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母

為母

薛姨媽自從丈夫去世,念叨過許久要一家子往京中來,投奔兄長姐姐,這回急匆匆啟程,前腳才給京中送了了信,後腳人就上路了,卻不是因為別的,乃是兒子薛蟠為了奪貓,失手打死了人。

打死個把人,在薛蟠來看,原是無慮的,當時他只扼腕竟叫那小貓跳河跑了。

誰知過後應天府差人審案,竟無意中查出被打死那人是個拐子,家裡還藏著十來個被迷暈的孩童未曾送走。

薛姨媽上下打點,靠著薛家和王家權勢,好歹將兒子判了個無過反有功,成了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怒擒拐子的義士。

消了案子,一家太平,薛家的天又晴了,可若真如此便也罷了,卻偏偏被薛蟠打死那拐子來路不一般。

自古販人的買賣都是暴利,其人也不是單一路幹事的,上家下家,多少夥伴利益糾葛,且背後還有更大的靠山,即便應天府逮著這麼一個窩點,那府官都不敢深究下去,薛蟠身上無官無職,雖是四大家族子弟,卻也惹其不起。

無緣無故被打死一個,這些雞鳴狗盜之徒自是不肯善罷甘休的,即便為了面子,他們也要出手動一動薛蟠,等了幾日,見薛蟠被拘著不出門,這些人便找上了薛家。

只幾日,薛家所有商鋪庫房,不是糟了鼠災,就是夜間被掀了瓦,逢一場暴雨也便罷了,有間鋪子竟叫一隻鳥叼了火種進去,守夜人不查,一場大火,把庫存的布料燒個一乾二淨。

如此種種,損失慘重,便是薛家宅子有護院看家,也糟了許多暗算,很不得安生。

閻王好過,小鬼兒難纏,家裡還嬌養著未出閣的女兒,又怕兒子出門後會被人套麻袋去沉江,薛姨媽無法,只好舍了家業,賠了許多銀兩進去,這才急匆匆帶著兒女進京。

這一天,薛蟠這會兒正躺在客棧中哼唧,出來半個月了,他臉上被那金黃胖臉小貓抓破的傷痕還沒有痊癒。

其實此間人類受傷后,若是獸神之子,那化成獸身,傷處到能好得快些,只是薛蟠這傷卻正在鼻頭處,薛蟠化成獸身後,總忍不住伸了舌頭去舔傷口,越舔越不愛好,鬧到最後傷疤越來越大,幾乎都快爛了,本來薛蟠獸身就丑,如今更是沒法看了。

薛姨媽被兒子的傷嚇著了,慌得不行,只好站住了腳止住了行程,在路過的揚州城裡住了下來,又找了城中出名的老大夫來給薛蟠看傷。

老大夫來了一瞧,就知道是怎麼回事兒,把事情戳破,薛姨媽就好一頓哭,只是家裡有沒人能管得住薛蟠,他獸身且有一股子憨勁兒和蠻力,老大夫也沒法子,最後只能叫他變成人身靜養為要。

薛姨媽叫送了大夫出門,回來又看兒子,見薛蟠整顆腦袋都被包了起來,只留了一張嘴、一隻眼睛在外露著,免不了又哭,罵了幾句那貓,恨恨地咒道,「攆到水裡,淹死了才好!」

薛蟠沒敢跟他娘說抓了他的小貓乃是獸神之子,原身是個特別好看的小娘子,偷偷摸摸變成女兒身時被自己瞧見了,自己起了心思去奪,這才有了後面這些禍事。

薛蟠沒能如了意,本就鬧心,叫薛姨媽念叨的更加心煩,吭哧幾聲,不耐煩地道,「媽,你去看妹妹吧,我睡會兒。」

薛姨媽又不免哭了一陣,說些「你可聽話些」之類的話,又罵了小廝一頓,這才去了。

天氣熱,薛蟠叫紗布捂得氣悶,又十分無聊,躺了沒一會兒,就聽客棧外車馬喧喧,熱鬧的很,便叫小廝去打聽,是何等人家路過,好大的架勢。

薛蟠原本的貼身小廝在他出了事後,早被薛姨媽吩咐,打了板子提腳賣了,如今這倆,是兩個性子憨實的,叫薛姨媽連唬帶呵,膽子越發的小了,薛蟠叫去打聽,只搖頭不敢走。

到底叫薛蟠坐起身,拿鞋底子抽了,才有一個哭唧唧的捂著臉出了門,沒一刻便回來了,卻原來性子雖憨,卻不是傻的,這小廝徑直去樓下叫了個小二來,塞了幾個銅板,就把人叫上來了。

趕巧這小二是個口舌伶俐的,最善口舌之事,把路過的那一家來歷講個明明白白。

也不是別家,乃是本城巡鹽御史林海林大人的家眷,據說這林夫人之前一直在病中,月前不知怎的竟大好了,又思念入京的女兒,因此去棲靈寺中燒香,給女兒祈福,這不剛剛從此地路過。

薛蟠雖傻,自己親戚有什麼人還是記得的,這位林大人的夫人,乃是他京中姨媽所嫁賈家的姑奶奶,往日里也常聽母親說起他們家事的。

薛蟠一聽是林家,便覺得無趣,概因他人口中,那林家乃是五代列候,到了這一代雖沒了爵位,當家人卻是個探花,如今做著巡鹽御史,最是清正廉潔不過。

這等讀書人叫薛蟠來看,便是好生無趣的人家,繞著走還來不及,自然不會上趕著去認親。

薛家車隊在揚州停留了兩日,帶薛蟠鼻頭上的傷口斂皮了,這才重又出發,一路直奔京中。

卻說賈敏,帶著丫鬟婆子,坐著車直奔棲靈寺,想在佛前給女兒求個平安。

黛玉自生下來,長到六歲,從巴掌大的無毛熊崽崽養成嬌憨可愛的小毛團團,未曾有一天離開賈敏身邊,這冷不丁一送走,賈敏真是日思夜想,恨不得自己也立時出發,趕去京中,把女兒接回來。

黛玉走後,賈敏日日都要去家中二門處坐一坐,候著看有沒有京中來信給她,其實她往裡病體怏怏,大多不過是心病和富貴病,如今每日里一心挂念女兒,丟開因無子而來的許多愁思傷感,又每日在外走動,身體也就慢慢好了起來。

林海得了家中養的老大夫的稟告,心中也頗為開心,也聽了老先生的建議,轉回頭,便叫妻子多出去走動走動,散散心。

林家夫妻感情好,兩人往日里便有商有量的,林海勸她,自然一勸一個準,賈敏便決定今日前去禮佛,也給女兒求個吉祥。

在寺中燒了香,又捐了香火錢,給女兒點了一盞平安喜樂燈,賈敏見那燈火焰明澈活潑,顏色橙黃可愛,心中竟也莫名開心,一邊向外走,一邊對身邊的老媽媽道,「不知怎的,竟覺得玉兒在京中,能過得頗為快活的樣子。」

那媽媽是林家老人了,自賈敏生了黛玉后,就在她身邊幫著賈敏了,聞言笑道,「太太母女血肉相連,心有靈犀,是有了感應了!」

賈敏聽了笑個不住,「媽媽,心有靈犀,豈是這麼用的!」

主僕二人此時正走到一顆古樹下,那樹參天蔽日,樹榦頗粗,賈敏笑得花枝亂顫的,冷不防樹上掉下一個橙黃絨毛事物來,直奔著賈敏懷中便來。

賈敏也不知怎的,竟未躲,張開手臂把那小東西接了,定睛一看,一隻胖臉小貓抬起頭,氣息微弱地「喵」一聲,一雙貓眼水汪汪可憐巴巴地望了賈敏一眼,便暈了過去!

賈敏都呆住了,捧著小貓溫熱的小身子一動不敢動,林媽媽養過貓,經驗豐富,上來摸了摸,道,「太太莫慌,這是餓得狠了,喂點奶就好了!」

奶有啊!黛玉長到六歲,因為獸身一直不大長,便沒斷了喝奶,賈敏也養成習慣了,身邊四處都備著鮮奶和奶瓶兒,如今來禮佛,車中也帶了一套。

跟著的丫鬟腳下生風地去車中取了來,還帶了清水和帕子,那小貓身上臟不拉幾的,太太即便要抱著,也得擦擦才行。

溫熱的奶嘴兒一塞到那小貓嘴中,還暈著的小貓便大口地吸了起來,丫鬟們把它放在寺中一個石桌上,身下鋪著厚厚的墊子,圍成一團給它擦毛,那小貓倒也不反抗,只抱著奶瓶猛吸。

等擦乾淨了,一瓶奶也喝個精光,小貓兀自閉著眼睛叼著奶嘴兒不放,小嘴巴裹呀裹的,丫鬟們嘰嘰喳喳的討論是不是再給它來一瓶兒。

林媽媽上前看了看,那小肚子鼓的跟什麼似的,趕緊制止道,「哦呦姑奶奶們,它小,沒個饑飽的,你們還不知道嗎,瞅瞅這肚子,再來一口都得撐爆了!可饒了這小可憐吧!」

這院中只賈敏一家在,十分清凈,丫鬟們見主人面上輕鬆,也不免放肆些,嘻嘻哈哈的散開了,簇擁著叫賈敏上前去看貓。

賈敏辨認了半天,也不認得這是什麼品種,比普通的橘貓要嬌小,毛色也純凈,臉盤子也大些,瞧著更圓潤可愛。

林媽媽道,「太太,不若養了吧,姑娘不在,這也是個愛物。」

賈敏聽了便笑了,「媽媽,若是叫玉兒聽見,你叫一個小貓替了她,回頭那小醋罈子可又要生氣!」

林媽媽笑道,「怎麼會,姑娘跟您一個脾性,最是憐貧惜弱的,若她知道天降小貓到您懷裡,只怕第一個要留下呢!」

賈敏瞧那小貓橙黃的絨毛,又想起自己給女兒點的那盞平安喜樂燈,不知怎地,便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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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漸層英蓮

薛蟠,反正很醜就對了,還傻

哦,沒有替身梗,不會收英蓮做義女~

進京前英蓮大概率都是小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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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之假如黛玉是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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