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平之神
無獨有偶,與約翰關係最深的蜷川隆興,此刻他的住宅也被銘苅一基警官再一次敲開了門。
「清丸國秀那個案件,是約翰做的對吧?雖然他做得好像很完美,但是田村已經交代了,是約翰唆使他去做的,而雇傭了約翰的你,也有嫌疑。」
銘苅一基低聲說道。
「……」蜷川隆興面色不變,他淡淡抬眼看了銘苅一基一眼,並不說話。
「我知道你的悲痛,但是你那樣做,知香妹妹真的會高興嗎?是她讓你去復仇的嗎?她說了你為她復仇,就會感到慰藉嗎?」
「死去的人怎麼可能會說話!」
孫女知香是蜷川隆興內心的傷痛,一旦被涉及到,根本不可能沉默。
「正是因為死去的人不會說話,所以活著的人菜肴為她復仇!她的未來全部被奪走了,所以我才想要清丸國秀死!要讓他死得毫無尊嚴,要讓他死在絕望之中!!」
頭髮全白的老人聲音低沉,那其中飽含著的怒火與憎惡只要是個人都能聽得出來:「知香已經死了,這件事情我比任何人都清楚!我不是為了她復仇的,我是為了我自己,為了讓快要崩潰的靈魂獲得安息才這麼做的!」
蜷川隆興的聲音因為怒吼而嘶啞起來,明顯情緒十分激動,銘苅一基雖然內心悲痛,痛恨著自己不得不用蜷川知香的死亡傷害蜷川隆興的行為,然而這個時候已經顧不得那麼多了。
那個曾經在政治界與金融界呼風喚雨的雄獅彷彿忘記了此刻自己的衰老,他發出了讓天地都不由得為之一顫的咆哮聲:「我知道清丸國秀為什麼出獄後會繼續犯案——因為他覺得最糟糕的情況不過是再次入獄!!哪怕真的判決了死刑,他也依然可以在監獄里活下去,一直活到有那個蠢蛋法務大臣在他的死刑判決書上籤下斷送政途的簽名!」
「因為法律沒有足夠的利益與力量,讓他一想到再次犯罪便不寒而慄的震懾!」
蜷川隆興冷笑著說道:「既然原本該保護國民的法律發揮不了應有的作用,那就只能從外部進行威懾了!」
銘苅一基沉默地心想著:果然,約翰的背後有蜷川隆興作為後盾,恐怕約翰的興風作浪還有蜷川隆興的推波助瀾,契機便是蜷川知香的死亡。
蜷川隆興的態度已經很明確了,並且因為銘苅一基提到了孫女知香,而明顯得流露出了怒意,銘苅一基再留下去,那些站在一旁的保鏢們恐怕就會要不禮貌地將他『請』出去了。
銘苅一基在那之前識趣地告辭離開了,他站在這棟華美的住宅屋外,遠處的夜空已經被警車上紅藍的兩色燈光照亮得猶如白晝。
「今後,這個世界會變成什麼樣啊……」
他消沉地低喃著。
可以說今晚全東京的警力都動員起來了,然而真正能夠去到約翰身邊,阻止他向全世界直播的,卻寥寥無幾。
「是異能力,異能力的波動閾值還在不斷地升高——」
異能特務科的成員們緊張地監控著。
武裝偵探社的社員已經趕到了鐘樓下,只是當他們想要進入鐘樓時,卻像是遭遇了鬼打牆一樣,回到了原地。
攻擊也是沒有用的,已經清理出道路的警方試圖用火力攻破,然而所隨著橘色火光發出去的炮彈,也是原路反彈了回來。
明明從外面看去毫無異樣,然而有隱形的壁壘將鐘塔籠罩於其中,唯一在塔內的,只有始作俑者的約翰,與比任何人都提前趕到的江戶川亂步。
「約翰·李貝特是空間系異能力者嗎!?」
坂口安吾揉了揉眼鏡下方發燙酸澀的雙眼,他咬緊了牙根,腮幫發酸:「這下子能夠結束這一場災難的……只有江戶川亂步了嗎!」
——江戶川亂步從未如此狼狽過。
是在警察學校的那幾年,又或者是與福澤諭吉一同在外奔波,準備建立武裝偵探社那段時間,哪怕他受到過排擠與誤解,也不曾像現在這般跑得兩條腿酸軟得如同煮過頭的麵條,心肺劇烈跳動著,好像快要從自己的胸腔里蹦出來。
汗水不斷從額頭與面頰上滑落,但是竭力奔跑著的江戶川亂步卻根本連擦拭的時間與精力也沒有。
約翰·李貝特想要放出拉普拉斯的惡魔也好,自丨爆怪人二十面相的身份也好,其實江戶川亂步都不在意。
若合我意,一切皆好——這句話就是他人生的座右銘。
約翰·李貝特對於江戶川亂步而言,在那個心照不宣的賭約之中,定義逐漸變得模糊起來。
很明顯,約翰不是如福澤諭吉這般可以讓江戶川亂步信任依靠的同伴,不是那些需要自己推理能力幫助的警方,但倘若單純將約翰歸結於敵人,卻也好像不是如此。
江戶川亂步遇到過很多敵人,也很很多敵人甚至沖著自己的性命而來,但是像約翰這樣與自己勢均力敵、宛如謎一樣的對手,大概是人生頭一遭。
如果是夥伴,江戶川亂步會笑眯眯地讓他為自己跑腿買零食;如果是敵人,那就更簡單了,只需要冷靜地、一如既往地,用自己的能力將敵人擊潰即可。
然而約翰兩者都不是,倘若一定要說,反而是江戶川亂步想要解開他身上的謎團,所以主動地靠近他。
——畢竟,偵探的本能就是去解開謎底啊。
所以他才會陷入現在的情況。
通往鐘塔的階梯漫長得好像看不到盡頭,江戶川亂步全身已經好似跳入了河中剛被打撈起來一般濕透了,就連前發也在不斷地滴答著水珠。
鐘樓原本已經裝有電梯,不過三台電梯都無法使用,最終江戶川亂步還是得靠自己的雙腿移動。
屋頂的風非常大,他剛打開門,便抬起手擋下那對著面部撲來的凜風。
「約翰!」
因為劇烈運動而不斷喘丨息的聲音有些嘶啞,不過江戶川亂步的聲音還是讓那個證俯瞰著城市的金髮青年回過了頭。
那道呼喚聲也將全世界的人從久久的默然之中喚醒過來。
「那個人是誰?」
「不管是誰都好,快來阻止這個瘋子啊!」
「鏡頭被擋住了,看不到那個人的臉!」
「不要啊!為什麼要把我們的希望奪走?!」
「這個人說得對!既然法律無法保護弱者,無法審判罪惡,為什麼不讓神明來審判他們!!」
世界各地在發送而來的文字並沒有影響到約翰與江戶川亂步分毫,他們隔著數米對上了視線。
「呼……呼……約翰,不愧是你啊。」
江戶川亂步臉上勾出一抹笑,他看著站在鐘樓邊緣搖搖欲墜的金髮青年,這才有空將快要模糊視野的汗水擦去。
他很快將呼吸調整好,挺直身體,腳下緩慢地向著約翰所在的方向走去。
「那些在樓下和街道處阻攔警方的人,也是你的信徒吧?」
最終抵達到約翰面前的人,只有江戶川亂步一個人,這當然是約翰操控的。
「你來了呀。」
約翰背對著鏡頭,那些還在看直播的人,能夠看到的只有約翰的小半個側臉。
所以只有江戶川亂步,可以看到約翰臉上此刻浮現出來的笑容。
「你打算阻止我嗎?」
那個笑容彷彿看穿了江戶川亂步此刻的慌張與擔憂,猶如萬花筒一樣折射出絢爛多姿的斑斕。
碧眸的名偵探下意識地將手放入了口袋裡,在指尖碰觸到國木田獨步贈與他的那把槍時,原本因為劇烈運動而發熱的身體,好像從手指開始被寒冰所凍結,變得僵硬起來。
頭腦與推理是江戶川亂步的長項,一般這種需要開槍的工作也輪不到他來做,不過在這個時候,恐怕就算他再不擅長,也得趕鴨子上架了。
江戶川亂步揚起笑容,卻是反問道:「你難道真的以為他們就會因此而被震懾與收斂嗎?人的健忘性與卑劣性只會讓他們在瑟縮惋惜一陣子后,再一次故技重施!」
他的目光帶著洞察的穿透力:「收手吧約翰——這樣根本沒有意義!人類就是這麼無可救藥,完全不值得!」
——根本不值得你賠上性命去喚醒他們內心的憤怒與良知!
江戶川亂步的聲音通過直播傳遞到了全世界的後方,頓時就像是石子投入水面,激蕩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漣漪。
「這人誰啊!」
「又一個中二病?」
「中二病會面?」
「他不也是人類嗎!這可是把自己也罵進去了啊!」
「的確不值得。」約翰輕柔的聲音在這個除了風聲之外的空台上迴響著。
「哪怕就在我們交談的時候,這個世界的某個角落裡,或許正在發生著無法原諒的罪行吧。」
江戶川亂步口裡應和著,腳下卻繼續向約翰靠近。
一步,兩步……他距離約翰已經很近了。
而約翰就站在退一步便會墜落的地方,用他那適合在唱詩班,或者其他什麼充滿雅意的殿堂里出現的聲音輕柔說道。
「不過你看,這個世界這麼寬闊,卻不是每一個地方都能容納那些弱者好好地活下去。」
這個距離江戶川亂步沒有把握可以在約翰跳下去之前把他抓住,他必須再近一點,更近一點才行。
「法律是只對人最低的要求,但即便是這樣的要求,那些罪人也依然做不到。」
哪怕是在這個時候,約翰的神情也依然柔和悲憫得好似從九天之上垂眸於人世的天使。
「『怪人二十面相』將會化為傳說,每一個想要犯罪的惡人,在動手之前都會要權衡再三——當他們舉起屠刀向那些手無寸鐵的弱者時,享受著高高在上的凌虐欲與掌控他人性命的權利時,都會感受到來自於上方的達摩克利斯之劍的寒意。」
「他們會思考,為了滿足自己一時的衝動與欲丨望,而賠上自己的性命,到底值不值得。」
約翰嘴角噙著的笑容風起雲淡,然而這句話卻掀起了更加激烈的反應。
隨著他這番話落地,那些罄竹難書的罪惡證據被上傳到了人人都能看到的網路上,哪怕他們死去,對於他們曾經犯下過的罪行也不會被掩埋。
「他們死後,所犯下的一切罪惡都將被公布出來,這才是完整的『二十面相』。」
至始至終,約翰的神色都不曾變過,就彷彿他所說的不是足以讓世界動蕩的事情,而是在與戀人輕聲絮語著。
「我知道你想要什麼,『怪人二十面相』的演算法的確有密碼,也可以中止。」
「不過,你應該也已經推理出來了吧,我能給你的回復。」
約翰微笑著,溫和地看著,咬緊牙關舉著槍對準了自己的江戶川亂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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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這段時間實在是太忙了……今天去醫院複查,醫生讓我不要太累了OTZ
以及稻草之盾原作中警官說服蜷川隆興的話語,根本沒辦法說服我(。)
明天名場面安排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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