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斗琴(一更)

第169章 斗琴(一更)

第169章斗琴(一更)

這下,顧燕飛確信自己聽明白了。

「我會幫你的!」顧燕飛笑吟吟地說著,唇角勾出一個自信飛揚的弧度。

幾縷凌亂的髮絲被寒風吹得撫上她如玉的面頰,襯得她風采清雅,氣度凌雲。

韋嬌娘與路芩再次對視了一眼,兩人幾乎同時「撲哧」地笑了出來,笑聲如鈴。

兩人都親昵地依偎在顧燕飛的肩頭,讓顧燕飛深切地感受了一把何為左擁右抱。

周圍好幾道目光都朝她們三人看了過來。

說說笑笑間,一行人來到了御花園。

掌事宮女流霜直把姑娘們帶到了湖畔的一間面闊三間的水閣中。

這汀蘭水閣早就提前布置過了,屋裡熏香裊裊,地上鋪了羊毛地毯,琴案、桌椅、書案、棋盤等等一應俱全,裡面燃了幾個銀霜炭盆,氣溫適宜。

快凍僵的姑娘們一進去,就覺得自己彷彿又重新活了過來,紛紛解下了身上的斗篷。

「嬌娘!」

韋嬌娘、顧燕飛她們才走到水閣門口,裡頭一個翠衣姑娘歡快地對著韋嬌娘招了招手。

韋嬌娘收了桐油傘,把傘交給了旁邊的一個宮女,轉過頭對顧燕飛悄聲道:「一會兒大皇子肯定會來。」

她還學著顧燕飛的樣子做出掐算的姿勢,似在說,本神算剛算出來的。

顧燕飛與路芩被她逗笑,笑聲愉快歡暢,一起邁過了門檻。

水閣中,大部分姑娘們都已落座,勛貴與世家之間依然是涇渭分明,勛貴女坐東邊,世家女坐西邊。

靠西牆的一張紫檀木鑲貝殼琴案后,一個形容端莊秀美的世家女身姿優雅地端坐著,雙手置於琴弦上,先試了試琴音,接著纖纖十指撥動琴弦,奏起了一曲《高山流水》。

高山流水遇知音。

彈《高山流水》自然是為了等知音。

韋嬌娘以眼神示意顧燕飛與路芩去看那位彈琴的姑娘,低聲又道:「她們肯定得了消息,不然這大冬天的撫什麼琴啊。」

說話間,她們來到了那翠衣姑娘跟前,韋嬌娘笑吟吟地問道:「咱們玩什麼?」

「玩躲貓貓吧。」翠衣姑娘提議道。

路芩想也不想地立刻否決:「這麼小的地方怎麼玩啊,現在外面又在下雪。」

說著,她往外推開一扇窗戶,朝水閣外的湖面看了看,澄澈的湖水在風雪中波光粼粼。

「我們餵魚吧。」路芩眼珠子滴溜溜地一轉,笑容可掬地提議道,「聽說,這湖裡養了很多金銀鱗錦鯉,全身布滿金色或銀色的鱗片,好看極了。」

路芩興緻勃勃地招呼宮女去取魚食來。

韋嬌娘伸指點了點路芩的額心,笑吟吟地告訴顧燕飛:「燕飛,阿芩這傢伙就是嫌天氣冷,懶得動罷了。」

路芩俏皮地吐吐舌頭,擠眉弄眼地對著顧燕飛笑,一點也沒有被說中心思的羞赧。

兩匣子魚食很快就被奉了上來,姑娘們喂餵魚,賞賞魚,吃吃點心,有說有笑。

門口,一個白面無須的中年內侍吩咐著幾個宮女斟茶倒水,時不時地給碟子里添上瓜果點心,自己則不時探頭往外張望著。

好一會兒功夫后,一個小內侍終於端著一個托盤姍姍來遲地趕到了。

中年內侍接過了托盤,親自把托盤上的白瓷酒壺和幾個酒杯端過了過去。

韋嬌娘的鼻尖動了動,聞到了空氣里的那一絲絲酒意,脫口道:「瓊花露。」

說著,韋嬌娘摸了摸下巴,面上露出思忖之色。

她們這些外臣女眷進宮,除了參加宮宴外,是不能隨便飲酒的,怕的是在君前失儀,這是規矩,所以宮人們也不會隨便上酒。

韋嬌娘眯了眯眼,上下打量著那個奉酒的宮人,浮想聯翩:這該不會是什麼陰謀詭計?

剎那間,韋嬌娘曾經看過的那些關於宮斗的戲本子全都浮現在她腦海里。

可下一瞬,就聽顧燕飛挑眉對著那中年內侍道:「是你。」

「是奴才。」中年內侍有幾分受寵若驚,忙道,「奴才姓賀。」

這賀公公就是帶了轎輦去西華門接顧燕飛的那位公公。

賀公公恭恭敬敬地說道:「這瓊花露是大皇子殿下給顧二姑娘的。」

他低眉順眼地把那壺酒端到了桌上,又利索地給顧燕飛斟了一杯酒水。

「還真是瓊華露,嬌娘,你的鼻子還是這麼靈。」路芩驚嘆地贊道,默契地與韋嬌娘交換了一個眼神,意思是,大皇子真是有心人。

「那是。」韋嬌娘得意洋洋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眨了下右眼,一語雙關。

韋嬌娘的祖父衛國公好酒,韋嬌娘雖然酒量一般,但鼻子靈,只要是她從前喝過的酒,她一聞就知道。

白瓷杯中的酒液是淡淡的琥珀色,晶瑩透明,芬芳宜人。

顧燕飛眯眼地品著清冽的酒香,想起她有一回與楚翊隨口說起過想嘗嘗瓊華露。她說過也就忘了,沒想到他還記著。

「賀公公,替我謝謝大皇子殿下。」顧燕飛彎唇一笑,落落大方地對賀公公道。

賀公公笑眯眯地端著空托盤退下,心裡琢磨著:瞧顧二姑娘好像喜歡吃蜜餞,尤其是那雕花梅球兒比旁的又多吃了好幾個,得再叫人去弄些來。

「來一杯?」顧燕飛笑著給韋嬌娘、路芩以及同桌的另外三位姑娘都斟了一杯酒。

隨著酒水自壺口傾瀉而下,酒香四溢,宜人的酒香將周圍那股甜膩的熏香味衝散了些許。

韋嬌娘與路芩率先舉杯,另外兩位姑娘也是不拘小節的性子,也相繼執起了酒杯,唯有一位粉衣姑娘略有幾分猶豫,想著在宮中飲酒畢竟不妥。

韋嬌娘淺啜了一口酒水,細細品著:「靈芝、蜂蜜、枸杞,還有……」

她歪著小臉,凝神回味著口腔中的味道,總覺得這酒水中還有一股說不出的味道。

「芍藥。」某個笑吟吟的聲音在韋嬌娘耳邊響起。

韋嬌娘眼睛一亮,忙不迭直點頭:「是芍藥。」

「燕飛,伱的舌頭比我靈!」

路芩介面道:「加了這芍藥,這瓊華露就香而不艷,醇香幽雅,味綿長而甘美。」

「好酒,真是好酒!」

姑娘們眉飛色舞地贊道。

清脆活潑的說笑聲清晰地在水閣中飄蕩開來,為這寒風凜冽的冬天平添幾分活力。

「真吵!」

水閣西側,一個坐於琴案邊的黃衣少女冷冷道,毫不掩飾神色間的不悅。

「我都沒法好好賞琴了。」另一個藍衣少女也蹙眉往顧燕飛、韋嬌娘她們望去,紅唇緊抿,冷哼道,「在宮廷內喧嘩,成何體統!」

悠揚如水的琴聲連綿不止,彈琴的紫衣姑娘十指翩飛地撫著琴,專註地垂眸看著琴弦,眉心輕蹙。

另外幾個世家女也是心有同感地紛紛頷首,暗道:這些勛貴女實在是舉止粗鄙,難登大雅之堂。

嘈雜的喧嘩聲令她們聽琴賞雪的好心情一掃而空。

唯有庾朝雲神情不變,借著撫袖的手勢摩挲著袖內的香熏球,淡淡地提醒了一句:「她們也許又打算像上回在上林苑時那樣……」

此話一出,在座的其他人臉色瞬間都變了,不由都想起當日在獵場外韋嬌娘她們故意用鑼鼓聲擾亂琴音。

當時還害得自己彈琴時不慎斷了弦,真真可惡至極!身著一襲黃衣的曾姑娘輕撫著自己的手指,指尖又憶起當日斷弦之痛。

曾姑娘反覆地撫著微顫的指尖,玉齒咬了咬下唇,從牙關間擠出了四個字:「欺人太甚。」

說到底,韋嬌娘不就是仗著衛國公撐腰,才敢如此囂張嗎?

「庾姑娘說得是,她們定是存心的!」藍衣姑娘把聲音壓得低低,勉強維持著世家女的風範。

那個彈琴的紫衣少女自然也聽到她們的對話,手指一抖,琴音亂了一拍。

她緊緊地鎖眉,乾脆按住了琴弦,琴音戛然而止。

周圍一靜,右側傳來的說笑聲似乎變得更刺耳了。

「我看……」庾朝雲又道,兩個字把一眾世家女的目光吸引了過去。

庾朝雲不緊不慢地接著往下說:「不如與她們斗琴。」

斗琴?

一眾世家女皆是一愣,面面相看。

斗琴是大景朝的傳統。

傳聞太祖皇帝在位期間,時常在民間微服私訪,體察民情。

有一年太祖皇帝下揚州時,在秦淮河上乘船偶遇一艘畫舫,雙方因為讓道之事起了爭執,兩艘大船堵在河道上,以致往來的其它船隻也難以行駛。

太祖皇帝見畫舫上有一絕色美人,又聽聞美人是揚州第一才女華清猗,琴藝出眾,就提出與對方斗琴,誰落敗,誰讓道。

華清猗接受了挑戰,一曲罷,太祖皇帝嘆曰:「此曲只應天上有,人間能得幾回聞」,自嘆弗如,甚至沒有彈,就認了輸。

太祖皇帝有憐才惜美之心,可惜襄王有意,神女無心,華清猗婉拒了太祖皇帝的美意,一生鑽研琴藝,後來成為了一代大家,名震天下。

自那以後,大景朝的女子就有了斗琴的傳統。

斗琴「斗」的不是「意氣」,而是「才氣」。

曾姑娘挑眉斜睨韋嬌娘等人,略帶幾分嘲諷地說道:「她們會彈琴?」

「這螢火之光豈能與日月爭輝!」紫衣少女似笑非笑道,隨手撥了根琴弦,姿勢優雅,纖纖玉指如蘭似玉。

幾個其他世家女的臉上也露出相同的譏誚與不屑。

都說這些勛貴人家的貴女個個上馬能拉弓,下馬能提刀的,就憑她們的粗手粗腳,便是學過幾天琴,那也不過是半桶水罷了!

讓她們敲鑼打鼓還差不多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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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級醫修重回真假千金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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