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同床共枕
南宮飛揚醒來時已經是傍晚了,屋裡屋外漆黑一片,只能看到門口燈籠里的燭火若有若無的。剛剛睜開的眼神露著迷茫,看著床上正上方的紫色紗簾失著神。
要不是十四年前發生的事情,她從沒想到會有這麼一天。即使生在皇家,也覺得是普通的人生,從未想過有一天自己竟然重生了,還和岑雲兮有了交集,甚至娶了她。
南宮飛揚閉起眼睛想起了之前的自己。
咚咚咚,聽到敲門的聲音南宮飛揚的思緒回到了現在,「殿下,你醒了嗎?」
「嗯,進來吧。」說著南宮飛揚從床榻上坐起來。
岑雲兮推門進來,點起了屋內的蠟燭。
「什麼時辰了?」
「剛到酉時。父親看殿下沒起,便吩咐我們自己在院子里用晚膳。」岑雲兮拿起她得外衣服侍她穿衣。
「那我們也用膳吧。」
簡單的吃過以後,兩人各自沐浴,南宮飛揚回到卧房的時候,岑雲兮已經坐在床邊了。
「困了嗎?如果困,你就早些歇息,我在旁邊看看書,等夜深無人,我去偏房睡。」南宮飛揚怕岑雲兮因自己在房裡而不自在。
「臣妾也不困。」
「聽聞太子妃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不知是否有幸一見。」南宮飛揚饒有興緻的看著她。
「青兒,去大哥那裡借一副棋盤。」岑雲兮沖著房門外說道。
「是,娘娘。」
一盞茶,青兒就抱著棋盤跑回來,氣喘吁吁地說道,「娘娘,大少爺讓我轉告你,勿要浪費良辰美景。」
聞此言,原本在擺棋盤的手僵住了,向來風輕雲淡的臉上露出一抹愕然。
南宮飛揚心口一陣慌亂,岑雲兮此時只要抬頭就能看到她微紅的耳尖。
青兒見二人愣住,懂事的將棋盤擺好,又添了兩隻蠟燭,在八仙桌上,南宮飛揚和岑雲兮開始了她們的第一次對弈。黑白玉的棋子趴在棋盤上,亮鋥鋥的閃著光。
南宮飛揚在下棋這事上是君子,會讓姑娘持黑子先行,岑雲兮也不客氣,纖細的手指夾著黑色棋子,並不怎麼猶豫就落了子。
兩人你來我往,下了兩局,這是第三局,戰得正如火如荼,久久僵持不下,南宮飛揚看著進入白熱化階段的棋局,眼眸中閃過一絲瑩光,漾著另人目眩的笑容,她拿著手裡最後一顆白子落在早就埋伏好的線上,最終,平局。
岑雲兮知道南宮飛揚有意控制著結果,棋局上看不出刻意的謙讓,水平完全在自己之上,有微微的失落感。
「青兒,什麼時辰了?」南宮飛揚看著棋局問道。
「回殿下,剛打了三更。」
「這麼晚了,那青兒給本宮找個偏房吧。」南宮飛揚看向青兒。
「殿…殿下,小姐這個院里就兩個偏房,我和梓侍衛住的。」青兒驚慌的看著岑雲兮不知所措。
「殿下今晚就在這歇息吧,若父親知道我們分房睡,定會以為臣妾伺候不周。」岑雲兮略一猶豫,緩緩道。
「額…額,好。」好像無意一般,神色間卻是深以為然。
青兒收拾好棋盤和棋盒就退了出去,兩人一陣尷尬的站在床榻邊。
「要不我還是睡地下吧。」南宮飛揚做最後的掙扎。
「殿下,臣妾是洪水猛獸?」岑雲兮臉色緊繃著。
「不…不是,是我的原因。」
「那殿下就早點睡吧,臣妾睡裡面。」說完便脫了鞋襪上了床榻,讓出外面的位置給南宮飛揚。
南宮飛揚輕輕的嘆了聲氣,終於還是睡到了寬敞的床鋪。她躺在那裡,一動未動,鼻息間幽香浮掠,躺在全是岑雲兮味道的床帳間,她俊臉微紅,幸好帳子垂下,擋住了光線,也遮蓋了她臉上的尷尬。
悲摧的發現,還不如回去睡那個鸞榻。至少身邊不會有香氣縈繞,不會有淺淺的呼吸不停在耳邊響起,不會有讓自己控制不住的心跳。
兩人都沉默著,靜謐的氣氛中,突然生出一種曖昧,在無形中滋長,頓時讓南宮飛揚不安起來。
翌日一早,岑雲兮便醒來,昨夜躺下后她很久才睡過去,其實她也沒做好心理準備和她同榻,尷尬的躺在床上,手腳都不知道怎麼放了,後來不知道怎麼就睡過去了。察覺到南宮飛揚手指微微動了,她扒拉了下弄亂的頭髮,起身從她腳邊下了地,催促道:「殿下,該起來了,我們得跟爹告辭回宮了。」
「嗯。」床帳裡面,傳來南宮飛揚略顯低啞的聲音。
岑雲兮的心跳,莫名漏跳了一拍,目光看去,透過紗帳,只能看到有些模糊的身影。
她似乎坐起來了,卻並沒有動。
岑雲兮有些狐疑,握了握手指,終是控制住了拂開紗帳,催她下來的想法。
她不敢多待,便去外間喊青兒進來伺候洗漱。
南宮飛揚目送她逃也似地走了出去,目光垂下,幾不可聞地嘆了口氣。什麼都沒有做,但僅僅是躺在她睡過的床上,身體便有些不可控制,她從不知道自己的自控能力那麼差,最近已經有幾次差點失控。
她此時這個模樣,並不適合出去。默默調動內功心決,將浮躁的情緒壓下去。坐了一會兒,才從裡面出來。
兩人目光撞上,岑雲兮有些閃躲地避開了。彷彿兩人還躺在一起一樣,有種令人窒息的緊張感。
「我們去前廳一起用完早膳在回去吧。」南宮飛揚沒有上前,低聲說道。
岑雲兮點了點頭,「嗯,」
目光抬起,見她身上的衣袍有些亂,想了想,起身走過去,幫她把衣袍撫平。
「你衣袍亂了。」她低聲解釋了一句。
南宮飛揚愣了好久,卻始終沒有開口,因為她也不知道要回答岑雲兮什麼。於是,就這樣,兩個人,一個低頭,一個抬頭,四目相對,直愣愣的望著對方,沒有言語,也沒有動作,亦沒有表情,就只是對望著。
直到青兒去而復返催促兩人去前廳用早膳,這種讓人莫名其妙的對視行為才停止。
吃了早膳后,兩人便向岑相辭行,回了東宮,一個去了書房,一個去了寢宮。一個路口,兩個方向。
回到寢宮換了一身衣服,雲兮便帶著青兒去了錦華宮請安。
「給母后請安。」雲兮屈膝行禮。
蕭氏笑意盈盈的應了一聲,便開心的看著兒媳婦。瞧著岑雲兮文靜賢淑的站在那,一身白色的拖地長裙,寬大的衣擺上綉著淡粉色的花紋,臂上挽迤著丈許來長的煙羅紫輕綃。芊芊細腰,用一條銀色鑲著翡翠織錦腰帶繫上。烏黑的秀髮綰成如意髻,插了一梅花白玉簪,將彈指可破的肌膚襯得更加湛白。臉上未施粉黛,卻清新動人,花容月貌出水芙蓉,蕭氏看著岑雲兮那亭亭玉立的身姿,雙眸流光溢彩,甚是滿意。
蕭氏親切對岑雲兮說:「雲兮來了,快到母後身邊來。」寵溺的朝岑雲兮招著手,還拍了拍自己身旁的位置,示意她坐到自己的身邊來。「你們這是剛回宮吧。」
「是,回宮先來跟母后請個安。」岑雲兮誠實的答道。
「你有心了。」蕭氏親切的拍了拍雲兮的手。
「母后,回來的時候,臣妾嫂子托臣妾給母后帶了一份禮物。」她從懷裡拿出一個錦盒遞給了蕭氏。
「噢?安濘那丫頭嗎?啊…赤王年間的玉簫(大概有二百年),真是有心了。」蕭氏眼裡有掩飾不住的高興。
蕭氏一生最喜歡收藏玉簫,其他家的大家閨秀都是喜愛彈琴,只有她偏愛玉簫,也是因為玉簫當年邂逅了風流倜儻的南宮鈞。
「幫本宮謝謝那丫頭了。」蕭氏開心的把玩著這支玉簫。
「母后喜歡收藏玉簫?臣妾那裡也有一支,下次帶來請母后品鑒一下。」岑雲兮笑意盈盈的詢問。
「好啊,你以後多來陪陪本宮,不用每天都來請安,本宮不是那般古董。」蕭氏巧然輕笑,眉目如蘇,眸里溢出點點笑意。
「太子歸朝不久,很多事都需要忙,不能時常陪你,你多多體諒她。她身中劇毒,不知何時才能解,你多費心了。委屈你了,母后只求你真心待她,勿要傷了她。」
「臣妾知道,母後放心,臣妾會全心全意的服侍太子。」
蕭氏對他們的未來充滿了不確定和質疑,也充滿了希望和期盼,她自己都是矛盾的,她希望真相來臨的那天,岑雲兮也能如此淡定,如果不是,對揚兒那是難以承受的傷害。為人父母,不得不方方面面擔心,這是天性使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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