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老鼠

第十六章 老鼠

起身後,康熙穿好衣服坐在床邊,明顯有些尷尬,他違背了自己,正中她的下懷。

不爽極了。

「滾下去。」他不帶一絲情緒地說道。

李雁兒走下床,跪在冰涼的殿面上,希望他看到自己楚楚可憐的樣子,饒她不死。

康熙看著地上瑟瑟發抖的人兒,他再次猶豫了,徘徊了。她明明是魔鬼,又裝作自己是仙女。

如果他還有哪怕一絲身為帝王的理智,就應該立即把地上跪著的人處死,而不是任由她動搖自己。

如果她只是一個普通安分的小宮女,倒也罷了。可她偏偏不是,她有蠱惑人心的能力,能言善道,欺上罔下,還有一副「錚錚鐵骨」,不肯輕易被人欺負。

對待敵人,更是下手絕不留情。說起咬,他有些吃痛。肩,臂,胸,身上到處是她的牙齒印,真是一隻小野獸。

殿內極為寧靜。

李雁兒悄悄抬起頭,看著康熙穿著單衣一臉凝重地坐在床邊,他的臉色忽冷忽熱,心中有些明了,柔聲道,「皇上。奴才不過賤命一條,殺便殺了,不要污了皇上的聖名。」

他垂著眉,並不答話,她的意思是,自己若是殺她了,就是有辱聖名,沉吟了一會兒,道,「滾去外面跪著。」

「哦。」李雁兒邊穿衣服,邊起身,姿勢頗為妖嬈,別有一番風情。

康熙看著她潔白的胴體,眼神又幽幽轉黑,瞥過頭,吸了一口氣,嚴肅道,「以後,你若再敢在朕做這些,朕絕對會處死你。君無戲言。」他厭惡透了這種被別人掌控的感覺,警告李雁兒道。

鰲拜可以殺,三藩可以削,女人又算得了什麼?

李雁兒聽完自然嚇得雙腿一軟,她也不敢啊。還不是你逼的,動不動就杖責三十。又不肯放了自己。

她又不是傻子,躺著給你虐?她在心中又過問了康熙一家,你奶奶的烏龜王八蛋。凶什麼凶。

退出去后,她伸了個懶腰,月上中天,雖然剛被康熙威脅,但她壓根不打算在意。

李雁兒根本不把任何人的威脅放在心上,從來只有她威脅別人的份兒。

他叫自己跪在外面,也沒說讓誰看著,也沒人敢打小報告。

跪?誰愛跪誰跪去,反正老子要去補眠了。

**

次日,康熙一掃連月的疲憊,有些精神大好。剛出殿門,見李雁兒不在門口跪著,問李德全道,「她昨晚跪了沒有。」

李德全大呼糟糕,又不能打那主子的小報告,「奴才昨晚沙進了眼睛,沒看清楚。估計,是跪了。」

康熙冷哼一聲,轉頭問身後的宮女道,「你說,跪了嗎?」

此宮女名為素綉,是乾清宮的大宮女。一來沒有李德全圓滑,二來也看李雁兒過於囂張,直言道,「奴婢沒有看見。」

「叫她過來。」康熙道。

話音剛落,只見李雁兒已經急急跑過來,端著一盆水道,「皇上,皇上,您醒了。奴才天一亮,就去接水去了。」

「什麼水。你不好好跪著,接什麼水。」康熙覺得莫名其妙。

「皇上,這不是一般的水。昨晚有個龍盤在乾清宮上。喏,這就是龍的唾沫。我特地去接的,我接過來就是讓皇上洗臉,讓皇上青春永駐,治理清朝到五百歲。」她一臉笑嘻嘻道。

聽完,康熙臉色稍緩,沒空再和她計較,趕著去慈寧宮請安去了。

**

康熙一走,李雁兒就把那盆水倒在剛才說實話的素綉身上,嘿嘿一笑,「哎呀,不好意思。你不會生氣吧。」

素綉橫眉倒豎,平日里李雁兒跋扈,大家都敢怒不敢言,如今她竟敢潑自己?

「姐姐。你別總想著法子對付我呀。大家都是同條船上的螞蚱,一死就一起死啦。我們一起伺候皇上,你天天使法子排擠我,你以為我不知道?今天咱們就敞開天窗說亮話。你我和平,你也有機會,我也有機會。

說實話,老子對那個皇帝是一點興趣也沒有。今天這盆水我們也就兩清了。你若對我好一點,我就幫幫你。妃子而已嘛。等姐姐以後飛黃騰達了,別忘了雁兒的一片心就好了。」李雁兒嘻嘻一笑道。

這番話把素綉說的是一愣一愣的,她不過是妒忌心作祟,根本沒有想到其他,聽到要死就一起死,突然嚇得渾身發抖。畢竟伺候康熙才是頭等大事。

她還點破了自己的心事,更是小臉一紅。這短短的一番話里既有威脅,也有誘騙,什麼都說盡了。

李雁兒見她臉紅一陣白一陣,心想也差不多了,轉身離開了。

當天下午,就是素綉親自奉茶立在康熙身邊。康熙見是素綉,皺皺眉,「她去哪裡偷懶了。」

「啊?皇上。」素綉臉一紅。「她等會就來。」

因為李雁兒,她已經很久沒接近過康熙了。她其實並不奢望能被他臨幸,那是她最大的夢想,便是能一直看著天神一般的他,她就心滿意足了。

「去叫她過來。」康熙不悅道。

「是。」素綉點點頭。

不一會兒,李雁兒走進來。

康熙道,「朕什麼時候叫你別伺候了。你敢擅作主張。」

「奴才以為您不想看到我。」李雁兒低聲道。

他笑了笑,「你倒有自知之明。朕要去伊貴妃那,你若再敢像上次一樣,朕就——」

康熙停住話,他威脅的話說的太多了,卻一件都沒兌現,不免有些尷尬,停在那裡。「朕就饒不了你,懂了嗎?」

「懂了。」李雁兒應道,懂,懂你小烏龜。

**

小雨,黃昏,長長的宮道上。

李雁兒給康熙撐傘,可是她比他矮上很多,手舉著頗累。

她故意把油傘偏著,雨水打在康熙的衣服上,嚇得李德全連忙把傘朝下擋著。

「你在跟朕作對是不是。」康熙不悅道。

「不是。您太高了。」當然作對了,不過要作的神不吃鬼不覺。

康熙看到她被淋濕的大半個身子,眉頭微微地皺著,她是作弄自己作上了癮,沒看到自己全身淋濕了嗎。但也不好說什麼,向前走去。

「你下去,讓李德全撐著。」他淡淡道。

到了伊貴妃所在的永春宮,雨便停了,是個好兆頭。康熙心想。

伊貴妃已經明艷地立在那裡,給皇上盈盈地拜了下去。她一身華服珠翠,一看就盛裝打扮過的,美的驚人,而且一改往日的冷淡疏離,熱情道,「皇上。您來了。」

說著,就把康熙迎進了屋裡,把所有人都阻在了門外。

李雁兒扁扁嘴,心中暗罵,看他談情已經吃大大的飛醋了,還要看他和其他女人睡覺?這種事情誰愛做誰做。反正老子不做,對李德全打了個招呼,想要回乾清宮去。

沒想到李德全卻為難道,「姑娘。您別為難老奴。皇上已經吩咐過奴才,您哪裡都不能去。」

李雁兒快要氣炸了,明白康熙是故意的。他昨日臨幸了自己,今天又去寵幸別人。怎麼,想要證明自己的選擇權很大嗎!

還要她在外面服侍,這不是擺明給她難堪嗎!

她借口要出恭,跑到永春宮後院,雨落在她的身上,也顧不得什麼的,專心想要捉弄捉弄他們。

一轉頭,就看見一隻老鼠打從前面跑過。估計是下雨,老鼠都從地下出來了。靈機一動,心生一計。她喃喃道,嘻嘻一笑,「這計就做,老鼠鬧貴妃。」

李雁兒前世就在街上混,小時在街頭,好朋友就是老鼠,還真的被她抓到幾隻,「吱吱吱。」

她給老鼠灌了點酒,提了一隻放在懷裡,裝模作樣的回到前殿。

剛回來,只見李德全滿臉焦慮,「姑娘,你總算回來了。皇上叫你進去。」

「是。」李雁兒心有不願地走進去。

兩人正在對弈,都說伊貴妃是個才女。

「你去哪了。」康熙問。如果她不是第一時間回來,他就覺得她可能又在搞什麼鬼。

「皇上。人有三急。」她盡量文雅道。

「臣妾看她也不是故意拖延的,皇上您就別生氣了。」伊貴妃溫言道。她今天心情好,也不希望康熙受此人影響。

李雁兒一聽,「娘娘,你真是人美心善,阿彌陀佛啊。」

「什麼阿彌陀佛。」伊貴妃問道。

「奴才以前見過菩薩,當時想,誰能長得跟菩薩一樣,那得多美啊。今日一見娘娘,竟比那菩薩還要美上三分,所以阿彌陀佛。」

伊貴妃聽完,笑出聲。

康熙冷哼一聲,頗為不悅。她很高興,要這樣討好他的妃子?淡淡道,「滾出去。」

「是。」李雁兒心裡卻想著,怎麼把懷中的老鼠扔到床上去。

出去時,正好見到一個宮女往內殿而去,拉住她的手隨意說道,「娘娘叫你。」

被拉住的宮女沒起疑,離開了。

李雁兒躡手躡腳地走入內殿,把老鼠扔在床角,然後悄悄地溜了出去。

過了一會兒,殿內燈火一暗,她耐心地等著。

又等了半晌,只聽得一聲尖叫刺破蒼穹,歇斯底里,只聽得伊貴妃大叫道,「是老鼠——」。再然後就聽見人墜床的聲音,和裡面的驚叫聲。

宮女太監齊齊湧進去,侍衛也來了。一霎時,整個永春宮亂成一鍋粥。

直到老鼠跑出殿外,又聽得一聲擲杯落地的聲音,所有人這才瞬間安靜下來,全部齊齊跪倒在地。

殿內一片寧靜。貴妃娘娘靠在康熙的懷裡,瑟瑟發抖。

過了許久,康熙見沉默地足夠久了,問道,「是誰負責的床鋪。」聲音冷到極點。

只聽見一個蚊子般的聲音應道,「是——是——奴婢。」

「你收拾的,對嗎?」康熙笑道,但笑里沒有一絲笑意,他點點頭,「來人。」

負責的宮女早就被嚇破了膽,一句辯解的話都說不出口,任由侍衛拉了下去。

李雁兒咽了一口唾沫,她不過想作弄作弄他們,卻並不想連累其他人。

但若自己此刻挺身而出,康熙非扭了自己的腦袋不可。

可是怎麼辦呢。

這宮女不比之前的於建是個人才。說殺肯定就殺了。

康熙明明知道這宮女是永春宮的人,絕對不會壞了自己主子的大事。故而他明知不是這宮女所為,卻硬要罰她,明擺了就是要抓住真正主謀。

自己絕不能上當受騙。

但是,他是認真的,他會打死那宮女的。她偷偷抬眼,發現他如玉的雙眼也正在看著自己。她立馬低下頭,冷汗一滴一滴地落下來。外麵杖責聲,一聲接著一聲,慘叫聲不絕於耳。

靠!她暗罵道。一股熱血又涌了上來,一人做事一人當,決不能讓別人平白無辜受累。大不了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死就死吧。你爺爺的。

她吸了一口氣,抬眼認真地看著康熙道,「皇上。老鼠是我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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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為何會愛上妓院掃地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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