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定厥家
從開國公府到楚王府,跟隨的紅妝隊伍整整沿了幾條街道。
女史們搬出漆紅車梯,又在上面鋪了青席一直沿到王府內,先下車的是楚王,她本想就此進去,想了想后還是轉身伸出了手。
隔著晃蕩的冕旒,眸中儘是淡漠。
而旁側就站有內侍省的宦官,正目視著這一舉動,「夫妻恩愛,看來楚王很是滿意。」於是在笏板上記下了一筆。
日落前,先將新婦接到新房等候吉時。
禮直官在看到水漏的標尺上移一個刻度后,入內通報,「王爺,時辰到了,該去請王妃出來行對拜禮了。」
女史遞上由兩家各出的兩塊彩緞,將其綰成一個同心結的巾,一頭掛在楚王手中的笏板上,另一頭則搭在蕭幼清手上。
「牽巾,王爺您要倒著走,面對面看著王妃。」女史難為的阻下楚王。
「…」
王妃為親王正妻,遂行互拜禮,但無論皇室還是普通人家,互拜時都由女子先拜。
互拜禮之後,禮部官員手持皇帝冊詔上前。
宣制道:「今有開國公之孫蕭氏,蕙質蘭心,冊為楚王妃。」
從官奉冊,「授!」
授冊之後,蕭幼清才正式成為楚王妃。
儀式還將持續到天黑。
回到新房,二人來到床邊,按女史指引,新娘面向右,新郎面向左坐下,兩個女史上前,拿起金剪小心翼翼的剪下她們各自的一縷頭髮,將其與二人曾經用過的釵子、木梳扎系在一起。
另外兩個女史將由彩帶所連接的酒杯端奉至她們跟前。
交杯前,衛桓端著酒不動,「你,會飲酒嗎?」
得到了新娘的搖頭后她將本該只要喝一半的酒喝剩了一點點。
旋即又將交杯蕭幼清手中的另外半杯喝下。
「這是御酒,比其他酒都要烈。」
喝完交杯酒後,女史道:「王爺請擲杯。」
衛桓便將蕭幼清手中的杯子一併拿過,隨手往床下一扔。
女史報喜道:「一仰一扣,恭喜王爺恭喜王妃,是大吉。」
小六子敲門入內,「王爺,開宴了。」
婚禮的酒宴不可少,何況還是天子賜的九盞宴。
楚王走後,女史們開始收拾房間,「王妃今後有福了,咱們王爺可是最會體貼人的主子了。」
「哦,是嗎?」蕭幼清起身走至桌案前,舉起盛滿酒的杯子,一飲而盡。
而女史忙著收拾,不敢抬頭看她,「是,小人是從王爺出閣時就跟著來到這王府的,這麼多年還沒見王爺懲罰過下人,就是連責罵都極少,那趙王府可是還打死過女使的。」
蕭幼清瞧著,女史這冒犯膽大的話,也只有楚王府的人敢說了。
「王妃還有什麼要吩咐的嗎?」
「沒有,你們退下吧。」
「是,小人們都在屋外等候。」
至酒宴開,太陽已經落山,天色也暗淡了不少,西邊晚霞的餘暉襯著房樑上的朱漆獨為一道風景。
宴上有皇室宗親及眾臣工,而作為手足之一的趙王卻沒有來。
「太子殿下,太子妃殿下到。」
宴上的喧嘩一下安靜了下來,諸客從席上起身退出,面朝南門口。
皇太子衛曙帶著太子妃來赴宴,而未見趙王身影,這越發引眾人覺得,太子有意拉攏楚王。
「臣,恭請太子殿下,太子妃殿下安。」
楚王府的主人自然要第一個趨步上前迎接。
皇太子十分客氣的托起弟弟,「哎,今日是六哥大喜之日,無須多禮,我也是奉了爹爹的命令。」衛曙輕輕一笑,向身後的侍從揮手。
侍從獻上賀禮,衛桓瞧了一眼,低頭道:「那就,多謝太子殿下。」
衛曙拍了拍她的肩膀,旋即朝前走去,「今日是六王大喜之日,諸位臣工勿拘禮節,開懷暢飲即是。」
「是。」
衛桓又朝女子作揖,「太子妃殿下。」
太子妃從入門見到她的時候便一直端詳,欣慰道:「一別三年,六郎都長這麼高了,我都要認不出來了。」
仍是從前的寵溺語氣,她已三年未有聽見,「殿下卻是沒有變的,還是臣記憶中的,嫂嫂。」
「你呀,從小就會說話,」太子妃泛著紅潤的眸子,掃視這掛滿火紅的楚王府,「這一眨眼,你都成家了。」
太子妃與皇太子同歲,長楚王十二歲,衛桓幼時無人問津,唯有太子妃處處關照她。
「便是成了家,六郎也還是當年那個言兒,太子他…待您還好嗎?」
太子妃突然楞了一下,旋即強笑了笑,「殿下他,很好。」
「臣聽聞東宮又納了良娣。」
太子妃眸色微變,「你這個孩子,都已是成家之人了,該把心思放在前朝,而不是內宅,若要花心思,今後也應當花在楚王府的內宅才是,蕭家固然權重,但王妃左右不過都是女子,我也是女子,所以很明白她想要的是什麼,六郎是個懂事的孩子,待人也好,這點,我倒是不用替王妃擔憂,但我還是要提一句,莫做涼薄之人,女子寒心,悔之晚矣。」
「殿下的教誨,臣記下了。」
「教誨不教誨什麼的,我只是,不想看這世間又多一個可憐人。」
太子妃與楚王妃一樣,皆是被天子指婚,一道詔書,入到一個陌生且冰冷的環境,有著利益牽扯。
三巡酒過,客走樓空,小六子攙扶衛桓回到新房。
——吱!——
待門關上,她臉上的醉意與憨笑消失不見,連步子都恢復了沉穩。
衛桓直直的走進內房,見楚王妃還穿著禮服端坐在床邊等候。
——噠!—噠!—噠!——腳步聲逼近,直到燭光下的影子覆蓋到蕭幼清身上。
相視無言,只有冷冷的目光,盯著一動不動。
「王爺既然不情願,為何還要忍著?」
許久,楚王才開口回她,「女子一生一嫁,即使本王心裡不願意,也不敢讓蕭家的貴女在眾人眼前難堪!」
「王爺倒真是會體貼人。」
先前酒宴上有難聽之語,大概是言她與趙王,她將滿肚子火壓在了心裡,冷漠的眸子里已經漸漸泛起了紅絲,「人前,你我是夫妻,人後…我也不與你賣關子。」
「王爺明白是夫妻就好。」
蕭幼清的話讓衛桓攢緊了背後的拳頭,「我一心向著山水,只圖個瀟洒自在,對那張椅子毫無興趣,為什麼要將我這個什麼都沒有的人拉扯進來,你們蕭家圖什麼?」
「王爺是天家血脈,而蕭家圖的自然是,安穩。」
冠冕堂皇的話她不信,衛桓站著,冷眼俯視坐著的蕭幼清,「那麼你,又圖什麼?」
蕭幼清抬頭,看著衛桓冷肅的臉,眸中印著少有的乾淨,「妾,圖的自然是,六王的風華絕代!」
「胡說!你我根本就沒有見過。」敷衍只會激怒於人。
「王爺是沒見過妾,可妾見過王爺,那日冠禮…」
「夠了!」衛桓甩袖轉過身背對,「你們蕭家圖什麼,本王清楚的很,但今日本王告訴你們,你們選錯了人。」
「你們爭也好,搶也罷,總之本王是不會參與的。」提步欲離。
「事到如今,王爺以為還有退路嗎?」蕭幼清一句話將衛桓喊住。
同時也戳痛了衛桓,幾乎所有怒氣都在她回頭時爆發。
「你既然這麼想嫁給我,我今夜便遂了你的心意。」衛桓怒紅著雙眼逼近床榻,一把將蕭幼清按下,死死的禁錮著她的手,「為什麼,為什麼是我,明明有更好的人選,為什麼偏偏是我!」緊接著她開始的撕扯,青紅的翟衣被用力的扯下,露出內襯的素紗中單,直至最後肩頸下的雪白,她才猛然一驚。
方才的舉動,身下的女子似乎沒有任何反抗,僅是側頭閉眼,眼角,有淚。
衛桓僵住,「你,你為何…不反抗?」
「妾既然受冊入府,便是王爺的妻子,王爺想要,妾,無話可說。」蕭幼清將頭撇過,淚珠便順著眼角流下。
衛桓顫的從她身上離開,後退了幾步,這已不是常人能夠做到的隱忍,即便是她自己,「抱歉,我一時衝動。」
力氣流散,她突然感到疲倦不堪,於是想要轉身逃離這新房。
蕭幼清看出了她想要逃離跑開的眼神,「妾一家的性命,都託付在王爺身上了。」
邁出了一步的腳並齊后只聽得楚王傳來一聲苦笑,「何苦呢?不過,恐怕要讓你們失望了,因為我…既無心,也無力。」語氣里充滿了無奈,停下的步子又邁出。
「房外皆是大內派來的人,新婚之夜,王爺就想這麼出去嗎?」蕭幼清再次將人喊住,「王爺若是出去了,妾今後…」
並齊的步子終不再前進,「你想我怎麼樣?」
「陛下已年過半百,太子娶親已近十載,陛下卻至今未有太孫,前朝皇帝之中,亦有靠兒孫繼位的庶王,楚王府若能最先誕下…皇長孫,妾,便不再逼迫王爺。」
「哈哈哈哈!」苦悶的笑伴隨著衛桓鄙夷的目光,覺得這些爭權奪勢的人簡直不可理喻,「這才是你們蕭家的目的吧!」
她再次轉身走近,語速極快,「知道本王為什麼說無心也無力嗎?知道本王為什麼這麼討厭你嗎!」
這一次的逼近,讓蕭幼清感受到了壓迫感,以及下一刻被激怒的楚王可能要做的事,都讓她產生了一絲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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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人的情感呢,慢慢往下看。
由於有些原因,這半個月是隔日更,之後會日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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