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149 迦斯蒂斯的陷落（下）

賭上一切的攻擊貫穿了恐怖之物的甲殼，焚滅一切的星界符文之刃刺入小山一般大小的虛空核心，將虛空星球上最危險的巨獸一擊斃命。

宛如一座紫水晶山的核心轟然炸開，虛空能量化作一道信標激流吞沒了早已疲憊不堪的身體衝上宙宇之外，

指引虛空監視者的破界信標被環繞在星球間的結界阻擋下來，虛空世界的殘酷性頃刻之間便體現出了，信標能量溶解成霧，以彌散的方式擬化成蘊含精華的虛空之雨反哺大地，讓棲息在星球上的每一個虛空生命獲得了通向高位進化的魔法基因圖譜，

若是不能及時毀滅星球，用不了多長時間，通過互食的虛空生物便會再次形成一個星球吞噬者。

對於僅存於這處虛空戰場上的金髮女人來說，這次的戰果很難說是有意義。

與之前相比，

女人美麗的身軀已然被虛空所侵蝕，開滿了畸形的膿包之花，

折翼的天使墜落在深坑中，疲憊不堪的獨眼漸漸失去神光。

萊斯特三人就站在女人殘軀的身邊，他同樣聽到了女人在彌留之際喃喃而出的三個名字，

彌希拉直到生命終結的時候，還在思念著自己的家人，念叨著父女三人的名字。

男人回過頭，看到的是兩張淚流滿面的哀顏。

此刻的語言過於蒼白，萊斯特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看著天使姐妹沉浸在哀痛之中。

只是記憶中的畫面還沒有完，一道金紅色的流光從天而降擊殺了想要啃食彌希拉屍身的虛空生物，卻是貫星長槍，

萊斯特與眉眼間滿是殺意的天使姐妹一同抬頭，看向位於天際之上冷眼俯視彌希拉消弭之處的戰爭星靈潘森，

在彌希拉隕滅的那個時代，潘森的神力容器還是一個梳著臟辮的強壯女人，支配者並非是阿特瑞斯，而是潘森。

在三人的注視下，女潘森落在彌希拉的身邊，重新握住貫星長槍。

「才殺掉這麼點虛空，不堪一擊的廢物。」

輕蔑而冷酷的言語體現了戰爭星靈的來意，並不是為了拯救瀕死的彌希拉，亦或是讓彌希拉的屍身不被虛空褻瀆，

戰爭星靈只是一個督戰者，確認彌希拉死後，處理所有爛攤子。

女潘森一槍把彌希拉的屍身震碎，只帶走了完成升華的星火符刃飛向星球之外。

下一刻，鑄星之龍的龍炎便湮滅了整個虛空星球，或許連整個被虛空污染的星系都一同毀滅，

與剛才彌希拉足以譜寫成英雄史詩的戰鬥畫面相比，龍王滅世的過程太短暫，也太輕巧了，一口龍炎下來，生命甚至來不及產生『自我死亡』的意識。

萊斯特無聲地嘆了口氣，

明明只需要讓戰爭星靈控制龍王在這裡吐口痰就能解決的問題，迦斯蒂斯卻派出了彌希拉來無意義的送死，真就一點情面都不講。

有關於彌希拉自己的畫面世界破碎，三人重新回到了迦斯蒂斯的記憶宮殿，

有些擔心天使姐妹會把恨意牽扯到無辜的阿特瑞斯身上，萊斯特便低聲說了一句。

「她是潘森，而潘森已經死了。」

「死亡對於迦斯蒂斯來說是一種獎勵，不能讓迦斯蒂斯死。」

希娜的語氣十分平靜，神情與往日一般溫柔，在萊斯特看來卻變得十分可怕。

「你說過在這個記憶宮殿能夠刪改迦斯蒂斯的記憶，

萊斯特哥哥，你會幫我和姐姐的，對吧？」

米莎的面容則是展現著毫不掩飾的恨意與殺意，她比自己的妹妹傷的還要深。

很顯然，此刻的天使姐妹已經黑化了，萊斯特當然能理解，他嚴肅地點點頭。

才不是因為害怕了才會答應呢。

「能是能，只要別傷害你們自己，我能幫肯定會幫，說吧，你們想怎麼做？」

說是『你們』，實際上有主導權和想法的只有希娜，而此刻的米莎對自己的妹妹也有種不寒而慄的感覺。

深吸一口氣，希娜說出了讓萊斯特和米莎深感疑惑的一句話。

「迦斯蒂斯不是喜歡當我們的母親嗎？那就讓她成為我們的母親好了，讓『迦斯蒂斯』成為『彌希拉』。」

萊斯特和米莎對視一眼，皆有種摸不著頭腦的感覺。

「我可能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希娜，你在說什麼胡話？讓迦斯蒂斯成為我們的母親？瘋了嗎？」

「我沒瘋，正相反，我非常理智。」

對米莎搖搖頭，希娜走到萊斯特身邊，拉住了男人的大手，眼也不眨地看著面色複雜的男人。

「迦斯蒂斯看不起我的母親，把我的母親當成無足輕重的工具使用，等到不需要的時候就毀掉，

對於迦斯蒂斯來說，成為她自己所看不起的工具，絕對算是相當大的侮辱。」

聽上去好像沒什麼大不了的，萊斯特卻隱隱覺得不妥。

還沒等兩人說些什麼，希娜又繼續道。

「剝奪迦斯蒂斯引以為傲的一切，讓『迦斯蒂斯』這個名字成為過去式，只保留正義星靈『彌希拉』的記憶，

從此以後，正義星靈就是彌希拉，

再稍稍修改一下有關於我們和父親的記憶，讓我們在她的記憶中因她而『死去』，

我要讓迦斯蒂斯親自經歷一下母親所遭受的苦難，讓她品嘗一下望而不得的哀慟……」

倒不是做不到，編織記憶跟塑造夢境有異曲同工之妙，對於萊斯特而言，只要花點時間就能完成，但龐大的工程也意味著會有很多漏洞，對於星神這種無法用常理揣測的強大生命體來說漏洞越多意外也就越多。

還有就是，經由他操刀之後的迦斯蒂斯會完完全全地變成彌希拉，天使姐妹耳聞目睹的多了，難免共情到迦斯蒂斯身上，到時候受傷難過的可不止是假彌希拉。

不能說方法不好，只能說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

「這對你們而言也是一種折磨吧，看著自己的仇人頂著自己親人的面容卻什麼都不能做。」

希娜沒有說話，溫和的臉色變得陰鬱了幾分。

「其實，我還有一個更好的辦法，讓迦斯蒂斯變成彌希拉，不如讓彌希拉變成迦斯蒂斯。」

回到神殿之外，萊斯特讓姐妹兩人從定身的迦斯蒂斯身體內引出來星火符刃，

男人輕輕握住由彌希拉和迦斯蒂斯精鍊而出的神器，閉上眼睛，像是在感受著什麼，良久，男人睜開眼睛，臉上掛著讓人心頭一松的溫柔笑容。

「果然不出意料，星火符刃之中寄宿著彌希拉的精魄，

迦斯蒂斯能完美地得到彌希拉的記憶也是靠著星火符刃，迦斯蒂斯想要靠著星火符刃來影響你們，故而沒有抹殺彌希拉的精魄。

原本的符文之刃並不能分成雙劍，是受到了你們的影響，牽挂著你們的彌希拉引發了符文之刃的異變，分裂成了『星符刃』和『火符刃』，

這精魄本該被漫長的時光所磨滅，偏偏這柄因你們的母親而誕生的星界神器落在了你們姐妹的手中，精魄並未消散，反倒是得到了溫養。

米莎，希娜，你們的媽媽一直都在以另一種方式陪伴在你們的身邊。」

聞言，米莎和希娜的眼帘瞬間變得模糊，難怪每次握著星火符刃的時候，她們都有種莫名的安心感。

「這麼說來，媽媽她真的能復活嗎？」

「看你們是如何理解了。」

萊斯特的神色卻是嚴肅下來。

「一般意義上的復活是指靈魂在投入冥河之前重新獲得肉身，保留生前的一切記憶，

毫無疑問，在潘森的貫星長槍之下彌希拉已經魂飛魄散了，連投胎轉世的機會都沒有，就算是靈魂不滅，面具靈也沒有能力在星靈所管轄的域外戰場接引符文之地的靈魂，

是星火符刃保住了彌希拉的最後一絲餘燼。

不過星火符刃中的精魄是實打實地來自於彌希拉，只是並未保留任何關於彌希拉的記憶，只靠著這精魄是沒辦法『復活』彌希拉的，

巧合的是，迦斯蒂斯記憶宮殿中封存著有關於彌希拉的所有記憶，故而我能完美地塑造一個彌希拉出來，靠著迦斯蒂斯的星靈之軀借屍還魂，

嚴格來說，只能算是【殘缺的精魄】+【記憶灌輸】的個體，並不能算是傳統意義上的復活，後續會有什麼副作用我也不知道，得緊密觀察才行，

米莎，希娜，你們能明白我的意思嗎？」

希娜看向自己的姐姐，見姐姐略顯激動地點點頭，就轉頭哀求地對萊斯特說道。

「萊斯特哥哥，精魄是媽媽的就夠了，對於我和姐姐來說，這就是復活。」

看出了天使姐妹眼神之中的決意，萊斯特便一手握著星火符刃一手環繞星靈之軀的後頸，額頭緊緊相貼，用一種看上去有些曖昧的姿勢順利引導著星火符刃之中的精魄從額頭接觸的位置直接進入到迦斯蒂斯的星靈之軀內，

待到用生命符文在星靈之軀的體內補全了彌希拉的精魄，讓精魄與魂靈相結合構成了靈魂，緊接著萊斯特就用魔法的形式把迦斯蒂斯記憶宮殿中有關於彌希拉的記憶融入到彌希拉新生的靈魂之中，

因為迦斯蒂斯總是利用彌希拉的形象樣貌活動的緣故，這本該出些小岔子的融合竟是沒有發生任何排異反應，順利的讓萊斯特都感到吃驚，至於說記憶灌輸就更不用說了，這些本就是彌希拉自己的記憶，適配率達到了完美的百分之百。

最後給迦斯蒂斯的主意志加了牢不可破的符文之鎖，確保迦斯蒂斯只能客隨主便乾瞪眼，萊斯特就把星靈之軀的主導權盡數交在了新魂的手上。

很快，被法則之繩弔掛在半空中的金髮女人就睜開了眼睛，

女人恍惚地看了一眼近在咫尺，與自己額頭貼貼的俊朗青年人，

第一反應，女人覺得眼前的年輕人莫名的熟悉，還沒能從略顯混亂的記憶中回想起什麼，心跳卻是逐漸加快，身體像是渴望與眼前的男人親近一般想要靠的近一些。

還沒等女人有更多的反應，年輕人卻是後退幾步讓出視野，順帶解除了束縛，讓女人平穩地落在地上，

女人神色一怔，緊接著便看到了位於年輕人身後的兩個年齡似乎比自己還大的絕美女人，注意力一下就從萊斯特的身上轉移開來，一時間鼻頭酸的厲害。

在思緒捋順之前，女人便顫抖地靠著本能說出了魂牽夢縈的兩個名字。

「是，是小米莎和小希娜嗎？」

「媽媽！」

再也無法按捺情緒，兩女彷彿乳燕歸巢一般上前與女人相擁，淚流不止，哪有平日里的半點帝國守護天使的威儀？

在彌希拉的懷抱中，屹立在符文之地巔峰的兩個守護天使只是兩個渴望母親溫暖擁抱的小女孩。

萊斯特主動走的遠了一些，給母女三人的溫情重逢留足了個人空間，這是一個合格紳士的基本素養。

艾琳娜現出身來，坐在萊斯特的肩膀上。

「我還以為你會把迦斯蒂斯的意志抹除，留在那裡真的沒問題嗎？」

萊斯特神色輕鬆地凝視著由自己創造出來的黑暗。

「除非我直接毀掉星神所屬的星座，不然抹消掉一個迦斯蒂斯還會有另一個迦斯蒂斯出現，

只靠彌希拉自己是沒辦法徹底掌控星神之力的，倒不如留著迦斯蒂斯讓她發揮一下作用，而這對於迦斯蒂斯來說，絕對是一種殘酷的懲罰，

正如希娜所說，看著自己所擁有的一切被自己所看不起的蟲豸所奪走，越是高傲的人越受不了這樣的侮辱，對於迦斯蒂斯來說，這是比本體星辰的消亡還要可怕的折磨。」

艾琳娜綳著小臉雙手叉腰，嚴肅道。

「的確，如果我是迦斯蒂斯，寧願自己死了也不願意讓彌希拉靠著自己的屍體借屍還魂與女兒團聚，跟崔蒂爾斯的下場比起來，迦斯蒂斯的遭遇也不遑多讓，還是老師你狠啊。」

萊斯特搖搖頭。

「只是希望別有什麼麻煩的副作用吧，說實話，這次復活彌希拉我的心裡也沒底。」

「走一步看一步吧。」

艾琳娜扇動翅膀飛到了萊斯特的另一個肩膀上。

「話說，老師你不考慮把彌希拉也收了嗎？天使姐妹應該不會反對，我看彌希拉也算是戳中了老師你的好球區吧？」

用手指揪了揪艾琳娜的臉蛋，在艾琳娜不滿的眼神中，萊斯特輕聲道。

「彌希拉是一位值得尊重的女士，更是米莎和希娜的母親，所以，別說這樣的話了……」

萊斯特的話剛說完，希娜就一臉驚慌地跑來。

「不好了！萊斯特哥哥！媽媽她暈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