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節 艱難選擇（上）

「保護林大人是小的本分，只要林大人沒事，小的命豁出去，也值。」張振宇說著，旁邊的陳連升大叫一聲好。

「怎麼樣，現在傷恢復的如何？」陳連升繼續問道。

「小的現在身上的傷已無大礙，大人要是有什麼事情要小的去辦，大人只管說一聲，小的赴湯蹈火，在所不辭。」張振宇一番話說完，陳連升看著這個以前自己都沒有怎麼在意的小兵。

也是，這樣一個小兵，在沙角炮台也沒有多好的表現，也沒有多突出的事迹，以陳連升的身份，自然不可能知道，只是就是這麼一個小兵，在關鍵的時候救了林大人一命。

若不是眼前的這個人，恐怕此時那些英國佬都能高興死，睡夢裡都能笑醒。要明白，此時的林則徐可是英國人心目中的滿清頭號敵人，正是這個人在廣東沿海禁煙，害的他們損失慘重，更是在虎門海灘一把火將收繳的鴉片煙全部燒了。

「赴湯蹈火還談不上，這一次林大人來沙角炮台巡查，已經來了有十天了。林大人身為兩廣總督，政務繁忙，不可能一直待在這裡。只是林大人這一次帶來的隨從也有好些人受傷，我打算讓你小子帶人護送林大人到廣州。

「小的這就去辦！」張振宇說著，就一骨碌從床上爬起來，就要下床。

「看來恢復的真不錯，怪不得連隨軍的大夫都說你小子不同尋常。」看到張振宇一骨碌爬起來，陳連升打趣的說道。說著的時候，難掩那份欣喜和欣賞之情。

「大人，護送林大人，還請大人給我安排人手。等送林大人到了廣州，我馬上回來。」張振宇算是第一次來到歷史上的清代，張振宇也不知道到底怎麼跟一個清代的官僚說話。雖然陳連升不是那種壞官，貪官。但怎麼也是一個官。可不是張振宇生活那個年代的村長或者鄉長。張振宇只能小心說話。

「不，首先，護送的人你自己挑選，其次，等到了廣州，你也不用再回來了。」

「大人，這是為何，是不是小的犯了什麼錯，大人不讓小的回來。」雖然張振宇已經聽出陳連升的意思可能是讓他以後追隨著林大人，不用再回到沙角。但是張振宇還是小心的說道，畢竟此時是清代，張振宇一時間還不明白這個時代說話的方式和一句話所準確表達出的意思。

「你小子沒犯錯，而且有功，有大功。以後你就追隨林大人，跟著林大人可比跟著我陳連升有出息。」陳連升說著，已經讓張振宇起來，讓張振宇跟著自己，陳連升已經帶著張振宇離開了這間民房，向著炮台的方向走去。

英**艦那天來沙角炮台挑釁以後，簡單開了幾炮就退出了這裡，只在遠海那裡游弋，這十天來再也沒有來進攻過這座虎門要衝，所以這幾天沙角炮台也漸漸恢復了平日的狀態。

但是今天，在大家都忙著準備吃飯的時候，炮台里響起了集合的鑼聲，幾個執勤的兵士讓大家趕緊到炮台後面的一塊平地集合。

軍令如山，雖然只是簡單的集合，這些炮台的守軍也一絲不苟的在第一時間執行。

當陳連升帶著張振宇來到那片平地的時候，那裡已經集結了近百號人，看著這些自己並不熟悉的兵士，張振宇知道，自己就要從這些人裡面挑出護送林大人的人手，而且，這次護送的士兵也不會再回到沙角炮台了，算是從沙角炮台卸職了。

本來只是簡簡單單的挑選，但是張振宇卻忍不住的心裡有些緊張，確切的說也不是緊張，而是一種很難言傳的心情。

對於別人，遇到這樣的事再簡單不過，挑幾個身強力壯的人護送林大人到廣州就好了，根本沒有任何難的。

但是張振宇卻知道，這座炮台在自己離開以後的一年，要發生一件重大的事情，這件事情關係這座炮台所有人的命運，甚至關係到陳連升的命運。

那就是這座炮台要在鴉片戰爭之中的廣州虎門戰爭之中受到英**艦的攻擊，而且，張振宇還知道，沙角炮台最後因為清朝統治者的無能和指揮不當而失守，陳連升父子與鎮守沙角炮台的軍士全部壯烈犧牲。

有時候，知道即將發生的歷史也不是一件好事，就像是此時，張振宇在看著這些人的時候，就是如此。

他知道，自己帶走的人或許也難免一死，或死於敵人的砍殺，或死於自己人的內鬥，但是他們還是有很大的希望走完自己普普通通平凡的一生。但是留下的人，則已經打上了一份死亡的標記。

望著站在自己身邊，已經年逾花甲，兩鬢斑白的老人，張振宇的心情一時間異常的沉重。

此時的張振宇多想自己並不知道那段歷史，但是事情往往不能如人所願。

張振宇也想代替這位老英雄慷慨就義，但是張振宇明白自己的身份，自己此時只是一個小兵。

望著面前這些還處於人生最鼎盛年華的年輕小夥子，望著身邊兩鬢都已經斑白的陳連升，張振宇的視線在眾人的臉上打了幾個轉，心情異常的沉重，卻半天沒有說一句話。

「怎麼，我這些兵都不行！」看到張振宇半天不支聲，陳連升打趣的說道。

「大人是一方虎將，虎將麾下無弱兵，只是不知道我可以挑選多少人？」陳連升的話終於將張振宇的思維拉了回來，張振宇也知道，自己剛剛走神了，對陳連升問道。

「你可以挑選十個，當然，這其中也包括你。」陳連升說完，張振宇已經走向了人群。

「陳三，你願意跟著張哥不？」這幾天都是陳三在照顧自己，人都是有感情的，張振宇第一個對陳三問道，陳三連忙答應。以前在村子的時候，陳三和張振宇的關係就一直很好，一直叫張哥叫到現在，當兵打仗也一直和張振宇在一起，自然，陳三豪不猶豫的就繼續跟著陳三，只是陳三也不會知道，他一句好，已經從鬼門關打了一個轉，走了出來。

張振宇在人群里看著這些年輕陌生的面孔，儘管心情非常的沉重，甚至是沉痛，但是張振宇知道，自己此時只能挑八個人，帶著他們離開這裡，離開沙角炮台，離開虎門的門戶。

「你！」張振宇指著一個非常年輕的小夥子，看對方的樣子，此時還只是一個孩子。那個兵應聲出列，和陳三站在一起。

張振宇又指著一個非常年輕的兵士叫了一聲，那個兵也應聲出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