憚?

不至於吧,他和小甲來時明明挺太平,所以這麼多人究竟想幹什麼?

公子虔不甚自在的撓了撓頭,眸光閃爍然後粗聲粗氣的將景監喊來詢問。

景監:???

不是你自個兒說的路上危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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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虔(理不直氣也壯):反正不是我的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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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秦當病弱貴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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