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片

碎片

紅綃帳暖間,燭光交錯。

少年壓在什麼人身上,低垂著眉眼,被紅紗模糊的神色叫人辨不出喜怒。

只能透過一層紅霧瞧見少年那雙好看的手掣肘了身下的人。

那人被遮的嚴實,只能瞧見他穿著喜裙,曲起了一條腿似乎是要同身上的人打鬥。

道歸舟眨了眨眼,還沒反應過來,腦海里瞬間又擠進了另一個片段。

這次不再是一個場景了,而是實實在在的一個片段。

那隻漂亮修長的手禁錮住了誰的脖頸,對方的耳後還有一點硃砂痣。

那隻手雖微微用力,但看得出來並沒有要殺對方的意思,倒像是……在逗弄什麼小貓一樣。

道歸舟被自己這個念頭弄得有點木。

為什麼別人那是逗弄,他這兒就直接是斷喉???

憑什麼別人那兒這麼溫柔,擱他這兒就直接成了噩夢?

真就哥哥的手不是手,是黃泉里的索命刀?

他就如此不配嗎?!

見他不說話,表情又有些一言難盡,子鳴便低聲問道:「師叔瞧見什麼了?」

道歸舟沉思了一瞬,抬手拍了拍子鳴的肩膀:「我想了許久,還是想同你說一句,君子動口不動手,以後還是少同人舞刀弄槍的好啊。」

【……】

【你……】

【……】

道歸舟冷漠:有話就說別給我在腦海里放電流。

【你真認為那兩個片段是他在跟人打架?】

道歸舟:?不然呢?

【……】

實在是某鋼鐵直男的語氣過於真摯,饒是子鳴,一時間都不能明白道歸舟究竟看到了什麼。

他只能鬆了道歸舟的腰,卻沒有拉開同他之間的距離。

但道歸舟卻是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整個人都靠在了樹榦上。

他這個舉動任誰來看都像是一種潛意識的對自己的保護,若是尋常人瞧見,興許會有些不悅,覺著他嫌棄自己。

可好巧不巧,子鳴偏偏不是這個尋常人。

他瞧著道歸舟,面上神色還是一如既往的平和乖順,但嘴角勾起的弧度卻是暗藏深意。

他眼底的興味潛滋暗長,像是隱在暗處瞧見了獵物的毒蛇,擺足了耐心裝作人畜無害的藤蔓等人上鉤。

道歸舟沒有察覺到絲毫的危險,反而是道:「這地有問題。」

他說:「方才我覺著像是有火在燒我一般。」

語畢,他偏頭看向旁側,就見這是一處宅院,應當是空宅。

莫約是一一進一出的院子,道歸舟會覺著是空宅也很簡單。

裡頭沒有半點光,院里支出來的樹枝有些長了,明顯是沒人打理。

再者……這院子的牆檐上落了一排的烏鴉。

若是有人,當是不會容忍這玩意兒落在自家吧?

除非真就字面意義上的愛屋及烏。

道歸舟跳了跳:「你在外頭放風還是我在外頭放風?」

子鳴偏頭:「既無人,又是深夜,為何不能一同進去?」

道歸舟一頓:「……」

他呆了一瞬:「好像……是這個理?」

可是,

但是,

只是,

不是每本小說和電視劇都定會有一個人在外面放風,

然後進去的人或者在外頭放風的人就會觸發關鍵性劇情,再來個消失不見……嗎?

道歸舟還沒來得及把自己這套說辭轉換一下同子鳴說道說道,子鳴便一躍上了牆頭,驚起了那一排黑漆漆的烏鴉。

烏鴉揮舞著翅膀在他身後四處飛竄,替這濃濃的夜色添上危險和壓抑。

子鳴卻並不在意,反而是蹲下身朝道歸舟伸出了手。

道歸舟本想說自己可以的,但視線在落到那隻手上后,便說不出什麼了。

他鬼使神差的將自己的手放了上去,熾熱的溫度立馬席捲上來,燙的他下意識的想要收手,卻被子鳴一把攥住。

子鳴用的力度不算太大,但卻也讓道歸舟回神,沒好意思抽出自己的手。

這要是抽出來了,依照他家崽崽童年的經歷敏感的心思……

算了算了,照顧一下小崽子脆弱的心靈叭。

子鳴微微用力一帶,道歸舟自己也運轉靈力,便輕輕鬆鬆的落在了牆檐上。

他還未站穩,子鳴就又往下跳。

道歸舟:???

等會兒!

這麼急著跳下去幹嘛——

趕著投胎嗎?!

道歸舟只來得及在心裡吐槽,整個人就被帶著往下墜。

就在他以為自己定是要來個狗吃屎時,他又穩穩噹噹的落在了子鳴的懷抱中。

這一次不同於剛才在外頭,也不同於之前在那一片荒地斗新郎官。

道歸舟真的是整個人埋進了子鳴的肩窩。

獨屬於子鳴的氣息瞬間就包裹了他。

強勢而又霸道的侵.佔了他整個人。

子鳴明明瞧著像是個少年,但身上的卻沒有半分少年感,反而有些老成。

道歸舟輕輕眨了眨眼,他感覺到子鳴似乎是拍了一下他的背,他還沒問怎麼了,子鳴就鬆開了他。

他淺笑著看道歸舟,好似方才就真的只是怕他摔下來所以才用擁抱來接住他:「小師叔,我們走吧?」

道歸舟點頭,垂眸瞧了眼腳下一層又一層鋪著的落葉:「這是新款地毯嗎?」

他直徑往前走:「這地方怕是閑置了有段時日了,起碼以年起記。」

子鳴跟在他身側,側目瞧他,目光落在他耳後的硃砂痣上:「但卻並無怨氣。」

道歸舟也覺著奇怪,他摸著自己的下巴,直徑走出了這片荒地,便瞧見了一條石子鋪成的路。

他蹲下身子去看,就見上頭有被火燒過的痕迹。

看樣子這裡就是一切禍事的起源了。

「小師叔。」不知何時走到了廊下的子鳴抬手捻了捻柱子:「這場火有些大了。」

整個院子的框架都有被燒過的痕迹,這場火的確很大。

按理來說,不應該如此。

古代的消防雖然沒有現代那麼方便。

可這院子前後也不是沒有別的院落,所以為什麼火勢能夠蔓延到這個地步?

道歸舟單手抱胸,另一隻手摸著自己的下巴。

【……你就算做這個動作也不會變成某著名小學生死神的。】

道歸舟:……你可以不要隨便查看我的記憶嗎?

每次到這個時候,系統就會自動靜音,裝作自己根本就不在道歸舟的腦海里。

道歸舟翻了個白眼,懶得理他,直徑朝子鳴走去。

這院子里的門都被燒毀了,廳堂內一眼就能看完。

四處都空蕩蕩的,哪哪都留下了被火侵蝕過的痕迹。

但這些都不是重點。

重點是道歸舟眼力極好的瞧見了房檐上貼著的一張黃符。

他抬頭,才伸手扯了一下子鳴的衣袖,根本無需他多言,子鳴就飛身而上落在了屋檐上瞧那張黃符。

道歸舟微怔了一瞬。

子鳴……為何如此熟練?

就好像……經常同他打配合一般。

【……】

不甘寂寞的系統再次響起了電流聲,正準備發言,就聽見了道歸舟的心聲——

這就是父子嗎?!

感動天~感動地~真的也能感動我~

舟舟貓貓感動眼.jpg

【……】

這是何等深刻的父子情啊!

這又是何等令人敬佩的父子情啊!

根本無需言語,甚至不需要眼神。

一個小小的動作他家崽崽就什麼都懂了。

【……】

道歸舟:你再滋一下。

系統果斷靜音。

反正未來遭罪的是他不是它。

「是鎮怨用的。」

子鳴又飛身落下,輕輕拍了拍自己的衣擺:「我瞧見別處也有,怕是花了些功夫和心思。」

道歸舟若有所思的點頭。

他又奇怪道:「子鳴……你怎知曉的?」

靈山是典型的劍修。

並且門規明令禁止不得修行其他道。

雖道修第一門廬雲山就在他們隔壁,但兩門派之間並無半點交流。

子鳴偏頭,神色沒有絲毫的不對:「先前在俗世時曾見過道修,也曾摸過幾次這類符紙。」

道歸舟「哦」了一聲。

子鳴的身世……會接觸這些實屬正常。

他想了想,誠懇道:「是我嘴快,沒勾你往事惹你傷心罷?」

道歸舟剛想接一句道歉,子鳴就頭也不回的丟了句:「小師叔,我沒你想象的那般嬌弱。」

他這話語氣雖然還算是溫和,但道歸舟還是覺出了點強硬。

道歸舟歪了歪頭,緩緩打出一個問號。

先不說原著里的子鳴在前期究竟有多在意自己的出身,因為自己的出身積攢了多少的怨恨從而轉化成了他的黑化值。

就說昨日——

究竟是誰撲倒在了他懷裡的啊喂?!

道歸舟輕輕嘆了口氣。

算了算了,算一算他家崽崽今年十六歲,也到了那個時候了。

要點面子,正常。

兩人出了屋子后,道歸舟又看了眼庭院中的那棵樹。

他道:「子鳴,你且先等一等。」

子鳴扭頭看他,還不等他說什麼,道歸舟就直徑翻身上樹。

他落在粗壯的樹枝上,果不其然的在縱橫交錯的枝葉上找到了一塊靈玉。

這陣法是玄天觀那邊的陣。

雖然因為看過這本書的時間太過久遠了,道歸舟已經將書中的劇情忘掉了大半。

但他始終記得這本書的各個勢力劃分,以及各個勢力的獨特性。

不過要他說他最記得的,那還是子鳴的所有事。

要問為什麼?

道歸舟:父愛的偉大。

他沒動那塊靈玉,只翻身下了樹。

落地后,他正欲要同子鳴說什麼,子鳴就突然抬起了手。

道歸舟一愣,只覺他頸側被溫熱的東西抹了一下:「師叔。」

他歪了歪頭,沖道歸舟展示自己食指和中指上沾著的血跡:「你這被劃了一道。」

道歸舟下意識的去捂,卻不想子鳴放下了手,輕聲道:「我已用小法術治好了。」

道歸舟還是摸了摸,沒摸到傷口,只覺被子鳴蹭過的地方有點癢:「多謝多謝……許是方才在樹上被劃到的。」

子鳴微微頷首:「師叔以後還是小心些。」

道歸舟心虛,心道自己就算是再小心,也會天降橫禍。

他,道歸舟。

倒霉本霉成精。

被子鳴這麼一打岔,道歸舟也忘了自己要說什麼,只同子鳴從正門出去。

他走在前頭,並未注意到在他身後的子鳴瞧著他白色的背影,眼裡的笑意被這濃郁的夜色襯的有些涼薄。

他彎起的眉眼看似笑的漂亮,但卻藏了無盡的危險,像是一把藏在花里做偽裝的毒刃。

更令人吃驚的是他抬起了自己的手,輕輕舔舐了一下沾在食指和中指上的殷紅。

淡淡的甜腥在他嘴裡蔓延開來,也讓他眸中的笑意更淡,像是鏡花水月,隨時都會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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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下天道,沒啥卵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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