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身為祭

褚玲瓏見天帝一直不說話，也不在意。她繼續說：「你是天帝，沒人敢指責你，沒人敢說你的不好。西王母是個老好人，她不會說，那就只能我來說了。」

「我這個人的脾氣你也知道，眼裡向來揉不得沙子。當初共工撞倒了不周山，我就和你意見相左。當初我說服不了你，自願轉世一百世尋求答案。如今萬年已過，天帝，眼前的局面真的是你想看到的嗎？」

「前面幾千年暫且不提，最近這一千發生的事情。天帝，難道你沒有責任嗎？」

「別告訴我，你不知道柏麟在羅喉計都的酒里下毒。別告訴我，你不知道柏麟對羅喉計都剝骨抽筋。」

「阻止這些慘事對你來說，明明只需揮手而已，你為什麼不做？你是天帝，天界的主人，也是三界的修為最強者。你眼睜睜的看著這一切發生，豈能無過？」

「我在人間轉世一百世，看盡了世間百態，也學會了許多道理。這些道理天界不能告訴我，天道也不能告訴我，只有人間能夠告訴我。」

「可惜我轉世了九十八世，都沒有找到最終的答案。直到第九十九世，我來到了一個奇特的世界，一個有著幾千年文明史的國度，才終於找到了我所有疑問的答案。」

「那個人間有一句話，叫能力越大責任越大，我深以為然。那個人間有不少英雄豪傑，在劫難時挺身而出，縱粉身碎骨亦無悔。他們可歌可泣的英雄故事激勵著後來人，一代又一代，付出了諸多鮮血和淚水，最終尋求的也不過是幸福生活而已。」

「那些人，說起來都不過是凡人。他們的能力頂天了，也及不上我們的十萬分之一。可是我覺得我不如他們，你們也不如他們。」

「不如他們在何處？不如他們頭腦靈活，不如他們對生活充滿激情，不如他們一直想要努力變得更好。」

「我最喜歡我轉世的第九十九世，那是一個法度最嚴謹最全面的國度。事事有法可依，件件有法可循，人人守法，從小遵法。而且隨著時間的改變，事態的改變，法度還會不斷的修改，以適應最新的情勢。我真的很喜歡那個國度，那是一個無論官職高低，無論財富多寡，無論種族，無論國界，在法度上都一律平等的世界。」

「你們知道嗎？那個世間的凡人，最煩惱的事情是日子過得太好，個個都吃得很胖，天天喊著要減肥。」褚玲瓏忍不住笑了一下。

褚玲瓏正色看著天帝，繼續說：「天帝，你的罪，如果放到那個國度叫做不作為，能為而不為，也就是居其位，未謀其政。你身為天帝，你放任柏麟的野心膨脹，縱容他肆意妄為，不作為就是你的罪。」

「天帝，現在的天界與萬年前有何區別？從我的眼光看，一如從前，毫無二致。」

「天界陳舊，天規腐朽，萬年如一日。腐朽的天規自然滋生出像柏麟這樣毫無禁忌的天界帝君。有權無責，縱然是經歷了飛升考驗的天界神仙，早晚還是要出事。」

「我萬年前就想著如何改變這一切，可是那個時候我沒有想到任何出路。我只能轉世成人，從人間去尋找答案。」

「因為凡人的生命短暫，他們在短短的生命中所爆發出來的智慧和生命光輝，比神仙更加耀眼。」

「我很幸運，第九十九世終於找到了答案。」褚玲瓏笑了一下，問羅喉計都，「計都，面對現在的天界，你覺得有何辦法可以徹底改變它？」

「沒有辦法。」羅喉計都沉聲說，「除非打破鴻蒙熔爐，重塑天界規矩，否則，第二個柏麟，第三個柏麟很快又會出現。」

「不錯，」楚玲瓏點頭表示同意，「你說的很對，除非重塑天界規矩，否則這樣的慘事還會再次出現。」

天帝悠悠一聲嘆息：「玲瓏，你不要再說了。」

「你明白我的意思了？」楚玲瓏挑了挑眉毛，「也是，剩下的三個上古混沌神族裡面，各有神通。我一眼可看過去，你一眼可觀未來。你應該知道我要怎麼做了。」

褚玲瓏笑了笑，將璇璣叫到跟前，摸摸她的頭髮，說：「璇璣，禹司鳳對你真心真意，以後就和他好好過日子吧。」

「姐姐？」璇璣看著楚玲瓏這副交代遺言的樣子，有些茫然，有些擔心，心底還有兩分惶恐不安。

「沒事。」褚玲瓏笑著說，「轉世第一百世能夠有你當妹妹，我很高興。」

「姐姐。」璇璣心裡的惶恐不安更多了。

褚玲瓏看著禹司鳳，說：「璇璣以後就交給你照顧了。」

禹司鳳點頭：「放心。」

「嗯。」褚玲瓏點頭，看了一眼天帝，說，「禹司鳳，你比你爹強。」

禹司鳳一怔，不語。

褚玲瓏看著無支祁，笑了，說：「你這隻猴子，膽子也太大了。上天入地，還有什麼不敢幹的？」

「我老無就是這脾氣，寧死也不改。」無支祁揚眉道。

「好，夠膽氣。」褚玲瓏贊道，「可惜喝不著你和紫狐的喜酒了。」

「這個，」無支祁臉上閃過不自在，說，「咳，我會請你的。」

褚玲瓏笑了笑，放開璇璣，走到羅喉計都面前，說：「我轉世的太早了，要是早認識你，我們一定會成為很好的朋友。」

「我們現在就是很好的朋友。」羅喉計都說，「交友不在乎時間長短，只在乎是否心意相通。」

「嗯。」褚玲瓏點點頭，「三界之中有你羅喉計都，總算沒有太讓人失望。」

她抬頭，看著上面懸浮的鴻蒙熔爐，說：「鴻蒙熔爐真是個好東西，它神通廣大，可以制衡天地。可惜鴻蒙熔爐裡面的許多規矩是天地初開時定下的，早已不合時宜。」

「如今的三界，到了不得不改變的時候了。」褚玲瓏笑了笑，拿出早就寫好的一卷書，說，「這是我參考九十九世人間經歷寫出來的新天規，就是不知道鴻蒙熔爐認可多少條了。如果鴻蒙熔爐能夠認可，證明它也想三界改變。」

「姐姐，」璇璣忍不住開口，「天規怎能改變？」

「能啊。」褚玲瓏對她一笑，「只要有上古混沌神族以身為祭，鴻蒙熔爐就可以重塑天規。」

「啊！」所有人都一驚。璇璣和羅喉計都更是飛撲過去，要阻止她。

褚玲瓏早算好了這一切，將小騰蛇放出，提前飛到了鴻蒙熔爐上面，毫不猶豫，投身其中。

「嗡！」鴻蒙熔爐猛然震顫不已，隨後快速旋轉起來。接著，一個又一個金色字體閃現，那是褚玲瓏以身為祭換來的新天規。

這一切發生的太快了。璇璣不敢置信，喊了一聲「姐姐」，淚已經流了滿面。禹司鳳扶住她，眼睛也紅了。

羅喉計都眼神震驚，不知何時，眼角流下一滴淚。

無支祁瞪大了眼睛，不知不覺，眼睛也濕了。

天帝又是一聲悠悠嘆息。

少陽山，浮玉島東方島主對點睛谷容谷主說：「真是沒想到啊，那離澤宮竟然全都是金翅鳥妖！人妖殊途，我們要不要……」話講到一半，他忽然覺得妖也沒什麼，便改了口，「這次離澤宮救了我們，得好好感謝他們啊。」

容谷主點頭稱是：「正該如此。」

凡間青木鎮，一個不孝子剛將老母趕出家門，忽然又將老母請到家中，說：「母親生我養我，我自當奉養母親終老。」

望仙鎮，里正原本要將村民集資的銀兩據為己有，忽然覺得他這麼做太不應該了，而且身為里正，更該以身做則，為村民表率，當即拿出五兩銀子添入其中。

天界的每一位神仙，忽然覺得身上套上了無形的枷鎖。無形的枷鎖並不影響他們什麼，但若是無作為，亂作為，胡作為，這套枷鎖，就將緊緊的套住他們，讓他們生不如死，甚至會讓他們灰飛煙滅。

羅喉計都，禹司鳳，璇璣，無支祁，都覺得身上套了枷鎖。這種感覺只是一瞬間，足以讓他們明悟，若他們做了惡事，自有枷鎖來懲治。相反，若他們不做惡事，這套枷鎖跟沒有一樣。

能力越強的人，枷鎖的感覺越明顯。他們都升起一種明悟，這是天規。

中天殿，鴻蒙熔爐還在轉動，金色的字體一個又一個出現，那是褚玲瓏耗費無數心血終於寫成的新天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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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琉璃》的結局，我是很不滿意的。不是不滿意禹司鳳和璇璣的愛情結局，而是不滿意羅喉計都的結局。他原本想要毀掉鴻蒙熔爐，重塑三界，可是被天帝等一陣忽悠，放棄了這個決定，還和柏麟一笑泯恩仇了。

我有句MMP不知當講不當講。正如我在文中所說的，規矩不變，第二個柏麟第三個柏麟還會出現，只有重塑規矩，才能避免這一切的發生。

可是怎麼重塑規矩，讓誰重塑規矩？只有褚玲瓏，只有轉世九十九世，在社會主義國家生活過的褚玲瓏。而重塑規矩就意味著一場革命，沒有任何一場革命是不需要付出代價的。褚玲瓏要想重塑天規，亦要付出代價。這個代價就是她自己。

所以，最後，褚玲瓏以身為祭，換來了新天規的實現。能力越強的人身上的枷鎖就是權利對應的責任。以責任為約束，上位者才不會肆無忌憚。新天規還包括對道德的約束，包括奉養老母，對所有種族一視同仁等。

《琉璃》終究只是個愛情故事而已。

現在想想，我只是喜歡上成毅的演技了，故事情節實在是讓我不知道該怎麼吐槽。我衝動之下寫下這篇小說，是因為太喜歡《琉璃》，也是因為太不滿意它的某些地方。

這篇小說，我最滿意的章節是第一章和最後一章，不知道你們以為如何。

愛你們～感謝你們28天的陪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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擁抱你們～

整理一下思路，接下來要寫《能看見彈幕的師兄》，是我的一篇轉型之作，不需要費任何腦子的愛情文。哈，這樣的文寫起來最輕鬆，喜歡看的人也最多，你們有興趣也可以去瞅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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