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

「咯吱——咯吱——」

元白「嘿呦嘿呦」好不容易將怪物的屍體拖開，腳下的樓梯發出岌岌可危的聲音。

他抬頭抹了一把臉上的汗，見尤不一正坐在樓梯台階上，支著下巴，百無聊賴地用骨頭沾著怪物的血在地上划來划來。

元白抬頭一看。

好嘛，他正在自己跟自己下五子棋，玩的真是開心……個屁啦！

元白哭唧唧道：「哥！我幹活的時候，你即便不出力，至少也要看著我啊，你在做什麼啊！」

尤不一抬起頭，面無表情道：「我在勾畫整個建築草圖。」

元白：「你所謂的建築草圖就是格子上的零零叉叉嗎？真當我沒有見過五子棋嗎？」

尤不一：「可惡，被你看穿了。」

元白：「啊啊啊，雖然我知道自己不聰明，可不要用這種敷衍的語氣鼓勵我，這種鼓勵我不需要！」

尤不一嘆了口氣，「人類真是難搞的很。」

元白：「……」

難搞的到底是誰，你說清楚啊喂！

尤不一捏著骨頭蕩來蕩去，慢悠悠道：「你剛才很失落吧？人類在心情不好的時候，需要鼓勵，即便是這種搞笑般的敷衍鼓勵。」

他抬頭看向元白，清凌凌的眸子像是玩偶的玻璃珠眼睛，「開心一些了嗎？」

元白抿了抿唇。

雖然哥哥依舊是這副令人無語的人外感，但也是為了他好。

元白忍不住咧開嘴，笑得露出燦爛的小虎牙。

「嗯！」

他語氣又奶又輕快。

尤不一：「這樣啊……」

他面無表情道：「快點繼續挖地，咱們只有一晚上的時間，如果我沒有推斷錯誤，這裡就是給萌新的獎勵。」

「心情好，精力就能充足，挖洞就能更快，人類還真是麻煩。」

元白：「……」

合著你就是為了讓我給你挖洞唄！

雖然早就知道你不做人了，但你也太狗了吧！

元白扁了扁嘴，還是低下頭，哈下腰，任勞任怨地把怪物砸出來的洞口擴大，他那把鈍鈍的柴刀也終於派上了用場。

不得不說，柴刀挖坑是真的好用。

尤不一無聊地玩弄著怪物的屍體，開口道：「我知道你有很多疑問，反正我閑著也是閑著，你問吧。」

元白支楞起耳朵。

「哥哥，你說這裡的四股勢力針對你，除了未來工作室和遊戲公司，還有誰？」

尤不一：「喏，看到這具屍體沒，怪物也是。」

元白眨眨眼睛，「怪物在故意針對哥哥？」

尤不一嫌棄道：「等級這麼低的怪物，想要接觸我的信息都不可能，不過，這個怪物死了之後，我的消息就應該傳遍整個怪物島了。」

「怪物島？這個金字海里的怪物也有自己的地盤嗎？」

尤不一：「聽起來很不可思議，但確實是這樣的，這裡的怪物也需要不斷弄死試煉者進行升級，它們有自己的升級體系，有些等級高的怪物還會故意玩弄試煉者，品味著他們的絕望。」

元白驚了，「這只是一個遊戲而已，為什麼要弄成這樣啊！」

尤不一伸手抹了抹眼尾處被濺上的三滴血珠，「是啊，為什麼要搞成這樣？大概研發遊戲的人想要將這個金字海的世界變成一個真實的世界吧，不僅試煉者可以升級，怪物也可以升級，甚至怪物也可以開發出智慧，玩弄著遊戲中的玩家試煉者們，只可惜啊……」

元白等了一會兒，沒有等到尤不一的話，他轉過頭，「可惜什麼？」

尤不一將眼尾的殘血抹開，卻沒有抹乾凈，像是在眼尾打了一層眼影，越發顯得他整個面容瑰麗詭譎。

尤不一：「這世間一切，大抵逃不過四個字。」

他嘴唇微張，吐出四個字：「自作自受。」

元白獃獃地望著他，腦海里有很多想法，卻最終攪合到一塊，讓他理不出一個頭緒來。

尤不一：「怪物島的怪物們都在找我，嗯，大概是我讓他們一見鍾情，再見傾心，所以，無論我換多少個小號，他們也念念不忘地給我找麻煩。」

元白無奈吐槽：「這難道不是因為你坑了他們嗎？話說，像是試煉者打敗怪物那樣也不會遭到他們猛烈的報復吧？哥，你該不會又偷偷搞事兒了吧？」

尤不一低頭看了一眼，被自己扒拉的面目全非的怪物屍體，遲疑道：「……應該沒有吧？」

「嗯，」他自己說服了自己，一臉正直道：「放心，我都是按照一般人類行為做事的。」

元白：「你可拉倒吧！一般人類沒有把怪物弄死，還拆解鞭屍成這樣的！」

尤不一：「說起來，那個被我分解的人，你還記不記得？他其實算不得人，應該說是金字海里的液體機器人，這些機器人可以看作是金字海中的遊戲管理者，可以試驗遊戲BUG，也可以跟蹤有問題的試煉者。」

元白：「這麼說，它是遊戲公司派來的。」

尤不一點頭。

元白不由得擔心起來，手下的動作也放緩了。

尤不一：「繼續啊，別磨洋工，我是來滿足你好奇心的，不是讓你降低工作效率的。」

元白：「……」

他無奈道：「啊啊，我知道了，在挖了，在挖了。」

尤不一看了一眼元白右手手腕上的頭繩，繼續道：「高前進這個少年的背景不一般。」

元白抿唇道：「我也看出來了，能夠搞到威力那麼大的道具，得花多少錢啊。」

尤不一低下頭，順滑的長發從側臉滑下，陰影投在他的臉上。

「他是金字海一個新工作室的員工，現在只不過是在試探著接觸我，想要邀請我加入，我倒是比較好奇他們背後的人。」

他的手摸了摸光滑的輪椅扶手，金屬表面倒映著他的無表情的面龐。

「那個人居然能讓他們找到我，引起我的興趣了。」

元白：「……」

完蛋了，請讓他憐憫一秒那個工作室吧。

尤不一努力展現一個好看的微笑，「有錢人，我最喜歡了。」

元白：「你是少說了一個坑字吧？」

——有錢人，我最喜歡坑了。

元白：「原來場內的勢力是這些人啊，果然都是為了哥哥你來的。」

元白目光閃爍，低聲道：「其實我也看出來哥哥你一開始的計謀了。」

尤不一抬起頭。

元白笑道：「就是那個肖庭準備往外面跳的時候，他不是腳滑了一下嘛，我當時還在納悶他怎麼會犯這種低級錯誤，是哥哥你乾的吧？」

元白挑眉一笑，「甚至只是用了一支鉛筆。」

尤不一沒有否認，他淡定道：「在我面前裝逼，算他臉皮厚，我幫他削一削臉皮。」

元白嘴角一抽，「你說的削臉皮該不會就是讓他滑出窗外，以臉著地吧？」

尤不一沒說話，以元白對他的了解，這就是默認了啊。

「可是，我還有很多地方不明白，他為什麼會從窗戶外攻擊衣生水，第二次去攻擊高前進？」

元白無意識地用柴刀刀柄磨蹭著臉頰，「我不明白，他跟你有交流的地方明明就是在車上那段時間，這也能叫作有交流嗎？你們兩個甚至沒說過話，也沒對上眼。」

尤不一：「有這個必要嗎？這種人只需要單方面施加暗示就可以了。」

元白噎了一下。

尤不一漫不經心道：「他出去的時候，帶走了我寫的一張紙，我告訴他衣帶水和高前進是怪物。」

元白簡直要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氣了，「在車上的時候？那時候我們才剛進試煉場沒有多久吧？你甚至都沒有看他們。」

尤不一盯著元白，「五感是會騙人的，看清一個人有時候不一定非要用眼睛看。」

「而且，玻璃窗會反光。」

元白：「哦！」

合著還是看了。

「可你就這麼看一眼就認定了嗎？」

尤不一微微仰頭，倚著輪椅金屬椅背，慢吞吞道：「這個試煉場的人都沒有聰明到我需要深入了解才能搞懂，知道嗎？兩個陌生人見面的一瞬間，身上百分之八十的信息就會暴露在對方的眼前，了解他們的身份只靠這百分之八十就夠了。」

元白：「這……這……」

元白的聲音都在發顫，大概他並非是天才的範疇，所以並不知道在尤不一這樣的天才眼中世界到底是個什麼樣，也許就像他說的那樣，只要他睜開眼，不，應該說只要他在，就沒有他不知道的秘密。

「天啊……」

元白捏緊手裡的柴刀，激動道：「真的，哥，我太佩服你了，我都不知道說什麼好。在我什麼都不知道的時候，我就覺得你好厲害；當你說明其中原理的時候，我更覺得你牛逼大發了好嘛！」

尤不一微微頷首，「不錯的感悟。」

元白湊了過來，「那肖庭為什麼就按照你紙片上寫的去做了啊？我覺得他是一個很傲慢的人，不應該會輕信那種話的啊。」

尤不一單手支著下巴，面無表情道：「如果用的口吻是一個溫柔可愛的小妹妹呢？一個仰慕未來工作室高端玩家的美女呢？紙片上再說上兩句蜜糖一樣的好話呢？」

「哦，這就是男人的劣根性，即便他不相信，也忍不住沾沾自喜，智商下降，嘖。」

元白「啪」的一聲，捂住了自己帶剎那，忍無可忍道：「你也是男人啊！」

「不過，你這麼做好像確實能讓肖庭那樣的人稍微放下警惕，說不定還會出手試探一下。」

尤不一：「嗯，他若是試探，肯定要先選一個好下手的對象，那隻怪物的形象看上去就很好下手。」

元白：「所以，第一次窗戶破裂，就是肖庭試探著去攻擊了衣生水！可為什麼死的是趙明啊！」

尤不一：「這不是很簡單嗎？因為肖庭打破了衣生水的偽裝，讓衣生水暴露了真面目，被同一個屋子裡的趙明看到了，衣生水自然要處理掉趙明。」

元白：「可，可你又怎麼保證他們兩個待在一個屋子裡啊，這你也能算到嗎？你明明什麼都沒做。」

尤不一眼眸深邃，「真是抱歉了，我就是能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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