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萬

第二十二章：

童母也不瞞他，嘆了口氣應聲道：「嗯。你大哥要我們給他出二十萬，你妹妹也打電話回來要錢，同樣是二十萬……」

「……」那就是四十萬，他們家有那麼多錢嗎？

「……你老子這些年辛辛苦苦攢了點錢，我原本以為就我們家這情況，我和你老子這麼勤勞，老了也不用你們養了，還能給你們一人在城裡弄個房子首付。現在，既然你大哥和小妹都想報那個什麼名。我們也不能虧待你。二十萬，媽給你準備好了，多的就沒有了。」

童稹呆了呆，心說：六十萬？他們家原來這麼有錢的嗎？不對，二十萬，到底夠幹什麼啊，東方赦為了一個功法，可是花了一百億。十萬塊錢按照哪些修仙者尿性，到底能給個什麼樣的功法，煉體術怕都會撿最差的給。

「本來應該多給你十萬的……」

童稹不等童母話說完，笑道：「媽，我第一次知道，原來我們家這麼有錢啊！」

「你……死小子。」童母罵了一句，但是聲音里已經帶了哭腔。

不知道為何，童稹莫名就懂了這沙啞的哭聲里包含的意思。他的母親和父親，倖幸苦苦半輩子，為了子女當真是當牛做馬，省吃儉用。本以為自己已經可以為子女創造美好生活的時候，忽然有一天，一切都崩塌了。

「不跟你說了，說多了你一會兒又要嫌我嘮叨了。一會兒我就讓你爹把錢給你轉過去，明天你就去報名。我聽說報名的越晚，被選中的幾率越低。你那麼聰明，被選中的幾率肯定比老大多。」

童稹笑道：「媽，我怎麼覺得，你在農村，比我在城市裡知道的信息還多？」

「你能和我比，就你那大家閨秀的性格，不知道的還以為老娘生了個二丫頭。這件事我也是……」童母不用兒子繼續問，就忍不住絮絮叨叨的將她這一個多月來的所有見聞給講了出來。

說來童母之所以能得到這麼多見聞，還多虧了他那張漂亮的照片。為了跟那位滿世界炫耀兒子的鄰居比誰家兒子帥，童母在得到兒子照片之後，很是『勤快』了幾天。

也是正好春耕未至，一群沒出門打工的農婦便是天天東家竄西家，村裡竄夠了，就去結伴趕集繼續竄。

這一來二去竄來竄去的，可不就各種小道消息。

比如誰誰家的親戚開賓館發了財；誰誰家的親戚打牌輸多少錢，把一年的收入都輸了；還誰誰家兒子腦子神經拿錢去報名新聞上宣傳的事兒等等。本來一開始大家都沒當回事。畢竟整個事件，在大多數老百姓看來，距離他們都太遠了。從電視上開始播放，到此刻最多也就兩個月的時間。

可誰想，忽然有一天，風向就變了。某位同樣炫耀兒子的母親說他兒子也去報名了電視上那個，為此還和兒媳婦鬧離婚，不過聽說如果選上了，回頭能在國家單位任職，年限百萬起步。

這事兒雖然聽的讓人很心動，但童母一開始只是聽聽，可誰知道，忽然有一天一向是半年不回家的童大哥莫名其妙回家了，接著童小妹也給家裡打電話。

「……你大哥那熬不成氣的，賴家裡不走，我都懶得管他。可你妹妹哭的很傷心，說她們學校瞧不起人，就因為聽說咱們家窮，你妹妹明明是去年全班前十名，人家也沒讓她參加那什麼檢查。而是挑選了另一位考的比她差，但家裡有錢的。聽說後來那個男生也沒入選……，這件事你妹妹本來是不知道的，還是偶爾一次上廁所的時候偷聽到的，她傻兮兮的跑去質問老師，那老師倒是直接，就給她說，就算讓她參加檢查也沒用，因為家裡拿不出那個錢。你妹妹說按照老師的意思，如果能夠入選，至少要交一百萬到五百萬，甚至千萬，但如果在外面報名，除了最低十萬的檢查外，其他最低是十萬……。」童稹沉默的聽著童母的嘮叨。

平常在家的時候，他和大哥妹妹很不對付，但此刻聽到家人被人如此看低，依然衝動的想要他們找回些什麼。

其實，如果可以，童大哥和童小妹，只需要出十萬塊的檢查費用，確定對方有靈根，他這邊就可以給對方一個相對應的功法，天級的不多，但玄級，地級，他還是有幾個的。

但——

但他不信任那倆人。就算血脈的涌動讓他衝動之下，幾乎想要對母親托盤而出。但前世的種種，以及他從小和兩人不對付的經歷，讓他不敢信任兩人。

甚至，可笑的是，在潛意識裡，父母在他這邊的信任，都不如東方赦來的多。

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長遠。童稹很感動，父母如此的舉動。他不知道前世這件事有沒有發生過，或許前世的今天他父母也給他打了電話，但是按照他前世的性格，以及掛斷父母的電話次數比接聽的多看。就算有這件事，他們雙方都不會對後續有什麼堅持。

而如果後來之所以沒有音訊，最直接的原因就是，他的大哥和小妹都沒被選上。當然，也有可能有其他的原因。

只是前世他從出來之後就幾乎沒回家，也就不得而知了。

童稹沒有阻攔母親讓父親給匯錢，也沒有告訴對方自己已經報名。他的心有些茫然，他需要認真想想以後的事情。

童稹很容易就在南校門口找到了東方赦派來的車。一輛外表顯示是網約車的SUV，上去之後才發生司機是熟人，居然是前世後來東方赦一直安排在他身邊的人。

靠坐在後座上，童稹的神情滿是恍惚，他一直知道這世界充滿著各種不公，尤其是對於底層的人民來說。

他清楚的記得自己第一次認知到貧富和不公是在初一的時候，那會兒的他剛剛由山村小學進入到鎮上初中不久，小小的他因為成績比大哥好，在學校很是意氣風發。

——一個山村出來的孩子，沒錢，沒背景，能給自己壯底氣的也就只有自己的學習成績了。

事情是在第二學期清明的時候，學校組織優秀學生去參觀五大革命根據地，時間是為期十天。這對於學生來說，即是對學生學習的一種肯定，也是一種殊榮。可明明當時的他就算不是最優秀的，也是絕對的三好學生，班級前五名。但是出去的隊伍里卻沒有他。

後來他才知道，每個去的學生，都要出一百塊錢，用於住宿和吃飯。2004年的一百塊錢對於當時的童家來說其實也不算什麼。

但學校依然根據他的戶口所在地情況，以及平時著裝和用度，在沒有詢問學生意願的情況下，自主做了安排。索性那次區別待遇的並不止他一個，所以自尊傷的並不疼。

第二次，深刻感覺到不公是在高一的時候，那次是學校組織市數學競賽的獲獎學生去省城培訓，明明他參加了數學競賽，並且獲得了二等獎，卻因為學校了解到他里家窮，就取消了他的培訓和競賽資格。因為那次的培訓費據說要一千。班主任為此特意找他談話，讓他不要在意什麼比賽，就算這項比賽未來會記入成績，也不過是十分而已，該考不上，依然考不上等等。

能夠考上龍大，或許也是童稹在那樣的環境刺激下超常發揮的結果。至於之後的第三次以及第四次的不公，已經是出社會了。

人生的每一次成長都是很痛的。

童稹被刺激的最痛的時候，還是做群演的時候。那個時候，他已經是東方赦的小情人，為了所謂的自尊自立，他『堅強』的在龍城的各大影視城忍辱負重。

那是他過的最為沒有尊嚴的一段時間，被人吐口水，被人當沙包打，被人甩巴掌……，豬狗不如的群眾演員每一次的傷害都是帶著血和淚的。雖然那段時間的經歷，對於當時的他來說，並沒起到什麼改變作用，他依舊是他，還讓他所謂的自尊心變得越來越脆弱。但等他到了修仙界，每每回憶的時候，曾經的經歷卻成就了他修鍊時候的心境。

童稹在小區大門口遇到了正好下班的東方赦，正好換到了對方的車裡。小區里雖然不讓行車，但每一位業主，在小區特定停車場都有一個車位。當然，外來車除非特殊情況，是絕對不準進入的。

小區一如既往的寧靜，明明夜幕降臨之後，整個大院里家家戶戶都亮起了燈光，整個小區里卻依然是，除了偶爾跑過的小動物，聲音就像是被什麼屏蔽了一般，聽不到多少聲響。

來到四合院，要進門的時候，童稹看到隔壁四合院里走出來幾個身著制服的青年和中年男女。其中兩名青年男女還朝他們這邊看了一眼。

「爸，是東方赦。」東方赦和童稹消失在大門后，之前朝這邊看了一眼的制服青年男子，有些激動的對方身邊的中年男人說。

中年男人淡淡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倒是他身邊的中年女人說道：「據說是東方家的那個年輕家主在這邊養了個……。」

「閉嘴。」中年男人一聲冷喝，打斷了女人的話。

另有一名看著二十齣頭制服女生一把拉住中年女人的手道：「媽，這件事你之前怎麼沒說。」

「之前人家和慕容家的那個是一對，我說什麼？」

中年男人冷眼轉身，冷眼掃視自己的一雙兒女道：「別肖想不該想的東西，尤其是最近，上面會有大動作，小心被拉去當殺雞儆猴的雞。」

「爸你放心，我知道的。」看著約莫二十五六的青年男子笑道，「我就是聽說這位之前也參加了拍賣會，還拍到了一瓶據說是喝了沒有任何副作用，還能提升修為的靈液。」

「呵！有那好東西，還輪得到你。」

「吃得是輪不到，但是其他呢。武器就算了，比如法衣，比如那什麼鳥蛋和什麼不知名的種子。」

中年男人乜斜起眼睛，最近慢慢勾起，半晌忽然笑了起來，卻是沒說什麼，徑自往前走。

青年男子有些懵逼，不明白父親到底是個什麼意思。、

一起行走的中年女人和青年女子沒注意父子倆，而是一直在咬耳朵。青年女子的眼中，精光不斷，一臉的志在必得。

走出四合院巷子的時候，青年女子滿臉笑容的看了一眼靜默在黑暗中的四合院，嘀咕道：「學生啊，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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