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勵精圖治,中興之主第一百六十四章帝王心術!
.登極大典結束,時間又是眨眼之間到了下午,李修遠在百官的擁護和浩浩蕩蕩的隊伍隨行中乘坐龍攆回到了乾清宮裡。太后和皇后等人早已焦急的翹首等候在宮門外,一看到皇帝的龍攆,原本著急的臉色不由自主的露出笑容。
「恭喜陛下,終於繼承大統了。你皇祖父和父皇有知,定然深感欣慰。」李修遠一下龍攆,太后便拉住李修遠的手,老淚縱橫的說道。
「母後放心吧,兒臣不會給祖宗臉上抹黑的。」李修遠沉聲說道。
「恩,那就好。母后相信你。」太后欣慰的點點頭,然後拉過皇后馬玉潔和余月瀅的手,語重心長的說道,「母后已經老了,不中用了,以後皇上就要靠你們來照顧了。記住了嗎?」
「母后,您千萬別這麼說,您還年輕著呢。」馬玉潔見太后情緒有些低落,興許是想起了早已亡故的太子朱標,連忙好生安慰道。
「太后,您放心吧,我會照顧好陛下的。」余月瀅望了一眼皇帝,直接態度堅定的點頭道。
「母后,今天是兒臣的重要日子,就不說這些話了吧。來,屋裡坐。」李修遠雖說與太后非親非故,但如今自己占著他兒子的身份,又日久生情,聽到兩鬢已有些發白的太后突然如此感慨,心中不由也有些戚戚然。很想好好安慰一下她,卻又實在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
老人家到了這個年紀,回首往事,難免會有諸多感慨,尤其她丈夫太子標可謂一生鬱郁不得志,才四十就扔下孤兒寡母撒手而去,這麼多年來,她含辛茹苦的將兒子撫養到這麼大,可以說她之所以還能堅持著活到現在,完全是因為她把自己唯一的希望寄托在了這個兒子身上。如今兒子終於舉行登基大典,成了名正言順的皇帝,算是了了丈夫生前的遺願,她唯一的心愿也完成了,心中再無她想。但孩子身,母親心頭肉,心裡雖然沒了牽挂和遺憾,她卻又總感覺心裡空落落的,好像心頭肉被人硬生生剮走了一般。如此複雜的情緒下,自是難免突然有些多愁善感的感傷。
「好,那母后就不說這些喪氣話了。明日皇上還要和月瀅成婚,又是一樁大喜事,母后心裡高興吶。都不知道有多久沒這麼開心過了。都進去吧,好好聊聊。」太后笑逐顏開,兩手一左一右拉著皇后和余月瀅的手向東暖閣里走去。
「陛下,魏國公徐輝祖求見。」李修遠正準備跟進去,一個年輕的太監忽然走到吳亮身邊小聲說了幾句,然後吳亮才湊到李修遠耳邊小聲道。
「徐輝祖?」李修遠愣了愣,轉頭望了一眼東暖閣里的眾人,略微沉思了一下,對吳亮道,「你讓他到雲台候著吧,朕隨後就到。」
「是,陛下。」吳亮領了命,當即告退。李修遠則走進東暖閣中,微笑著對太后、太皇太妃、皇后和余月瀅四女說道:「母后,兒臣還有政事要辦,就暫時不陪母后了,玉潔、月瀅,照顧好母后。」
「恩,去吧。雖說不是第一天當皇上了,但如今已經登基,國事只會更加繁忙,有兒媳婦們陪著,哀家就足夠了,你就不用惦記著哀家了。只是龍體重要,千萬不要累壞了身子。有什麼瑣事,就讓下面的人去辦吧。」太后擺擺手,示意皇帝不用在乎她。
「恩,那兒臣去了。」李修遠點點頭,視線在太皇太妃、皇后馬玉潔,以及余月瀅三人身上稍稍駐留了一下,便轉身離去。
雲台是宮中另一個皇帝辦公的地方,先帝朱元璋在世時,也常在雲台和大臣們商討國家大事,只是到了李修遠當皇帝之後,李修遠就很少再來這裡,而是在東暖閣裡頭。
「怎麼了?在想什麼想的這麼入神呢?」李修遠駕臨雲台後,發現身材挺拔一身英氣的徐輝祖正站在雲台邊上低著腦袋,似是在思考著什麼,竟然連自己一行人來了都沒發現,不由疑惑的問道。
「微臣參見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徐輝祖心中正在思考著,精神有些恍惚,陡然聽到李修遠的聲音,驀然吃了一驚,慌忙躬身跪拜道。
「是在擔心北平的事?」李修遠坐到被鋪上了一層軟墊的石椅上,身邊的吳亮立刻從一名跟隨的內侍手中接過一盞茶壺,再取出杯子給皇帝斟滿一杯,李修遠愜意的抿了一口,望著眉宇間有些愁緒的徐輝祖,淡淡的問道。
「是的,陛下。」徐輝祖自知自己的心事根本瞞不過聰明睿智的皇帝,當即也不否認,點了點頭道。在官場混了這麼多年,雖然自己當官的本事越來越高,心機也越來越深,但不知為什麼,每一次面對這個年紀比自己小了將近一半的年輕皇帝,他卻總有種紅果果的無所遁形的感覺。是以他從不在皇帝面前隱瞞自己心中的任何想法和打算,就連以往自己凡事都想在別人身上動點心機以便為家族謀點利益的想法都沒有。
前日和黃子澄等人在東暖閣中商議削藩大事,黃子澄故意針對自己冷嘲熱諷,若是按照他以往的脾氣,只怕早就發飆了,只是皇帝在場,即便自己心中惱怒,卻不得不乖乖的忍氣吞聲。因為他知道當今皇帝的厲害之處就在於能夠在無形之間,僅憑那自然而然發散出的凜然氣勢和三言兩語就說的你服服帖帖老實的跟個小綿羊似的。
黃子澄仗著自己曾經是皇帝的老師,在他人面前當面給自己難看,皇帝不就憑著幾句話讓他不敢再吭聲了嗎?
說起來,徐輝祖自認為,在滿朝文武中,或許只有皇帝一人明白,自己究竟對皇帝有多忠誠了吧。如今別看他是赫赫有名的開國名將徐達的兒子,又是大明頂頂的魏國公,位高權重,得享無數榮華富貴,但在知情人如黃子澄等執意削藩的一眾頑固士子眼中,實則是一個完全隨時有可能就突然叛變的可疑人物,因此他如今的日子其實過的十分煎熬,冷嘲熱諷更是少不了。可以說,他現在就是豬八戒照鏡子,裡外不是人。
而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抱緊皇帝的大腿,竭盡全力的向皇帝表明自己的忠心。他相信,只要自己能夠得到皇帝的認可,其餘大臣即便哭著喊著請求皇帝不能相信自己,皇帝也會毫不猶豫的保住他。好歹怎麼說,他也是堂堂魏國公、名將徐達的後代,利用價值還是不小的。
不是有一句話說,如果你被人利用了,那就說明你還有價值,如果別人連利用都懶得利用你,那你就是一文不值。
徐輝祖堅定的相信這一點。而且有時候危機完全有可能轉變為自己獲得成功的機會。就比如此次,自己因為是燕王王妃的哥哥而遭到了其他大臣的懷疑和猜忌,但只要皇帝相信自己,自己又利用把握的好機會,順利將朱棣剷除,那到時自己不僅可以洗脫嫌疑,甚至還有可能永享榮華。
當然了,到了那時候,恐怕自己也將不得不背上一個為了自己一人的榮華富貴而六親不認冷血無情的罵名吧。唯一的期望便是靠皇帝替自己翻本,在這些罵名出現之前,先給自己獎賞一個為了『忠君愛國』的大義而滅親的光輝形象。
所謂勝者為王敗者為寇,歷史總是有勝利者書寫的。這個道理便在此間將得到足夠的證明。
「擔心什麼?你怕燕王懷疑你?」李修遠直截了當的反問道。
「是的,陛下。」徐輝祖微微點頭,猶豫了一下道,「燕王性喜猜忌,幾乎可說除了臣妹之外,他都不會百分百的相信任何一個人。微臣久在京城,雖與燕王府偶有聯繫,但微臣畢竟是陛下的臣子,燕王定然不會放心微臣。所以微臣只怕此次北上北平,不僅徒勞無功,甚至有可能一去不復返。」徐輝祖直言不諱的說出了自己心中的顧慮。
「呵呵,放心吧。」李修遠擺擺手,示意徐輝祖大可放心,「燕王此人,朕甚少與他相處,但他的為人朕還是知道的。朕從未奢望過你能獲得他十足的信任。」李修遠說著,瞥了眼臉色忽然變得有些尷尬的徐輝祖,無聲的笑了笑,接著說道,「其實我們應當要學會換位思考。當你在憂慮自己是否能夠獲得燕王十足信任之時,燕王也在猶豫也對你相信幾分。因為你是我大明的魏國公,倘若他能得到你的一臂之力,那麼他成功的機會無疑就要大上幾分。所以他需要賭,也只能如此放手一搏。賭博永遠只有五分的機會能夠獲勝,只要你向他展示了你自身足夠的實力,就必然能獲得他一定的信任。」
「朕也不要求多,只要你能獲得他五分的信任,他就必敗無疑。」李修遠胸有成竹的說道,「朕此次之所以讓你帶朱高熾前往北平,就是特意讓你送個彩頭給他。讓他明白,在京城這一畝三分地之上,你這個魏國公還是有能力做到他這個燕王所不能做到的事情。明白嗎?」李修遠說著,若有深意的深深看了一眼徐輝祖。
「陛下聖恩,微臣惶恐。」徐輝祖一聽這話,心裡忽然忍不住打了個機靈,慌忙誠惶誠恐的回答道。別看皇帝方才說話不緊不慢的,好像只是如此隨口說說,但皇帝話中提到的『這京城的一畝三分地上,你這個魏國公還是有能力做到他這個燕王所不能做到的事』這句話,表面看似在讚賞自己,實則是在試探和警告,因為他所能辦到的事是皇帝特準的,否則別看他這個魏國公看似名頭響亮,一旦違背了聖意,那就連京城的城門都別想走出去了。
想來皇帝也不是百分百相信自己的吧,擔心自己一旦出了京城上了北平,就轉投向了朱棣,所以皇帝才會藉此機會敲打自己一番。徐輝祖心中默默的想了想,牙齒咬了咬嘴唇道,用肯定的語氣說道:「陛下放心,微臣一定會爭取獲得燕王的那五分信任,絕不辜負陛下的聖明。」
「那就好。一個人的一生當中,有能做的和不能做的兩類事情。而能做的事情里又分為能做得到和做不到兩種。在朕以為,只要是自己能做的,首先就要認定自己一定能做得到,否則就永遠沒有成功的那一天。朕相信,以你的能力,斷然不會讓朕失望。」李修遠如長輩教誨晚輩般對徐輝祖悠悠的說道,「至於你的妹妹,放心吧。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你妹妹跟了燕王,就是燕王的人,夫妻同心,即便爾妹真的做了什麼不該做的事情,朕今日就向你保證,看在你對朕的一片赤膽忠心上,定不會為難她。」
李修遠自是知道徐輝祖心中其實一直擔心的並非是他能否獲得朱棣的信任,或者是北平一行的計劃能否成功,而是他中山王府唯一的妹妹是否能夠最終保得平安無事。只不過他繞了這麼一大圈子,始終沒將這問題提出來,李修遠便成*人之美,自行把他心中的顧慮說了出來。
「多謝陛下成全。微臣定會不遺餘力將計劃完成的。」徐輝祖得到了皇帝明明白白的保證,一直懸著的心總算放了下來,當下感激涕零的說道。
所謂的計劃,就是燕王朱棣妄圖將他的兩個兒子弄回北平,皇帝順水推舟,將計就計,讓魏國公徐輝祖帶著二子之一的朱高旭迴轉北平,世子朱高熾則留在北平繼續做人質。至於徐輝祖,則將借著到北平的機會,暗中聯繫駐紮在京城周邊各地的軍隊和北平指揮使,命他們神不知鬼不覺的潛入北平的燕王府周圍隨時待命,到時徐輝祖再送上幾份有關於京城的情報,然後假意投誠,勸服燕王朱棣造反。同時徐輝祖也身兼重任,暗中查探燕王府的動靜,只要燕王一動手,或燕王假借征戰北元餘孽實則招兵買馬壯大自己實力的證據被查到,待命的部隊就立刻將整個燕王府上下擒住。
這一招有一個名頭,叫做趕鴨子上架。你不造反,為了殺你,為了借口,我就偏偏要逼得你不得不造反。只要你一沉不住氣,亂了分寸,就將註定你失敗的結局。
知道中國數千年歷史上的最後一個宰相胡惟庸是怎麼死的嗎?
很多人都以為是胡惟庸自己野心太大,妄圖造反篡位,接過最後卻被一代雄主朱元璋滅了滿門。事實上,這隻不過是一個由勝利者書寫的為了維護皇帝的名譽而特意編造出糊弄世人的一個虛假故事罷了。
以朱元璋的睿智,以胡惟庸這個丞相的能力,無論是兩人中的哪一個,朱元璋是絕對知道胡惟庸不可能會造反成功,而胡惟庸則根本連造反的心思都沒有。只可惜他遇到了一個時時刻刻願意為民做主奈何無論任何事情都偏偏喜歡親力親為的皇帝,所以他這個總攬朝廷事務的宰相,無疑成了皇帝行事風格的阻礙物,從而也就註定了他悲慘的命運。
但是胡惟庸沒有犯錯,即便犯了錯,那也只是小錯誤罷了,根本罪不至死,退一萬步說,即使胡惟庸真的觸犯法律被判了死罪,最後被朱元璋處死了,說帶底那也只是死了一個胡惟庸罷了,後面還會繼續冒出無數的張惟庸、李惟庸成為宰相,一樣會擋住朱元璋的路。
所以朱元璋需要一個最簡單,也最徹底的辦法,逼胡惟庸造反,讓他身敗名裂,永世不得翻身,連帶著,朱元璋便可以借著這一件胡惟庸造反的事情大做文章,說丞相這個官職如何如何不好,對國家危害有多麼多麼打,然後朱元璋便可聖旨一下,輕輕鬆鬆的廢除掉在中國已有千年歷史的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總攬朝廷各大衙門事務的宰相。
所以最後胡惟庸被逼的『造反」滿門被抄斬了。可憐他一個宰相,雖然在歷史上留下了『中國歷史上的最後一個宰相』的厲害名頭,實則只是一個心裡連造反念頭都沒有就已經被冠上『造反』名頭而死去。
一樣的,大明開國大將藍玉的遭遇與胡惟庸如出一轍,落了個身首異處的下場。
這便是李修遠從當前皇宮中留下的各種資料裡頭發現的蛛絲馬跡才發現的秘辛所在,這些發現也讓李修遠更加確定:歷史其實就是一個謊言,一個由勝利者編造的足以迷惑欺騙後世千萬世人的謊言。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虛虛實實,當真是千言萬語也無法說的清楚的事。
如今,李修遠把朱元璋曾經使用過的招數故技重施到了燕王朱棣身上,身處勾心鬥角爾虞我詐的官場十餘年的徐輝祖第一次聽到這個計劃時,亦不由暗自為皇帝那可怕的心機而心驚膽戰。他實在難以想象,一個只不過是二十一歲的黃毛小子,竟有這般在談笑之間將他人置於死地的謀略和心智,未免太可怕了一些,如果哪一天皇帝把這一招也用到了自己身上,那徐輝祖真不知自己該如何應對。
至於當時在場的朝廷大臣們,聽到皇帝說出這個計劃之時,亦不得不心驚不已,默不作聲的連大氣都不敢喘一口。這無疑是一件相當艱巨的任務,不成功便成仁。他們還沒活夠,哪願意就這麼乖乖的送上門。且唯一有希望辦成此事的,也就只有徐輝祖一人,既然皇帝把這麼艱巨的任務交到了徐輝祖身上,縱然黃子澄仍對徐輝祖有所猜忌,也不得不暫時放下個人成見。
「這次北平之行,朕還有一個任務要交給你。」李修遠慢吞吞的喝了一口茶,微微皺著眉頭,炯炯有神的目光望著雙眼疑惑的徐輝祖,沉吟道,「朕需要你去替朕把一個人救出來。」
「昌盛,當年侍候朕左右的司禮太監昌盛,後來由於朝臣反對,朕將他逐出了皇宮。只不過事實上,朕讓他去了北平。已經許久沒消息了,也不知是生是死。但朕當年曾賜予了他一枚免死鐵券,想來朱棣膽子再大,再沒有公開造反之前,還是不敢殺他的,最多只是把他私自關押折磨。所以朕此次意欲讓你把他救出來。只不過此事乃是機密,不可讓閑雜人等知曉。你可辦得到?」李修遠看出了徐輝祖的疑惑,當即解釋道。
「可是那因會識字而被陛下驅逐出宮的司禮太監吳亮?」徐輝祖自是知道吳亮的,但吳亮只不過是一個太監而已,若非他是侍候皇帝的內侍,徐輝祖根本看都不會看他一眼,更別說是記住他的名字了。只不過吳亮被驅逐出宮已有數月,徐輝祖對他的樣貌已有些記得不大清楚,因而有此一問。
「恩。正是他。」李修遠肯定的點點頭,「雖是一個不入流的太監,但卻比朝中一些所謂的忠臣更對朕忠心耿耿。若非當時朕即位時日不久,也尚未正式登基,朕又怎會輕易允了那些愚蠢頑固之臣的所謂諫言而將朕的真正忠臣驅逐出宮。」李修遠談及此事,腦中不由想起了當時在奉天門上,一些朝廷大臣以朱元璋的祖宗之法的名義向自己諫言,要求把吳亮驅逐出宮的情景,心中不免有些不快。
或許是因為自負和自信,又或許是因為皇帝當的久了,習慣了九五之尊掌握世人生死的皇帝權利,李修遠有時候並不喜歡別人對他的決定和他做的事指手畫腳。所以李修遠自從習慣了皇帝的身份以後,便一直表現的相當強勢,如此一來,誰還敢在他跟前來那一套虛偽的諫言。
都說官場是一個極講究輩分、資歷、後台以及站隊的地方,確實是如此。正如西遊記所告訴我們的,有後台的妖怪全被接走了,沒後台的妖怪全被一棒打死了。現實官場與此毫無差別。
「陛下放心,微臣一定會竭盡全力將吳亮救出來的。」徐輝祖在腦中大致謀劃了一下,覺得此事有一定的成功率,便向皇帝答應道。
「恩。路,朕已經幫你鋪好了,接下來就要看你的本事了,可千萬不要讓朕失望啊。」李修遠語重心長的說道。對於徐輝祖,李修遠心裡其實有時候也挺矛盾的,因為他並不像在徐輝祖面前表現的那麼百分百相信徐輝祖,『疑人不用,用人不疑』這句話固然能讓下屬心中感動不已,也是諸多成大事者的成功經驗之一。但這句話實際上卻是需要時刻都擔負著一定的風險的,而且這風險有時候會讓自己死無葬身之地。
李修遠本是一個心思比較單純的人,自從當了皇帝之後,他也一直本著『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的原則來行事,但隨著做皇帝的時間遇久,所經歷過和看到過的事情增多,他便慢慢的改變了自己的原則。
「疑人要用,用人要疑。」這才是帝王心術中的又一精髓所在,只有秉承這條原則,一個皇帝才能長久保證永遠給自己留一條後路,不至於落到一朝失敗就永無翻身之日的杯具境地。
「微臣肝腦塗地,定不負陛下重託。」徐輝祖見皇帝說的如此鄭重,當即雙膝一彎,跪在地上,心情有些激動的如同發誓一般語氣堅定的說道。
「恩。那你先下去準備一下吧。待過了明日朕與月瀅的大婚,你就立刻帶著朱高煦前往北平。」李修遠想了想,覺得事情基本已經都定下來了,便揮手讓徐輝祖退下。
「是,陛下。」徐輝祖應了一聲,從地上爬起,弓著身子向外後退而去,但正在他準備離開之時,皇帝突然又開口道。
「如果勸服朱棣造反不成,不妨將目標轉移到朱高煦身上吧。他只是一個郡王,只要朱高熾一天不死,他就永遠沒有成為藩王的機會,所以朕會一直保證朱高熾在京城的性命。而你,就得利用朱高煦對權利的**和野心,促使此計順利完成吧。燕王很疼愛朱高煦的,而且超過對朱高熾的疼愛。」李修遠瞥了眼徐輝祖,又轉頭望著雲台外隨風飄搖的綠葉,輕飄飄的說道。
「目標轉移到郡王爺朱高煦身上?」徐輝祖聽到皇帝提起朱高煦的名字時,下意識的愣了一下,隨即便立刻想通了皇帝話里的意思,神色不由一凜,心中顫了顫,慌忙答道,「微臣明白。」
這又是一條毒辣卻有效的計策。徐輝祖在心中黯然的嘆了口氣,默默的想著。當一個臣子侍奉的是一個精明到了神人皆懼的地步的皇帝時,徐輝祖已經不知道究竟是該為自己慶幸還是該為自己默哀了。
「去,把都察院都御使袁泰叫到宮中來吧。」待徐輝祖走後,李修遠深邃的雙眸中忽然閃過一道精光,轉頭對身後的吳亮說道。
不能把一堆雞蛋全放在同一個籃子里。這是帝王心術之一,也是李修遠堅持的行事原則之一。所以除了徐輝祖,他還另外準備了那個心狠手辣的都察院都御使袁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