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章
衛霽對這倆人徹底沒脾氣了,原本以為讓小甲解釋之後他們會恢復正常,沒想到非但沒有,甚至還變本加厲了。
他看上去就那麼像兄長不管嫂子不問大侄子還想著辦法要迫害的小可憐?
瀰漫開來的水霧將少年人的神色遮掩的模糊不清,抿緊的薄唇卻清楚的昭示著他的心情並不美妙。
景監越想越覺得自己的猜測很有道理,看著柔弱無助的深受迫害的衛國公子嘆了一口氣,拍拍衣服去旁邊守著野菜糰子了。
公子霽不想讓他們知道,大概是不想牽連他們,畢竟是衛國公室的事情,他們不清楚究竟是什麼情況,貿然多嘴反而添亂。
顯然,孫大軍師也是這麼想的。
衛霽將這倆人的表情盡收眼底,心裡已經想著要把他們的腦殼撬開看看裡面裝的是什麼,面上卻還得保持風度,艱難的扯著嘴角表示自己現在心情尚可。
淡定淡定淡定,這倆都是傻子,腦袋瓜不正常已經很可憐了,他是正常人,不能和二愣子一般計較。
端方靈秀的少年人緩緩起身,層層疊疊的衣服一絲不苟的穿在身上,唇角揚起帶著溫文的笑容,長發隨意攏在身後,更顯得他宛若謫仙。
孫伯靈喟嘆一聲,坐正了身子看著身處逆境卻依舊淡然寬和的少年公子,聲音中的柔和連自己都覺得詫異,「公子有話要與伯靈說?」
「景監將軍,勞煩將先生背回帳篷。」衛霽神色如常說完,深深的看了他們一眼然後率先朝帳篷而去。
他算是想明白了,不把事情掰開來說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這些人不知道還能再腦補出來什麼。
為了兄長和大侄子的名聲著想,抵達帝丘之前必須讓他們恢復正常,在他面前亂說沒事兒,真捅到他哥面前少不得一頓痛揍。
衛國再怎麼弱也是能在大爭之世存活下來的諸侯國,強敵環伺之下生存艱難,國君如果真的只會伏低做小的也保不住現有的地盤。
帝丘南氏有心作亂,他哥應該留著後手,等時機合適直接給他們一個大教訓,外面的流言他可能會放任,但真要有人在他面前說這些,不拉到宮門外打個百八十板子都對不起他這些天受到的詬病。
孫伯靈搖了搖頭,看旁邊小甗里的野菜糰子又熟了迅速拿樹葉包了一個拿在手裡,「麻煩景監將軍了。」
公子霽年歲不大,衛公已經在位十幾年,年幼時或許過的不錯,太子出世后的日子恐怕就沒那麼好了。
昨日還能讓小護衛來誆騙他們,方才不慎在言語間泄露出幾分真相,在場沒有幾個蠢人,自然沒法再隱瞞下去。
他孫伯靈不像龐涓那麼陰險狡詐,一看就是值得信任之人,公子霽大概覺得他能託付,所以才會如此反應吧。
景監將軍啊景監將軍,你們一路同行那麼長時間,竟然還沒有伯靈短短一日相處之間有成效,往回想想就不覺得慚愧嗎?
好看景監已經將人背到了背上,沒能看到娃娃臉大軍師那恨鐵不成鋼中又帶了幾分幸災樂禍的表情,只覺得這人什麼時候都不忘吃有點磕磣人。
而他就不一樣了,雖然心裡也惦記著剛蒸好的野菜糰子,但是表面上依舊能沉穩不懂,按君上的話說,這就叫大將風範。
他景監將來可是能統率三軍的大將!
兩個傢伙都不知道對方心裡在想什麼,在帳篷里坐下然後將目光放到主位上的少年公子身上,舉止默契氣氛和睦,一切盡在不言中。
衛霽端坐在案前,看他們做足了洗耳恭聽的架勢直接開門見山,「霽與家兄感情深厚,先前離衛入秦並不是因為兄長,也不是因為太子熙,而是魏公子卬從中作梗,二位切勿再胡思亂想。」
孫伯靈和景監面面相覷,發現對方臉上都帶了幾分慎重,「先前是伯靈失言,望公子海涵,只是伯靈還有一事不明。」
「先生但說無妨。」只要能將之前的腦補扔一邊兒去,別說一事不明,再多幾個問題他也不介意。
他和他哥的兄弟之情天地可鑒,誰都不能從中作梗。
孫伯靈捏了捏手指,看著上首溫潤清雋的少年公子正色道,「天下皆知衛國以魏國為尊,魏王與衛公在結盟相會時從來都是同氣連枝,公子卬為何會為難公子?」
「先前霽也不明白,但是昨日先生提到南氏與魏國上將軍龐涓有往來,如果沒有猜錯的話,其中必然有南氏的手筆。」衛霽眸中微冷,掃了一眼下方倆人,唇角揚起些許弧度淡淡開口,「若霽當真死在外面,兄長和熙兒的名聲都會受到連累,此後衛國誰會獲利,二位應該明白。」
景監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看對面的孫伯靈一副瞭然的表情於是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公子,衛國內部的氏族爭鬥......在下還不甚了解。」
換言之,這事兒擱他這兒真搞不明白。
秦魏兩國交戰,暗探需要探聽的基本都是魏國的消息,除此之外,齊楚燕趙這些大國的動向也得時刻關注,恕他直言,平日里還真沒怎麼注意過衛國。
衛霽:......
「景監將軍率真實誠,若秦國將領皆是如此,伯靈就是爬也要爬去秦國。」孫伯靈忍不住笑了出來,在衛霽點頭示意后將衛國的情況掰扯給這對中原的了解只限於毛皮的秦國將領聽。
南氏先祖公子郢是靈公幼子,當時的太子蒯聵設計謀殺靈公寵姬南子,失敗之後逃出衛國,之後靈公想離公子郢為太子,但是公子郢堅決推辭不當。
靈公去世之後,南子同樣想讓公子郢繼位,然而公子郢依舊以才能不足以服眾為由拒絕,並且轉頭擁立了太子蒯聵之子為國君。
擁立之恩難以回報,新任國君投桃報李將便將他分封在衛國最為富庶的城池戚邑,此後數年衛國君位動蕩,弟弒兄侄殺叔鬧的不可開交,但是不管他們怎麼鬧,對戚邑的公子郢一脈都默契的選擇能交好就絕不得罪的態度。
如果沒有公子郢,他們連爭搶的可能都沒有,而公子郢因為推辭君位之事在中原名聲大噪,天下皆稱其賢明,他們要是不長眼找人家不痛快,天下士子的口誅筆伐他們都應付不過來。
衛國乃君子之國,內部爭鬥是自己的事情,絕對不能將把柄落到別人手中。
直到今天,如果南氏和別的家族有衝突鬧到國君面前,不管衛公願不願意,他都得表明態度偏袒南氏。
畢竟南氏對公族有恩,不幫他們就是知恩不圖報,不然就算南氏在背後搞小動作胡亂編排他們也只能受著,誰讓他們這一脈的國君之位是人家讓的呢。
公子郢當初的退讓給子孫換來了百年的安穩富庶,不過他的後人對現狀似乎開始不滿意了,南氏在衛國再怎麼顯赫,明面上也還是要聽衛公的話。
孫伯靈口若懸河將衛國南氏的淵源講完,端起旁邊的茶碗一飲而盡,然後眉眼彎彎看著對面神色更加凝重的秦國將領,「景監將軍,如此一來可明白了?」
景監張了張嘴,看著似笑非笑看著他的娃娃臉青年,猶豫了一下還是如實道來,「似乎是明白了,如果衛國公族落難,南氏子便有機會成為國君。」
衛國本就奉魏國為宗主,魏王已經能因此獲得很多好處,南氏想讓衛國變天,必定要給魏國提供更多的利益才行。
話句話說,這他娘的就是賣國啊!
他們秦國貧弱,國內老氏族之間也沒停過爭鬥,不是你給我使絆子就是我給你找不痛快,可再怎麼鬧騰也都是內鬥,誰要敢讓秦國吃虧,老秦人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把他淹死。
南氏在衛國已經那般顯赫,他們腦子抽了不成,怎麼好意思干這種傷敵八百自損一千最後全便宜的隔壁鄰居的蠢事兒?
對此景監將軍的疑惑,衛霽只是微笑不語,南氏為什麼發瘋無需解釋,只要讓這倆人清楚他們家兄弟倆人之間沒有勾心鬥角爾虞我詐就足夠了。
三人說話的時間,外面所有的野菜糰子都蒸了出來,護衛們剋制著沒有再吃,在外面晾了一會兒然後裝起來掛到馬頭上,把篝火炊具收拾乾淨然後等著帳篷里的三個人出來。
小甲吃飽之後趁著火沒滅趕緊把葯熬好,他如今在隊伍里沒多大用處,入秦時趕車喂馬造飯扎帳篷什麼事情都得他做,現在跟著的人多,活計被搶了個乾淨,唯一留給他的任務就是催公子喝葯了。
這幾天公子身子不舒服,他就是忘了吃飯也不能忘了給公子煎藥。
於是乎,衛霽完美的達成目的后和景監孫伯靈走出帳篷,入眼便是他們家小護衛滿臉無辜一手一個葯碗的模樣。
這賠錢孩子,記性差點能怎麼著啊?!
柔弱無助的少年公子委屈的眨著眼睛,卻只等葯碗貼心的遞到手邊,好在旁邊還有個難兄難弟孫大軍師,看著那張娃娃臉皺成包子,碗里的葯似乎也不那麼苦了。
今日天公作美,晴空朗日萬里無雲,迎面微風和煦拂過,路邊景色清新怡人,一番互相傷害之後,車隊終於又啟程了。
清醒著的娃娃臉青年借著一張三寸不爛之舌成功上了最舒服的馬車,不再一個人被扔到後邊馬車上空虛寂寞冷,小甲被佔了位置有些不開心,可看到這人雙腿殘著那麼可憐,最終還是別彆扭扭的幫他擺個舒服的姿勢,和他們家公子說了一聲然後到外面騎馬去了。
好男兒當志在四方,優秀的馭馬之術就是滌盪八方的第一步,小甲大人永遠都是最棒噠!
孫伯靈好笑的看著小護衛樂顛顛跑出去,馬車搖搖晃晃走著,往外面看了一會兒然後心曠神怡的回頭說道,「公子意欲入秦,衛公可願?秦國可願?」
一國公子和尋常士子不同,士子可以遊歷列國擇主而事,但是公子卻不能輕易離開母國,若要離開,便是放棄在母國的一切。
比如他的先祖,公子惠孫了離開衛國之後,子孫後代便不好以衛國公室子弟自稱,時間一久甚至直接融入他國,不再自稱衛人了。
南氏試圖發難,衛公也並非毫無反抗之力,公子霽身份尊貴,此間事了即便不沾權勢也能清貴一生,如果不是萬不得已,去秦國並不是一個好選擇。
衛霽攏了攏外衫,看著眼含擔憂的娃娃臉大軍師無奈搖頭,「先生覺得魏國講理嗎?」
他選擇再次入秦並不只是因為對秦國幾代帝王的尊崇,而是形勢所逼他只能如此,兄長繼位十幾年,對國內的掌控很是看重,這麼多年都沒發現南氏異動只有一個原因,那就是南氏在他繼位之前就已經投靠了魏國。
衛國奉魏國為宗主,這是國與國之間的關係,與國君是誰關係不大,不管兩國繼位國君是誰,他們的關係都不會有什麼變化。
但是南氏不一樣,他們家兄長繼位之時魏國的君主不是當今魏王,而是魏王之父魏武侯,魏武侯死後公子罃和公子緩爭奪君位,最終公子罃成功勝出,這才有當今魏王。
南氏如果在那是就已經投靠了魏國,對方就只能是公子罃,當時公子罃能否繼位還不能確定,南氏如此行徑,也算是走一步險棋。
若公子罃奪位失敗便是無事發生,可一旦他成功繼位,衛國君主是誰對他來說沒什麼區別,選擇幫助南氏,不光能得到南氏上貢的大筆利益,甚至還能趁機將衛國的城池划入魏國版圖之中,何樂而不為?
趙國在前些年吞了衛國不少城池,知道當今衛公繼位才停止出兵,魏國也從來沒放棄過蠶食衛國土地,如果衛霽沒能在秦國那荒郊野嶺中醒過來,接下來的衛國就真的會走上這麼一條路。
當今衛公被迫自行降位為侯爵,即便這樣魏國和南氏也不肯不休,硬生生將人逼到退位,扶持了南氏子上位。
餓狼嘗到肉腥之後還會放棄嘴邊的肥肉嗎?當然不會!
衛侯很快又被降位為君,雖然是諸侯國中最後一個被秦國廢掉的國家,但是那時衛國就只剩下帝丘這一座城池了。
僅剩國都一城的諸侯國,還能被稱為諸侯國嗎?
南氏還在做著他們春秋大夢,不覺得讓些地盤給衛國對他們來說有什麼損失,可魏王登基浸淫權勢近十年,早就不可能放開衛國這到嘴的肥肉了。
三家分晉為天下野心勃勃之輩開闢了一條通往高位的捷徑,韓、趙、魏三家瓜分晉國,在當時任誰來說他們都是亂臣賊子,是叛逆,是大逆不道枉顧禮法罪大惡極之輩,然而周天子卻承認了他們諸侯的地位。
這意味著什麼?這意味著在周天子眼中,強大的氏族如果有取代國君的實力就可以明目張胆的取而代之,若非有他們的先例,齊國田氏也不敢在幾年之後就廢了齊康公,然後逐漸掌控了整個齊國,在齊康公死後直接將姜氏齊國變成田氏齊國。
惡例一旦敞開就再也沒法遏制,臣子能通過這般讓家族成為一國之主,誰還會對上面的國君效忠?
魏國自己就是這麼發家的,想操控著南氏將衛國拆吃入腹再簡單不過了。
他要是真的死在外面,南氏趁機發難之下他哥百口莫辯,衛國沒有哪個家族能抵抗得住魏國的壓力,最終還是會被他們陰謀得逞。
他若是活著回去,對方自然也有應對的法子,公子卬已經流露出讓他去魏國為質的意思,兩國邦交不殺來使,質子的安全肯定也能保證,可萬事都有意外。
別說之前魏卬是因為醉酒所以才要鬧事,醉酒能醉到男女不分胡攪蠻纏嗎?
「他」自小活在兄長的庇佑之下,遇到這種事情當然不敢開口,為了不讓兄長為難,最大的可能就是為了躲開公子卬而離開帝丘。
想來也是,以公子卬的身份什麼事情能讓他在帝丘流連那麼久不肯回國?
他和小甲只有兩個人,明顯不通庶務的少年帶著錢橫穿魏國進入秦國境內,路上如果沒人提前清好道路會走的如此順利?
如果真的是他想多了,那魏國的治安絕對能在所有諸侯國中穩居第一,連周天子坐鎮的王畿都不敢相比。
孫伯靈幽幽嘆了一口氣,只要將最重要的一環相通,剩下的便都流於表面,稍微一想便全部串起來了。
衛國到底還是太弱,護不住他們的公子,這人要是留在帝丘,怕是過不了多久便會再有意外發生。
太子熙年幼,被針對的可能性不大,首當其衝的還是衛公和公子霽。
衛公在君位上待了十幾年,繼位時手段強硬將異母兄弟全部打壓,即便這些年表現出來的都是溫溫柔柔的老好人形象,也沒幾個人敢直接上去和他對上,但是公子霽就不一樣了。
被兄長護著長大的少年人沒有見過世間險惡,十五六歲的年紀正適合下手,不算計他還能算計誰?
「只要伯靈一日活著,定護公子一日周全。」娃娃臉青年鄭重其事的看著眼前人,雖然姿勢很是彆扭,卻依舊費力的行了大禮。
他孫伯靈知恩圖報,即便現在的情形比之前的猜測兇險百倍,他也依舊說話算話,不管他將來要去何處都必定會與魏國為敵,如今這般,正好省的糾結如何選擇了。
秦魏相爭,得先幫秦國強起來才好再和魏國打,不然那窮的鳥不拉屎的地方,不管是輸是贏最終被耗死的都是他們自己。
唔......難度有點大啊。
未來的大軍師牙疼的捂著臉,想象著秦國窮苦的情況再次皺成了包子,真是衛國公室內部的爭鬥反倒好解決,現在這麼一弄,他還真有點發愁了。
不管了不管了,難度大才有成就感,他孫伯靈這輩子還真沒怕過事兒。
「多謝先生。」衛霽笑著回了一禮,將人扶在車廂里坐好,然後不著痕迹的將話題引到秦國現狀之上。
有他留下的那些東西在,秦國的情況很快就會有所好轉,即便不談這些,秦人勇武,秦風豪邁,這些都是可談之事,不能一上來就把人嚇著。
二人相談甚歡,歇息時還能讓隨行的護衛們講些秦國的風俗民情,衛霽只是客居數月,所見所聞只有櫟陽一城,更多的自然還是土生土長的老秦人來講才成。
入衛后趕路的速度加快不少,一行人很快到了衛都帝丘。
最初被分封在衛地的是周文王之子康叔封,他是武王同母弟,擁有當時最優渥的待遇,康叔封就封時直接選了朝歌為都城,這在當時是周王畿都比不了的大城池,,簡而言之所以衛人直接白撿了一座都城。
只是後來衛國被滅,朝歌城一夕之間便被戎狄蹋成廢墟。
帝丘也是座古老的城池,相傳在三皇五帝之時,這裡是皇帝之孫顓頊的封地,顓頊大帝住在濮水之陽,故稱此地為濮陽。
城池最常用的取名方法便是地形地勢,山南水北謂之陽,山北水南謂之陰,後來顓頊大帝死後埋在此處,堆土為丘,故而濮陽又稱帝丘。
這般取名的也有很多城池,比如商丘、楚丘、章丘等等,只是所有名字放在一起比較,還是帝丘最為大氣。
衛國從朝歌遷都帝丘之後便正式在各種官文中名字寫為濮陽,只是不管是他們自己還是其他人,話語間依舊還是稱這裡為帝丘。
小甲看到久違的城池激動的不行,拽著馬脖子不肯老實差點兒被顛下去,一行人直奔城中宮殿而去,衛霽聽著外面熱鬧的聲音,不自覺的抓緊了衣袖。
離家出走那麼多天,他緊張。
公子霽回到帝丘的消息很快傳到衛公耳中,從寶貝弟弟離開秦國那天起他就數著日子盼,如今終於將人盼回來了,任由身邊內侍亂七八糟勸著也還是直接跑去宮殿門口等著。
他可憐的霽兒,這些天在外面不知道受了多少苦,秦國是他能待的地方嗎,那地方窮的帝丘乞兒都不屑於去,錦衣玉食長大的小孩兒怎麼受得了啊?
寶貝霽兒平時那麼聽話,都是那些陰溝里的老鼠想要搞事兒,還好現在沒出事,不然就算拼個魚死網破他也不會讓那些傢伙好過。
可憐的霽兒無辜遭了這麼大難,肯定埋怨死他這個沒用的哥哥了,不然怎麼會在秦國待那麼就都不肯回來?
衛公越想越難受,越難受越想,周圍的內侍低著頭看著腳尖,誰也不敢在這個時候上去找罪受。
馬車很快到達目的地,衛霽深吸了一口氣下來,還沒來得及打量這座宮殿便直接被人抱了個滿懷。
衛國多君子,公室中十個有八個看上去都是溫文爾雅端方自持的貴公子模樣,衛公自然也沒能擺脫祖宗強大的基因。
錦繡華服的白凈青年哭的不能自已,眾目睽睽之下抱著失而復得的寶貝弟弟不肯撒手,「霽兒啊,你可算回來了,哥快嚇死了嗚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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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公:我!端方自持!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
衛霽:哥,哥你先把眼淚擦了,這麼多人看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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