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蓬萊27
機玄很懷疑對方就是故意挑了顧銀盼不在的時候出現,因為他到了之後也沒問起顧銀盼,反而直接問鹿箋在哪,得知鹿箋在側殿工作,便徑直前往那裡,機玄跟著他過去,在門口往裡面看,見朱守元坐在鹿箋身邊,笑眯眯道:「最近過得怎麼樣,蓬萊仙君沒找你麻煩吧」
機玄心中警鐘長鳴,她毫不懷疑朱守元別有用心。
鹿箋心中沒什麼想法,彬彬有禮道:「仙君人很好,真人不要說笑。」
朱守元道:「我人更好,要不然你還是跟我合作?」
鹿箋疑惑地看著他。
朱守元靠近低聲道:「過一陣子我想在蓬萊開宗立派,我邀你來做長老。」
鹿箋對做長老這件事已經厭倦,她記得當初百器派掌門為了讓她做長老,不顧她故作閉門謝客,三番幾次前來,誠懇得像是會把她供起來,結果也不過幾年,她就在門派中被孤立了。
但是她也知道,像是朱守元這樣的人,肯定也不會輕易放棄,會不停地向她提起這件事,直到她同意。
此刻她也不知道如何拒絕,便只好說:「這種事我沒有想過。」
朱守元長嘆一口氣:「你是不是不信我?我知道我過去口碑不太好,是不是蓬萊仙君對你說了什麼?」
鹿箋疑惑道:「仙君會說什麼?」
朱守元只當沒說這話,自顧自道:「我是真心實意想要立派,我壽元將盡,如今只是殘喘續命,突然發覺我這一身本領,竟然無人繼承衣缽,以前自視甚高,以為仙途一人足以,其他人不過只是負累,如今走到仙路盡頭,才知道,原來一個人終究是寂寞的。」
鹿箋感覺這話說得有點奇怪,疑惑地看著他。
朱守元自通道:「你要是加入,就是開宗元老,你我也可結成道侶,你或許覺得,我一個渡劫真君,何必與你結成道侶,但是我確實欣賞你,認為遇到的女修之中,你是最合適的。」
鹿箋:「……」她驚呆了。
朱守元見鹿箋不說話滿臉驚訝,便覺得對方應該是太過於驚喜了,微笑道:「你無需懷疑我的真心,若我們結成道侶,我的就是你的。」
鹿箋磕磕巴巴道:「我……我想自己無福消受……」
朱守元道:「你可是擔心我在騙你?」
鹿箋大腦亂成一團漿糊,在腦海中搜刮著拒絕對方的方法,終於找到一個:「我……我其實不是人,我是妖怪。」
朱守元一愣:「你是妖怪?這……你斂氣功力不錯……話說是什麼妖怪?」
鹿箋道:「這……」她面露猶豫,並不想說,但是也不知如何拒絕,只好磕磕巴巴這個來那個去。
幸好朱守元也不是特別在意這件事,畢竟既然不是人類,對他來說就是個障礙,他猶豫道:「那……我得考慮一下。」
鹿箋艱難露出笑容:「嗯……真人不必勉強。」
朱守元解釋道:「我並非是對妖怪有什麼偏見,只是覺得若不是同類,到時候難結仙胎。」
鹿箋:「……」她覺得一定是自己聽錯了或者理解的有問題,仙胎應該不是只……不是指孕育後代吧?
朱守元又出於禮貌坐了一會兒,隨後心事重重地走了,機玄立刻進去,她剛才在門口,隱隱約約聽不分明,只聽到一些「寂寞」「道侶」之類的關鍵詞,頭皮都開始發麻了,一坐到鹿箋跟前就忍不住脫口而出問:「你們說了什麼?」
鹿箋心裡正亂成一團亂麻,也不管面前的人是誰了,開口道:「他、他要開宗立派,叫我去做長老。」
這也還好。機玄鬆了口氣:「長老么,你不要信他,當時百器派長老不是也用各種好處騙你,結果如何,你自己也清楚。」
鹿箋道:「他說如果我做長老,就和我結為道侶。」
機玄鬆了口氣不僅提上來,還差點背過氣去:「什、什麼?!」
鹿箋放空,也覺得這事不可思議,最不可思議的事,看對方的態度,似乎是覺得自己百分百會同意,以至於連她自己在剛才都懷疑,拒絕是不是不太正常。
機玄見鹿箋不說話,卻差點崩潰了:「你、你願意么?」
鹿箋立刻說:「我當然不願意。」
機玄道:「那你怎麼說?」
鹿箋道:「我告訴他我是妖怪,他就放棄了。」
機玄一愣:「就這?」
鹿箋道:「幸好放棄了,不然我真不知道怎麼說才能不得罪他。」
機玄大起大落,腦子都嗡嗡作響,聞言下意識拉住鹿箋的手道:「為了這種事放棄你,他真沒眼光。」
鹿箋低頭看著自己被拉著的手,又看了看機玄,也大概是因為腦袋也是懵的,所以居然沒有立刻甩開,只感覺對方乾燥溫暖的雙手包裹著自己的手,她的手心慢慢沁出汗水來,每寸皮膚好像都突然變得敏感,她覺得自己應該把手抽出來,但居然不知道該怎麼做,於是站起來,手就自然而然地抽出來了。
可是脫離了那手掌的包裹,她又覺得悵然若失,好像失去了什麼喜歡的東西。
機玄察覺到自己的冒犯,連忙說:「我、我只是有感而發,真的不是故意的。」
她小心翼翼瞧著鹿箋的臉,生怕鹿箋生氣,鹿箋瞥見她的表情,心忽然軟了。
她是騙過自己,但是難道現在也是在騙自己么?
鹿箋回想過去幾個月對方的殷勤,總覺得不至於,更何況,她現在已經替顧銀盼做事,機玄已經不需要完成顧銀盼交給她做的事了,她應當不是在騙自己,而是發自內心的親近自己。
鹿箋這時才發現,她都已經開始替機玄找起借口,先前心裡的不高興,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消失了。
與其說她察覺到機玄的真心,不如說她希望機玄是真心的。
她發現自己的軟弱,又有些發愁,像自己這樣的人,果然很容易被騙吧,可是被騙又能怎麼辦呢,她實在是個無用之人。
機玄在邊上觀察鹿箋的神情,見對方神情不對,心中便暗道糟糕,她擔心繼續呆在鹿箋旁邊會更討人嫌,就立馬說:「我不打擾你了,我突然想起自己有些事情想不通,要去翻翻書……」
她欲走,鹿箋卻說:「什麼事想不通,跟我說說吧,萬一我知道呢。」
機玄一愣,隨即狂喜,大起大落,簡直想蹦起來尖叫,磕磕巴巴道:「就是……就是……就是一些公式的問題……」
她連忙從腦子裡搜颳了幾個問題,鹿箋果真回答,拿出紙筆演算給機玄看,機玄用餘光偷看鹿箋的臉,看見對方纖長的睫毛微微顫抖,薄薄的嘴唇一張一合,這臉龐不知為何越看越美,機玄看得入神,連鹿箋的話都聽不清了,知道感覺自己的額頭被戳了一下,才發現鹿箋正看著她問:「你聽懂了么?」
機玄可不希望自己在鹿箋心中變成一個不聽人說話的壞學生,忙道:「有些複雜,我自己回頭再思考一下。」
鹿箋道:「那麼簡單的問題,有那麼難懂么?」
在喜歡的人心目中變成笨蛋好像也不是什麼好事,機玄連忙集中精神,拿著筆說:「我看看,我看看。」
鹿箋看著她,看見她頭頂的頭髮因為沒梳順支棱了起來,糾結許久,伸出手把支棱著的頭髮按下去,機玄表情大變,受寵若驚道:「你、您在摸我頭么?」
鹿箋聞言,整張臉都漲紅了:「摸頭?沒有,我沒有。」
機玄面露茫然,片刻之後,她覺得是自己產生了錯覺,她居然已經饑渴到產生這種錯覺,還在喜歡的人面前說了出來,實在太不好意思,就算是她,也不好意思繼續呆下去了,開口道:「我大概是腦子不清醒了,那、那我明天再來向您請教問題。」
說完,手忙腳亂地走了。
……
此時唐九容和顧銀盼已經來到了桃月灣邊上,在高處看時,會覺得這裡像是一個幻想中的場景,粉色白色紅色藍色交織在一起,有的地方色塊分明,有的地方密集漸變,走近之後,便發現粉色的是一片鹹水湖,白色的是沙灘,紅色的是還沒有凋謝的楓葉,藍色的是一種高高的喬木,它的葉片是藍色的,成鋸齒狀,每個葉片都有成年人大小。
唐九容沒有問這裡為什麼會這樣,因為她料想顧銀盼也不知道,於是打定主意回去以後問問鹿箋,兩人走到水邊,唐九容蹲下玩水,這粉色的湖水和普通的水也沒什麼區別,觸手冰涼,她正在品味,突然有人高聲道:「喂!你們在幹嘛!」
唐九容愕然抬頭,見不遠處有個穿著短衫的青年,正一臉嚴厲地看著她們。
唐九容站起來,那青年便罵罵咧咧地走了過來:「你們是誰,從哪裡闖進來的,誰讓你們碰這裡的東西的!」
顧銀盼不高興起來,她認為蓬萊的東西都是她的,既然都是她的,當然也全是唐九容的,哪有不能碰的道理,她沒好氣道:「你是誰,關你什麼事。」
青年卻不回答,只上前盯著唐九容的手道:「你的手沒事么?」
唐九容一愣,低頭看向自己的手,卻發現手上已經長出一片粉色的瘢痕,她都來不及驚訝,顧銀盼已經抓著她的手緊張道:「這是怎麼了?」
青年突然伸手把顧銀盼的手拍開了,厲聲道:「別碰,會傳染,跟我過來。」
他轉身離開,看也不看顧銀盼,唐九容見顧銀盼瞠目結舌似乎都沒反應過來,忍不住笑了,道:「我們跟上去看看。」
顧銀盼這時才回過神來,不敢置通道:「他打我!他居然打我!」還打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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