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彥章三日破德勝!
和晉軍這邊佔下鄆州歡天喜地不同,梁朝這邊,就烏雲密布,天快塌下來了。
鄆州可是在黃河南面,鄆州一失,晉軍就在黃河南岸有了一個據點,這讓一直把黃河當天塹的梁朝怎麼能不驚慌,所以在朱友貞一怒撤了戴思遠后,梁朝朝廷就對任誰做新的北方招討使展開了激烈討論。
畢竟這也算是生死攸關的時刻了。
朱友貞的一幫寵臣趙岩、張漢傑首推段凝,段凝原本只是澠池的一個小小主簿,昔日朱溫領兵和李存勖打仗時,經過段凝的治下,段凝不僅把朱溫伺候的好好的,還把自己親妹妹獻給了朱溫,在這層關係下,段凝日漸受寵,漸漸成了軍中大將,而等朱友貞登基后,段凝又通過他妹妹段太妃巴結朱友貞宮中之人,還結好朱友貞身邊一眾寵臣,所以這些年更是屢次升遷,這次更是做了戴思遠的副將,如今戴思遠一下台,段凝自然想上一階,而趙岩、張漢傑平時深受段凝孝敬,自然要舉薦一下。
而朱溫原來一幫老臣尤其是以敬翔、李振為首的卻力推王彥章,這幫老臣可是當年跟著朱溫打天下的,一眼就看出段凝這傢伙拍馬屁還行,指望他抵禦晉王李存勖,那真是門都沒有,所以這些老臣就把希望放在曾經成功抵禦過李存勖的王鐵槍王彥章身上。
按理說王彥章無論戰績資歷都要比段凝強,名聲也比段凝大,朱友貞在這種緊要關頭,理應選王彥章,只是朱友貞素來不願聽敬翔一幫老臣的,又寵信趙岩等人,最後商討下來,更傾向於段凝出任新北方招討使,這一下,可急壞了一幫老臣。
這幫老臣平時可以對皇帝寵信誰不在意,可如今國家都到了這種生死存亡的地步,一不小心大家就跟著完蛋了,這幫老臣怎麼能不管,於是,老臣中的敬翔出手了。
敬翔,這位朱溫打天下時的掌書記,登基后的樞密使,現在朱友貞的宰相,弄了一條繩子藏在靴子里,就進宮了。
進了宮,見了朱友貞,敬翔也懶得打馬虎眼,直接開門見山得問朱友貞此次打算任誰做北方招討使抵禦晉軍。
敬翔都這麼問,朱友貞也不能推脫,只好說出打算任段凝為招討使。
一聽朱友貞真要讓段凝當招討使,敬翔也沒廢話,二話不說從靴子拿出繩子,就在大殿找橫樑上吊。
這一下可嚇壞了皇帝朱友貞,朱友貞雖然不喜他爹這些老臣,可也沒到逼著自己爹老臣上吊的地步,嚇得朱友貞忙拉敬老爺子。
敬翔卻拉著繩子大哭,「昔日先帝打天下時,老臣出什麼主意,先帝都聽,如今到了現在這緊要關頭,陛下卻不聽老臣進言,老臣活著還有什麼意義,與其等到國破那日苟延殘喘,還不如今日先弔死在大殿上。」
朱友貞哪見過這個陣仗,忙帶著一幫內侍上前勸阻。
最終,在敬翔這位老爺子「一哭二鬧三上吊」下,朱友貞下旨,任王彥章為北方招討使,抵禦晉軍。
*
魏州
馮道拿著一份密信匆匆進了李存勖寢宮。
「陛下,汴京急報,梁軍的新統帥定了,是王彥章。」
正躺在床上的李存勖咕咚一下坐起來,「王彥章?」
「是。」
「立刻寫信通知守德勝的朱守殷,讓他守好德勝浮橋和兩城。」
「朱守殷只怕擋不住王彥章。」
「沒指望他擋住,讓他守好,朕親率大軍隨後就到。」李存勖直接從床上跳下來,摸了衣服就往城外大營趕去。
馮道忙回去寫信通知德勝的朱守殷,然後跟著李存勖大軍朝德勝行軍。
汴京
朱友貞看著下面即將去黃河南岸赴任的王彥章,隨口問了一句,「將軍此次出征,何時能給朕捷報?」
王彥章抱拳,「三日!」
朱友貞錯愕,殿中內侍紛紛捂嘴偷笑。
這新上任的北方招討使還真能說大話!
……
王彥章雖然口出狂言,可帶著大軍從汴京出發,卻走得甚是緩慢,一直走了兩天,才到了離德勝還有百里之遠的滑州。
而一到滑州,王彥章居然帶大軍停了,不僅紮營休整,還派人進城買了許多豬羊美酒,然後殺豬宰羊,打算在大營里大擺宴席,慶賀自己陞官上任。
眾將雖然一頭霧水,不過陞官請客慶賀是自古以來的習俗,大家也沒覺得奇怪,都高高興興準備好份子錢,打算晚上一起去吃酒慶賀。
傍晚,一眾將領都提著錢去了。
……
「來,喝,明兒眾將隨本帥一起去德勝上任,今兒正好無事,大家不醉不歸!」王彥章豪爽的拍開一壇酒,大聲說。
眾將頓時叫好,也紛紛直接抱起酒罈,和王彥章拼起酒。
喝到一半,王彥章突然捂著肚子,笑道:「本帥先去如廁一下,各位繼續。」
眾將正喝到興頭上,誰管主人去不去如廁啊,直接擺擺手讓王大帥自便,王彥章見狀,就起身出去。
一出營帳,王彥章臉色一變,問旁邊親衛,「都準備好了么?」
親衛低聲說:「大帥放心,都準備妥當了。」
王彥章看了一眼燈火通明的大帳,直接轉身,帶著一眾親衛朝黃河邊趕去。
……
德勝北城
朱守殷看著馮道傳來的書信,問旁邊偏將,「王彥章走到哪了?」
偏將回道:「斥候回報,王彥章帶大軍剛走到滑州,聽聞王大將軍有意慶賀一下,所以就在當地休整一日,現在八成正在滑州城擺酒慶賀呢!」
朱守殷頓時放心下來,滑州離這還有百里,王彥章這又一停,到德勝怎麼也得明天了,到時陛下帶大軍就到了,有陛下在,王彥章算什麼東西。
所以朱守殷把馮道的信一丟,回後院摟自己小妾去了。
*
後半夜,月影西沉,整個大地一片漆黑,一隊人馬悄無聲息的靠近德勝。
只是這隊人馬卻沒有立刻行動,而是對著黃河上游招招手,很快,一隊戰船隻順著河水流了下來。
其中幾艘船悄悄靠近德勝浮橋,等靠上去后,船上早已準備妥當的幾個鐵匠立刻動起手來,用火熔斷了浮橋的鐵鏈。
隨著浮橋被毀,一束煙火在空中炸開,岸上的人馬立刻圍了德勝南城,開始攻城。
……
「大帥,不好了,王彥章攻來了!」一個親衛跌跌撞撞的跑來。
朱守殷蹭得一下從愛妾肚皮上爬起來,「王彥章不是在滑州么!」
「不知道啊!」
朱守殷連衣裳都來不及穿就往外跑,等到跑到城牆上,就看到對面德勝南站被一片火海包圍,立刻急了,「快來人,快去救南城!」
偏將匆匆跑來,「大帥,不好了,浮橋被毀了。」
「什麼!」朱守殷大驚,「那快弄船過去!」
偏將忙調小船,打算送將士去支援南城,可不想剛一入黃河,就被在中間停著的戰船全部掀翻。
「不行啊,大帥,對方在河中停了戰船!」
朱守殷急得一拍牆頭,「這可如何是好!」
朱守殷又帶著晉軍幾次衝擊,想要突破黃河防線,到達對岸的德勝南城,可都被擋回來。
最後,在王彥章的強攻下,朱守殷一眾晉軍眼睜睜看著得勝南城被攻破,成為一片火海。
天亮時,王彥章站在一片廢墟前,給汴京的朱友貞報捷。
此時,距他出京,正好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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