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字軍團的成長

康熙心想,有小十跟著,太子的安全應該能保證了，略微放心。他隨後下旨命三阿哥胤祉四阿哥胤禛隨行，又命大阿哥胤禔任副將，協助恭親王常寧護衛太子。

三阿哥和四阿哥聽到這樣的消息,喜出望外。三阿哥胤祉今年十五,按說已經不用再去尚書房，可是因尚未大婚，還得每天去尚書房報道。四阿哥胤禛才十四，還得在尚書房待一年。可是尚書房的課業實在是太過枯燥無味，能夠出宮放風實在是太好了。

今年已經是康熙三十二年,太子馬上就要十九歲了,按大清例早應該娶福晉，可是接連有太皇太后薨,又有皇貴妃薨,太子一直在守孝,也一直沒有娶妻。還好今年已經出孝,康熙早已計劃好,等太子推廣良種歸來,一定要給太子大婚。太子妃早已選好，只等與太子完婚了。

為了確保太子能夠順利完婚，康熙甚至還命太醫院日常給嬪妃們診脈,就怕她們有個萬一,會耽誤太子完婚。

再說胤誐,既然汗阿瑪讓他與太子同去，他便先去了內務府一趟，將日常工作交待好。內務府早已被他打理得井井有條，除此之外，胤誐將他身邊的大宮女小喜留在了內務府做監督。小喜跟隨他多年，頗得他三分性子，胤誐還是比較放心的。

只是，胤誐有些皺眉，他身邊得力的人還是太少了。他想了想，似乎三舅舅法喀家的兒子也有十來歲了吧，到時把他培養起來，他也能輕鬆些。

胤誐又去找了毓慶宮找太子，入目所見，毓慶宮比乾清宮更加奢華。胤誐不由暗自搖頭，汗阿瑪養兒子，可真不得法。如果太子一直被他這麼溺愛下去，早晚得養廢了。還好，現在太子年紀不大，三觀還正，還有糾正的可能。

胤誐向太子行禮之後，說：「汗阿瑪已經定了讓太子二哥大後天啟程，太子能將行程給我看看嗎？」

太子似乎得到了康熙的某種暗示，對待胤誐並不像其他兄弟那般。他聽到胤誐的要求，便拿出一沓紙，遞給胤誐，說：「十弟，都在這裡了。你看看吧。」

胤誐接過來慢慢翻看，發現太子手下還是有得力的人的。這份行程制定的極好，幾時到哪個縣，怎麼做，包括做什麼，怎麼發放良種，怎麼教百姓種，怎麼教百姓育種，都寫的極為詳細。

胤誐將行程合上，說：「太子二哥這份行程極好，若是真能照這個做下去，真是百姓之福。」

太子笑著說：「你別給我灌迷魂湯了。你比我強太多了，這次出行你還得多提點提點我。」

「臣弟不敢。」胤誐笑著推辭，又說：「只是汗阿瑪也命三哥和四哥同去，太子二哥不妨也給他們的找點兒事做，也不枉他們出京一趟。」

太子恍然大悟，說：「十弟說的極是。我會給他們安排的。」

從毓慶宮出來，胤誐又去皇太后那裡請安，遇到了五阿哥胤祺。五阿哥胤祺拉著他走到一邊，很不滿，說：「十弟，下次再有出京這樣的事，一定要把我叫上。」

胤誐笑著說：「誰叫你才十三歲，再說總不能都去吧？下面的小七小八小九他們還得有人管著。三哥四哥不在，也就你能管著他們了。」尤其是小九，被寵壞了，脾氣可大得很，除了他，也就聽五哥的話。

儘管胤誐這樣說，五阿哥胤祺還是不滿意，說：「我翻過年已經十四了，征討葛爾丹我都去了。下次有出宮的差事一定得叫我去。若是需要人留下，讓四哥留下唄。」四哥性情嚴謹，下面的弟弟們都怕他。

胤誐笑了，看著五哥後面不說話。五阿哥胤祺覺得不對，連忙轉身，才發現四阿哥就站在他身後。他不由訕訕的，說：「四哥。」

四阿哥胤禛自然也是來給皇太后請安的，卻聽見五阿哥背後說讓他留下來。四阿哥自然也是不願意的，他冷哼一聲，進去給皇太后請安了。五阿哥不敢再說什麼，連忙也帶著胤誐進去。

從皇太后那裡出來，五阿哥連忙對四阿哥說：「四哥，剛才我是胡說的。」

「哼。」四阿哥臉一翻，說：「誰讓你比我小呢？乖乖待在宮裡吧。」說完扭頭走了。

五阿哥一滯，是啊，誰叫他小呢。

胤誐安慰五哥：「下次我一定給汗阿瑪說說，帶你一塊兒去。」

「十弟。」五阿哥的臉色這才好看起來，說：「說好了啊。」只要十弟肯幫忙，他也一定可以出宮的。

「嗯。」胤誐點頭，表示同意。身為皇子阿哥，其實很不自由，能出宮透透風就已經覺得很美了。

到了大後天，康熙親自送別太子一行。胤誐騎在馬上，看著康熙對太子二哥殷殷叮囑，轉頭看了看大哥三哥四哥。或許他們已經習慣了，也或許他們善於隱忍，反正他是看不出來他們臉上的異樣。

太子此次推廣良種，首先到直隸各地，而後是山東，最後到山西，共計兩個月的行程。胤誐見太子二哥手下能人眾多，並沒有多出風頭，只安心做一個背景保鏢。

太子此行的工作總體來講做的來是不錯的，太子親入田間地頭，與百姓對話，還親自種下秧苗，收穫了不少百姓的稱讚。

除了當保鏢，胤誐從頭到尾只做了一件事，帶著太子二哥，穿上便服，在一個普通的農家住了一天。

儘管那個農家知道胤誐和太子身份不一般，拿出了全家最好的東西來招待，太子還是食不下咽。

土坯做成的房子，茅草做的屋頂，黑呼呼的食物，硬梆梆的寢被，勉強遮體根本沒有禦寒功能的衣服……太子茫然了，問胤誐：「十弟，這就是大清國的百姓？」

「是啊。」胤誐點頭，咬了一口黑呼呼的不知道用什麼東西做的食物，說：「這已經算好的人家了。至少房子是完好無損的，可以遮風擋雨，而且還有東西吃。現在正是青黃不接的時候，大部分人家已經沒有存糧了，草根樹葉，什麼都拿來吃，還有的直接吃土。」

「吃土？」太子想了一下，忍不住想嘔吐。「土怎麼能吃？」

「怎麼不能吃？」胤誐接著說：「吃了之後肚子漲的難受而已，不過吃多了也會死人的。」

太子沉默了。

胤誐把東西吃完，看太子還是咽不下去。他說：「太子二哥，這就是普通百姓的日子。汗阿瑪終身一生的願望，就是想讓大清的百姓吃飽穿暖，現在你發放的良種就是希望。汗阿瑪在山西大旱的時候，聽聞百姓吃土度日，他也不明白百姓為什麼會吃土，為了體驗這種感覺，他把自己餓了整整三天……汗阿瑪這才明白，原來人餓到極點的時候，無論什麼東西都會吃下去。」

「太子二哥，你現在手裡拿的東西，已經是他們全家最好的食物了。」

太子聞言，皺眉將手裡黑呼呼的東西咬了一小口，慢慢慢慢咽了下去。胤誐接著說：「太子二哥自小就被立為太子，毓慶宮的份例甚至超過了乾清宮。內務府最艱難的時候，汗阿瑪只縮減自己的份例，卻從來沒有減過太子二哥一分。汗阿瑪對太子二哥珍惜至此，想來是一片拳拳愛子之心。汗阿瑪對太子二哥寄予厚望，想將大清的江山完好無損的交到你的手裡。」

「太子二哥一直以來也沒有辜負汗阿瑪的期望，習文練武，確實為兄弟們的表率。只是我聽聞太子二哥喜奢華，好享受，甚至滿桌子的菜因為心情不好，命下人全部倒掉重做。一件好好的衣服，可能突然之間就不喜了，命人扔掉。甚至還有許多件衣服從來沒有上過身就扔了……」

太子忽然掩面，說：「十弟，你不要再說了。」太子現在年紀尚且不大，再加上康熙一直以來管的很嚴，還沒有長歪，猛然間見到百姓食不果腹，而他卻奢侈浪費，真有種無地自容的感覺。

胤誐住口不言，過了好一會兒才說：「太子二哥若是能體會到百姓疾苦，一心為百姓謀福，當真是大清之幸，萬民之幸。」胤誐心想，敲打之後就該給個甜棗了。「太子二哥以後一定會是個好皇帝的。」

太子聽了，果然將羞愧轉成了鬥志，說：「十弟，你看著吧。孤此次推廣良種，一定能成功。」

自這一天之後，太子對待推廣良種的工作更加用心，也開始關心各地的吏治，若是有怨民載道的地方官員，太子直接就懲治了，而後再報予康熙。若是在以前，太子肯定會縮手縮腳，不敢隨意懲治，怕汗阿瑪對他有想法。

康熙對這一情況自然是大為高興的，他多次在朝上誇獎太子，言語之間毫不吝嗇。由於太子這次推廣良種做的確實漂亮，山東，直隸，山西以後可望大面積種植土豆紅薯玉米等物，大臣們也對太子讚不絕口。一時之間太子風頭無兩。

其實同行的三阿哥和四阿哥收穫也不小，他們也同樣見到了嗷嗷待哺的百姓，對民生二字有了更深刻的理解。在胤誐看來，三哥胤祉其實是有些清高的，這次出行對他的影響也很大，至少讓他務實了很多。至於四哥胤禛，也成長了不少，他甚至對那些迫害百姓的官員極為痛恨。胤誐心想，四哥到底還是年紀小些，想的簡單。

到了四月底太子一行返回到京城的時候，帶回來三頂沉甸甸的萬民傘。康熙親自出迎太子，對著太子好一通誇讚，順帶也誇獎了大阿哥三阿哥四阿哥十阿哥幾句。

胤誐不由翻了翻白眼，汗阿瑪當真偏心，他雖然對每個兒子都關心，但是關心的程度真心不一樣。胤誐又看到，儘管只是幾句隨口的誇獎，大哥三哥四哥都激動的不行，看來他們平時真的太少被汗阿瑪誇獎了。

康熙對太子此行的成果極為滿意，賞賜了大量的東西。胤誐忍不住又想翻白眼，汗阿瑪這樣養兒子，真的對？接下來太子的行為倒是讓胤誐眼睛一亮。太子來到康熙面前，辭了賞賜，並說：「汗阿瑪，百姓尚且沒有果腹的食物，兒子卻每天錦衣玉食，實在是心中不安。以後毓慶宮的份例減半吧，其實兒子根本穿不了這麼多衣服，也吃不了那麼多東西。」

康熙一聽，大為感動，拉著太子絮絮叨叨的說了許多話，最後感慨的說：「保成，你長大了。」知道節約了，知道為百姓好了，知道該怎麼做一個儲君了。

太子有些不好意思，說：「汗阿瑪，兒子以後一定會努力給您分憂。」他現在才知道汗阿瑪的壓力有多大，當好一個皇帝，並不是只有享受，更多的是壓力和責任。他身為太子，也是一樣。他以前總想著他是太子，以後會是大清的皇帝，可是他並沒有意識到太子的責任，現在出去一趟，總算是明白了。

康熙對太子此次出行的成長極為滿意，等他問明白胤誐帶著太子做了什麼，愣了一下之後，說：「你啊。」也就小十，敢帶著太子去農家住一天了。

一個月後，太子大婚，嫡福晉為瓜爾佳氏，都統、伯石文炳之女。

三個月後，三阿哥胤祉大婚，嫡福晉為董鄂氏，都統、勇勤公朋春之女。

三阿哥大婚之後要開府另居，康熙便命內務府出三十萬兩銀子給胤祉建府。胤誐現在還沒有卸掉內務府總管的擔子，只得領命。

胤誐找到三阿哥，對他說：「三哥，你對府邸有什麼要求？」

胤祉一聽，來了興緻，將自己的要求講了一遍。胤誐連忙說：「三哥，你既要求花園，又要求池子，還要奇花異草，三十萬兩銀子怎麼夠？」

胤祉驚訝的說：「三十萬兩不夠嗎？」

「當然不夠。」胤誐說：「你去看看大哥的府邸，說是花了三十萬兩，可是那裡面有什麼？這也就是我管著內務府，能給三哥實打實的花上三十萬兩，可三哥你要求的也太多了。若是光要花園池子還可以滿足，但是奇花異草花費太多，沒有定數，還有那些古董擺設之類的，都是要算銀子的。三哥，你再想想吧。」

胤祉聞言，摟住胤誐的肩膀，說：「十弟，你幫幫三哥吧。」

胤誐說：「三哥，我絕對給你按最低價算，一分錢都不會少你的。但是三十萬兩銀子，一分錢也不會多。要不你去求汗阿瑪，若是他說給你拔四十萬兩，我絕對按四十萬兩的標準給你建。」

胤祉聞言，泄了氣，他說：「那我還不如去求求額娘。」

胤誐搖頭，說：「三哥，我建議先把花園池子建起來，至於那些奇花異草之類的，以後你喜歡什麼，再慢慢弄。」

「那好吧。」胤祉一想，也只得如此了。

等到三阿哥的府邸建好，眾位阿哥都跑去看，只見府內房間一間沒少不說，還有花園水池，甚至還有一座水橋。其他人猶可，大阿哥胤禔卻嫉妒得眼睛都紅了：「一樣都是三十萬兩建的府邸，我那裡的東西少說比老三的少了一半。」

三阿哥胤祉這才得意起來，拿出一沓紙，說：「看看，看看。」

五阿哥胤祺接過來一看，「哇」一聲叫出來。其餘阿哥也圍上來，一人拿了一張仔細看。

四阿哥手裡拿的是一份用工清單，表格中清清楚楚的列名的每項工程用的各工種工時，一目了然。四阿哥又去看五阿哥手裡的單子，是一份用料清單，各種用料單價總價也是一目了然。四阿哥又去看九阿哥手裡的，是一份添置的古董清單，名稱，做價，數量，同樣一目了然。

四阿哥不由看向正在一邊悠閑喝茶的十弟，心想，以十弟之才，管一個內務府，可惜了。

其他的阿哥也都詫異的看著胤誐。胤誐見了，揚眉：「怎麼？你們有更好的意見？」

「沒，沒。」四阿哥五阿哥等皆搖頭。只有九阿哥，過來挨著胤誐，親熱的說：「十弟，等我開府的時候，也得這麼做才行。」

「你？」胤誐不由打量小九，說：「你才十歲，等你開府還早著。」胤誐又轉向四阿哥，說：「倒是四哥馬上要娶福晉了，對府邸有什麼要求可以先提出來。至於造價你不用擔心，所有費用清單一式兩份，一份交給你，另一份留內務府存檔。」

四阿哥點頭，表示知道。只有大阿哥很不高興，他說：「當初我開府的時候，內務府也說是花了三十萬兩，可是什麼清單都沒有。府邸修好之後，內務府說花了三十萬兩，我也只能捏著鼻子認了。哪像三弟這府邸，一看就是實打實的三十萬兩的府邸，可我那裡……」大阿哥說到這裡，不由搖頭。

胤誐只能說：「大哥，那時候我還沒管著內務府。」所以，別怪到我頭上。

大阿哥知道這一點，可他還是很鬱悶。

胤祉見了，連忙說：「大哥，各位弟弟，今天在我這裡吃飯。大哥，咱哥倆喝幾杯，不醉不歸。」

三阿哥胤祉開府之後，在禮部做事。他工書善畫，文學素養極高，很快獲得了禮部眾人的一致稱讚。

而大阿哥自從成親開府之後，一直在兵部做事。但是胤誐幾次見到大哥，都覺得他不太開心。胤誐有一次忍不住問：「大哥，你不是喜歡武事嗎？」征討葛爾丹，大阿哥功勞不小，汗阿瑪也是誇讚過的，還有上次太子推廣良種，不也讓大哥任副將了嗎？

大阿哥看了一眼胤誐，說：「我喜歡的是帶兵打仗，可是現在哪裡有仗打？而且前面還有不少將軍，就算輪到我，也是個副將。」大阿哥極渴望自己能夠獨立領軍，但是他心裡清楚，很難。

胤誐看著已經二十齣頭的大哥，現在他正是躊躇滿志的時候，想要建功立業，卻沒有機會，怪不得他不太開心。胤誐想了想，說：「我去找汗阿瑪說說。不過大哥，你能吃苦嗎？」

大阿哥眼睛一亮，說：「十弟，你若是能讓我帶兵去打仗，以後你就是我的親兄弟。」

「我們本來就是親兄弟。」胤誐翻個白眼，說：「我可沒說一定能成，只是試試。」

「試試也行。」大阿哥不由笑了，他知道十弟既然說出這樣的話，便有了八分把握。他只管等著十弟的好消息便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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