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同是天涯淪落人

元旦，又稱元日，是歲時節日中一個重要的節日，也是明代年節中，活動最為隆重豐富的節日，在宮廷民間均有特定的禮儀風尚活動。

正月初一日五更時分起，皇宮裡就開始焚香放紙炮，將門閂或木杆在院地上拋擲三下，名曰拋千金。

然後，外嫁在京城中的公主和三品大臣以上的夫人家眷們等都要進宮給太皇太妃、太后和皇后拜年。

皇帝李修遠則在武英殿接受文武百官們的朝賀。一時間，整個宮豐可謂莊重肅穆，熱鬧非凡，猶顯天子儀衛的森嚴氣派。有詩為證：

九門深掩禁城香，

香霧籠街不動塵。

王帳寒更傳虎縣，

彤樓曉色聽雞人。」

至於其餘天下大小衙門官府的州縣百官門，雖然不能親自前往紫禁城，但他們也是必須向天子朝賀的，所以他們都會身著盛裝，前往各自衙門，舉行形式多樣的望闕朝賀的禮儀活動。

由於正月初一至正月十五，是天下官員們一年一度唯一難得的一次放假，因此無論是在京官員們還是各地官員都會在完成朝賀禮儀之後。結伴暢飲酣醉。

忙忙碌碌的李修遠和太后她們經過一天到晚繁瑣不堪的禮儀和各種活動之後，總算是鬆了口氣，但個個此時都早已累的筋疲力盡，連宮女和內侍們也忙的焦頭爛額叫苦不迭。

夜幕降臨，進過晚膳，皇帝和皇后等人便會在西苑設台，由教坊司派人表演，如精彩的戲曲、小品、雜技、幻術等項目都會次第登場。

看雜技和幻術還好，戲曲的話，對李修遠而言實在是一大精神和身體上的雙重摺磨。他本身就不是什麼戲曲愛好者，也沒多少藝術細胞。對戲曲自是一點興趣都沒有。但奈何上至太後下至宮女內侍們卻偏偏好於此道，且還樂此不彼，以致整個晚上的節目百分之九十皆為戲曲，所有人除皇帝李修遠外，個個都看的興高采烈不亦樂乎。

有了第一天的慘痛教，正月初二一大早起床后，李修遠就向眾人提議，微服出巡到宮外遊玩，順便體察民情。

李修遠這個提議本只是為了避免讓自己繼續在宮中遭罪，哪曾想到皇后等人聽了這提議之後，僅遲疑片刻就點頭答應，然後雀躍不已的拉著余月瀅和靳殷馨商量微服出巡要穿的衣裳和準備的事宜，那個和小女孩一般的高興勁直看的李修遠嘆為觀止，甚至懷疑她究竟還是不是自己那個溫柔可人的皇后。

「母后和太皇太妃，要一起出宮嗎？。李修遠目送著皇后和余月瀅以及靳殷馨的背影消失后，轉頭看著太后和張美人問道。

「衷家已經一大把年紀了，經不起折騰，就不出宮了吧，還要照看本兒（朱文本）呢。

」太后也沒料到皇後會這麼高興，不禁啞然失笑的搖搖頭道。

「妾」妾身也要照看青兒小就不出宮了吧？」張美人見皇帝深邃的目光炯炯有神的望著自己，芳心微微一跳，猶豫不決的搖頭道，只是語氣用的卻是疑問句。

「母妃，青兒也要隨陛下一同出宮不知何時，青兒忽然從一個角落裡蹦出來，蹦蹦跳跳的奔到張美人跟前，拉著她的手，一臉企盼之色的說道。

「那也好，太皇太妃年紀尚輕，整日呆在宮中也無聊的緊，不若今次就帶著青兒隨同皇兒出宮遊玩吧，這可是難得的機會。」太后看了看臉色遲疑的張美人，拉過嬌蠻可愛的青兒，撫摸著她的小腦袋。和藹可親的微笑著對張美人和李修遠說道。

「妾身但憑陛下做主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太后最後說的那句「這可是難得的的機會」雖然說的是出宮遊玩的機會，落在各懷心思的張美人和李修遠耳中，不免有種被人看穿心思的做賊心虛之感。尤其是張美人。俏臉上竟還染上了一抹淡淡的紅暈。

「咳咳，既是如此，那就決定了，大家一起出宮，太皇太妃先帶著青兒一同去換衣裳吧李修遠雖然皮厚，聽著張美人極易讓人產生歧義的話語，看著她嬌羞嫵媚的模樣，心中忍不住一盪，老臉微微一紅，忙輕咳一聲，強自定了定神，朝張美人和青兒說道。「妾身告退或許張美人也發覺了自己方才那番話有些不妥，忙躬身道了一福，牽著一臉欣喜的青兒的小手退了下去。

「已經好久沒這麼開心了。」太后拉著李修遠的手，一臉慈祥的上下細細打量了李修遠一番，眉梢難掩愉悅之色，爾後似是想起了什麼，語重心長的對李修遠說道，「太皇太妃雖輩分比哀家大，但年紀終究還自她進丙順二皇起。就直恪守本分。從未有借越！舉。即便父汗唯對她一人恩寵有加，她也不曾恃寵而驕。尤其自父皇駕崩之後，更是謹言慎行，和青兒母女兩人獨守寢宮相依為命。日子雖過的無憂，卻不曾有一日真正開心過。哀家明白太皇太妃心中所想，曾不止一次開導過她，奈何秉性如此，哀家也甚為無奈。」說到此處，太后頓了頓，似是想起了自己在夫君太子標甍世之後自己也曾如她一般無所依靠的凄涼之感。臉上情不自禁的流露出一抹哀傷疼惜之色。

「雕花浮梁倚綉樓，錯剪秋瞳相思愁。半袖青衫愁未休，一曲哀歌濕淚眸。

奈何歲月生侄德，黃泉碧落兩崢嶸。綠綺彈，衣帶寬，鬢影淡，篆香燃。

吟別離，誰憑欄，只剩憶情牽兩端。清輝流轉換杯盞，驀然回首孤影寒，

銷得骨瘦比黃花，為誰風露濕青衫。

霜露白，秋雨緊，墨董疏，聲聲緩。

凌波渡韶華，幾度輪迴，痴情成聯跑；斜蕭吹夜雨，幾番風雪，紅塵遍紫陌。

幾飲忘」幾回首，難得玉人舞衣袖；幾憶卿容幾夢終，猶得郎君淚未休。

淚未休，一世情斷，怎奈一笑泯恩仇。塵世緣，輪迴戀，生死，闊，聲聲闌。

本是大好年華，奈何命苦紅顏亂。」

太后感傷之餘，竟當場吟起詞來，字裡行間所流出的凄楚哀婉的相思愁情，實是讓人聞者心酸，聽者落淚。

「母后李修遠沒想到太后還有這般才情和愁緒，鼻子一酸，濕潤的眼眶竟差點落下淚來，用力握緊了太后的手，默默的安慰道。

「唉，幸好咱母子倆風風雨雨了這麼多年，總算是熬過來了太后輕輕拍著李修遠的手背，強作歡顏的微笑著停停告誡道，「皇兒以後可要記得待太皇太妃和青兒好一些，千萬莫要冷落了她們，更別讓她們像咱們當初那般受盡世間人情冷暖。」

「母後放心，兒臣定會謹記母后教誨李修遠點點頭，用堅定的語氣答道。

也就此時，李修遠才恍然想起張美人和青兒母女兩人如今的境況竟然與當初朱允墳和太後母子兩人的情況極為相似，難怪太后一直以來對張美人都極為關愛，更是千叮萬囑的要自己對她們好一些，原來是相似的人生遭遇讓太后對她們二人起了憐憫和疼惜之情。

李修遠雖然不是真正的朱允墳，沒有親身體驗過朱允墳當時和太后在太子標甍世后相濡以沫的經歷，但太后的話讓他感觸極深，心裡很是感動，更覺得太后實是一性情中人。

李修遠心裡忽然間冒出一個想法，或許朱允墳從當皇太孫到當上皇帝之後都始終給人一種善良溫厚甚至軟弱的感覺，就是受到了他父親以及終日生活在他身邊的性情善良的太后和溫柔體貼的皇后馬玉潔三人的深刻影響。

畢克生活在這種被濃濃的親情包裹的溫暖氛圍中，一個人想要變的惡劣，難度可不是一般的大。

不過感動之後，李修遠腦海中又開始不受控制的浮想聯翩起來。

太后叫自己要善待張美人和青兒，不要冷落了她們，那自己又該如何善待她們才不算是冷落了她們呢？

按照禮制，自己這個。皇帝和張美人之間雖然整整隔了一代，但兩者年紀相差不大，張美人不僅身具傾國傾城之美貌，更是先帝遺孀，若關係太過親密，顯然極易招來非議和流言蜚語。

李修遠以前之所以不敢太過放肆，正是因為這些顧慮存在。如今太后既然已經主動發了話，李修遠打算與張美人加深感情的計劃算是得到了長輩允許，也等於多了一道護身符，不僅無需再像以前那般顧忌這顧慮那的偷偷摸摸的暗中行動，而且若是有什麼流言蜚語的話，還有太后本人在頭上頂著。畢竟太后都認為沒問題，皇后也不會心生不滿，無所追求的余月瀅更不會拿此事說事，如此一來，就等於內廷所有能做的了主的女人都對此事沒任何意見，外朝的官員們自是沒什麼話好說。尤其是還有青兒這個活寶在有意無意間的穿針引線。

李修遠霍然發現，自己意欲將張美人收入囊中的想法想要實施起來原來竟是如此這般出人意料的簡單，唯一剩下的關鍵問題就是張美人自己肯不肯了。

「看來如今已是萬事俱備只欠東風了啊。」李修遠一想到這可能性，心中頓時激動不已，有種躍躍欲試迫不及待的感覺，說不定今天帶皇后她們一起微服出宮將會是一個很好的進一步突破彼此間關係的重要契機。（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