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暖床都嫌硌人
看清楚對方的臉,傅言倒吸了一口涼氣,當真不是冤家不聚頭。
原主出自平康侯府,時逢皇子奪嫡,平康侯府是四皇子黨,奉應公府是二皇子黨,數年之爭,二皇子黨輸給四皇子黨,二皇子被廢黜,奉應公府男子一律流放,作為奉應公府的嫡長子,慕定安自然也逃脫不了這樣的劫數。
只是狡兔死走狗烹,僅僅一年之後,平康公府遭遇了更可怕的災難,男子盡數斬首,女子被沒為官奴。
如果輸得心服,慕定安也不會這樣厭惡她,只是當時,平康侯府和四皇子耍了上不得檯面的手段,才摧毀了二皇子一黨。
傅言腦子裡飛快轉動著,這個時候,她要自保,就得示弱。
她垂下眼皮:「我現在的處境,你也看到了,當然,如果你想報仇,也沒關係。」
慕定安的拳頭在收緊,眸底的黑流似乎要將眼前瘦小的女子吞噬,明明是大晴天,可傅言卻明顯感到,一股冷意在全身蔓延。
她繃緊了身體,準備迎接隨時落下的厄運,可是面上卻沒有流露出害怕的情緒,就算死,也要死得有尊嚴些。
慕定安看傅言這樣恭順等死的模樣,反而覺得心頭的怒火消去了些。
「我不殺女人,現在就給我滾。」
傅家人,多看一眼,他只怕會忍不住下手。
走,她人生地不熟的,能去哪裡?傅言轉了轉她的小腦袋,廚房裡也是冷冷清清,鐵鍋缺口碗缺角。
「我可不可以靠自己,換一口吃的。」
男人上下打量她一眼,薄瘦,全身沒幾兩肉,給他暖床他都嫌硌人。
察覺到男人眼神的異樣嫌棄,傅言知道男人想到了不可說的地方去。
「我會收拾家裡,會做飯。」傅言補充道。
慕定安默然了一下。
這個破敗的家,一直沒有人打理,總覺得缺了一點什麼,何況,傅家的千金小姐,來做這些粗活,換取他手中一口糧,想來竟然有一絲痛快。
「你,睡那兒。」
慕定安指了一下豬圈。
傅言就知道,就算把她留下來,慕定安也不可能善待她,現在保命要緊。
「有刀嗎?」傅言問。
慕定安沒有理會她,邁著長腿,走進了廚房,不一會兒,廚房裡傳來搗鼓的動靜。
看傅言這個樣子,頭天是不能指望她做飯了。
切,什麼人嘛,傅言腹誹,不過因為她佔了這副身子,傅家造的孽,都得她扛著。
她總算在牆角看到一把鐮刀,拿起來開始割院子里的草,押解的途中,每天只吃一個粗硬的餅,又經過那一撞,這副身子虛得不成樣子,不過她還是咬牙,使出渾身解數,等廚房裡飯香飄得差不多的時候,割好了一抱,她拖著步子,抱著枯草走進豬圈,把枯草鋪在地面上當床。
別的她暫時也做不了,先得有個休息的地方,把身體養一樣。
傅言走進廚房,飯已經好了,土灶里生著火,她看到慕定安在大鍋里倒了一瓢水,然後把剁成幾大片的魚塊扔進去,接著放入一點鹽巴,油。
動作麻利,一氣呵成。
冷水下鍋,冷水加油,魚塊還那麼大,魚鱗也沒有刮乾淨,傅言差點驚掉了下巴。
這流放的一年來,慕定安就是這樣過日子的?
她頓時有一種不妙的預感,伸手把飯鍋揭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