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一章,望月山的傳說

第一零一章,望月山的傳說

望月山,在靈丘市東南,隸屬靈犀區,與主城區隔著一條靈犀江。

傳說這座山是幾千年前一尊犀牛所化,那犀牛幼時與同伴走失,來到靈丘,卧於高處,天天飲江望月,渴盼同伴找回它,時有樵夫、獵人遇見,犀牛也不攻擊他們,他們便與犀牛和平共處起來,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後來樵夫、獵人去世,某天山塌地陷,犀牛救出了他們的後代,得了造化,修鍊成仙,最終它也沒離開這裡,化作一座山守護著當地。

望月山頂至今還有一塊靈犀石,據說是犀牛死後變成的。

這裡現在開發成了靈丘市的景區,犀角峰也成了當地最高的觀景地。

夏夜,暑假的一群學生,在犀角峰的野營地搭建了帳篷。

「今天晚上是陰曆十五,據說每個月月亮最圓的時候,犀牛仙人就會出來看月亮,誰都不許睡啊,我們守它!」

「啊?好可怕……」

「拜託,犀牛而已,又不是鬼,怕什麼!」

男男女女結伴,幾個膽大的男生提議道:「犀角峰人這麼多,都是等著明天看日出的,我覺得就算是傳說犀牛仙人也不會出來的。不過我聽說樵夫山最容易遇到樵夫伐木,不如我們晚上去那裡吧!」

「同意!」

「附議!」

「我不去!」

「我也不想去!」

「這次肯定是鬼!」

為首的少年道:「那好吧,不過我是要去的,同意的人一起走,剩下的同學在這裡休息!」

晚上行動本來就是一場冒險,少年人熱衷這種冒險。

這幾座山其實沒什麼猛獸出沒,他們冒險,只是閑不住罷了。

樵夫山,獵人山,都在望月山旁,山勢不高,所以距離也不遠。

晚上1點,他們來到樵夫山附近,有說有笑,什麼犀牛望月,樵夫伐木,都是靈丘當地幾百年來的傳說罷了,小時候都是拿來哄孩子的,現在沒人會信這種故事。

一行人有些困了,黑燈瞎火提不起興趣,到處都是林木還有小路,人一累,瞌睡蟲止不住地騷擾起了自己。

為首的少年見到山頂還有些距離,也打了打哈欠。這裡路倒是不難走,就是繞的彎有點大,感覺再走上去,然後返回,還得2個多小時。那樣的話回去就到3點多了,明天相約看日出肯定起不來。

「算了算了,既然大家都困了,就返回吧。今天好像沒什麼收穫。」

眾人鬆了口氣,開始相約編故事,回去后怎麼吹牛之類的云云。

「咱們回去就說真遇到了樵夫,統一口徑啊。」

「好!不過……你們有沒有聽到什麼怪聲?」

黑夜下,手電筒互相照射,其中一個瘦弱的男生詢問起來,大家仔細聽了聽。

沉悶的斧聲,很有節奏,彷彿一下又一下砍著什麼,很遠,但似乎又沒那麼遠。

「樵夫伐木?!」

他們聽到那聲音確實是斧聲,鈍錯感很明顯,立即聯想到了那個傳說。

忽然,黑夜中,一聲慘叫傳來,飛鳥驚起,接著慘叫戛然而止,一群人正循著斧聲前行,被這一聲慘叫嚇的奪路而逃。

「快跑!是樵神發怒了,不知道把誰砍了!」

「媽呀——跑啊!」

一群人跑的鞋子都掉了,渾身都是冷汗。

此刻樵夫山一處帳篷里,一隻灰狼的大鼻子湊在紗網口,對著裡面道:「祖老三,祖老三!」

祖梟睜開眼睛,不滿道:「亂叫什麼,小心老子砍了你!」

灰狼覥著臉:「幸姑娘是主子第一個部曲,自然是老大,煙鍋子是老二,你不就是老三嗎?而我是老四。」

「你也算部曲?!」

「瞧你說的,我堂堂斥候,也是主子麾下的悍將,怎麼不算?」

祖梟被吵醒,心情本來就不好,低聲道:「什麼事?」

「外面有動靜。」

祖梟出去,果然聽到了斧頭聲。

「要不要叫醒主子?」灰狼問道。

祖梟搖搖頭:「我先去看看,你跟在後面。」

曹閑一行人,來了山裡兩天了。

灰狼又聞到了那股味道,他們才沒走。

帳篷里的曹閑在睡覺,這兩天走路走的腳酸腿軟,今晚睡得很香,灰狼也是古卷而生,可以自由進出靈卷內,它喚出幸輕愁守夜,和祖梟兩個,朝著聲音的方向尋去。

此刻,一棵樹下。

一隻豹妖身首異處。

旁邊的豹妖驚恐地望著面前的傢伙,牙關打顫:「樵……樵神?」

那是個黑壯的男子,臉上的疤痕不知道是怎麼留下的。顯得有些猙獰。他握著一把斧頭,低頭看著面前的豹妖,齜出一口白牙:「神可不敢當。區區山野樵夫而已,你又是哪來的妖物?敢入我的地盤!」

「前輩在上!我是山神廟的豹妖!無意闖入貴地,只是想找一間廟宇!」

「哼。樵夫山一帶沒有廟宇!」

「我們大人說是有的……那廟宇不在樵夫山,就在獵人山。」

一記斧頭擦過豹妖頭皮,砍在樹上:「我說沒有就沒有!」

樹葉簌簌落下。

豹妖懼怕極了,他來這裡多次,從來沒遇見過這麼強悍的樵夫,那斧頭明明就是普通斧頭,此刻他覺得可能連自家大人來了都不一定討的了好。

這一震,樵夫忽然望見豹妖口袋裡落出一個東西。

他低頭去撿,豹妖忽然上前,爪子伸出,撓向樵夫手腕。

明明是人模人樣,此刻長出爪子后,牙齒也跟著長了出來,妖怪模樣盡露。樵夫手腕一縮,那豹妖迅速抓起地上的東西,虛晃一下咬向樵夫脖子,拔腿就跑。

樵夫眯起眼睛,冷笑起來:「地戶信物?你跑得了嗎。」

豹妖發足狂奔,越跑心裡越驚,每一個岔路,都出現了樵夫,他安慰地坐在那裡磨斧頭。三五次拐彎后,豹妖幾乎快跑出樵夫山的範圍了,發現下一個路口,樵夫還在!

樵夫已經磨完斧頭,站了起來,走向豹妖。

豹妖驚駭之下抄了近道,拐向旁邊。

剛一拐彎,他愕然看見面前有一隻灰狼。

他疑惑時,一把斬骨舊刀從側面砍來,豹妖的腦袋高高飛起,血管噴血,身子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好畜生,鼻子真靈啊,還真被我們逮到了。」

祖梟誇了灰狼精一句,蹲在地上摸起了豹妖的口袋。

灰狼看見祖梟此刻滿臉是血,和惡鬼一樣,剛剛看見他手起刀落,自己脖子都是一涼。

這屠刀怪……煞氣真大。

灰狼舒了口氣:「鼻子靈是自然的,要不然主子也不會募我當斥候。祖老三,你拿的什麼?」

祖梟看著一塊類似令牌的東西,搖了搖頭:「不知道,他口袋裡掉出的。」

地上,豹妖的玄光開始逸散,沒了玄光,沒了生命,他的軀體迅速變成豹子骨頭,以極短的速度變成一堆腐骨。

似乎這種事見怪不怪了,祖梟起身準備離開,沒走多遠,一個樵夫忽然攔在他們面前。

「你們敢搶我的獵物?」

樵夫似笑非笑,斧頭格外鋒利。

祖梟看著對方的模樣,忽然一笑,目光移動到那斧頭上:「來了兩天,聽了不少樵夫伐木的故事,沒想到傳說中的樵神,竟然是……一個斧頭化形的怪物?」

空氣凝固。

有一瞬間的安靜。

樵夫明明比祖梟厲害許多,但祖梟似乎不知道怕字怎麼寫,調侃起來。

「交出你剛剛拿到的東西。」

灰狼精見勢不妙,夾著尾巴就跑。

那樵夫走到樹后消失不見,出現時又到了灰狼精的面前:「跑什麼?」

灰狼精瞪大眼睛。

這特么就是神通?

沒道理啊!

「你想做什麼?我乃靈丘武尉曹奉真麾下斥候是也!」灰狼精連忙報出名號。

樵夫置若罔聞,一手提起灰狼精頸后死皮走了過去,灰狼精幾次想反抗,但礙於那把斧頭太鋒利,沒那個膽子。

「這妖人偷了東西,又傷了我們主子的手下,我殺他是天經地義,這東西不是你的,你也別想要。」祖梟直言回道。

樵夫發現,祖梟身上的血全部被皮膚吸收,一邊打量,一邊輕笑道:「飲血煞器,屠刀化形。有趣……念在同是怪物的份上,我再說一句,交出你剛剛拿到的東西,否則我殺了你的同伴。」

祖梟做出個請便的手勢,灰狼精破口大罵起來:「祖老三,你不是個東西!」

「你是一隻靈狼,死不了。怕什麼!」

「我死了下一個就是你!」

「我本命物在主子身上,死了回去修養一陣就行,我也不怕。」

樵夫哈哈一笑:「好一個滾刀肉。」

樵夫果然沒有殺祖梟的意思,反而將灰狼放了。

「滾吧,既然都是同類,以後不要來我的地盤,我不管什麼天門奉真,山神廟大妖的,什麼身份在樵夫山一帶都不好使。以後再讓我碰見你們,就真不客氣了!」

樵夫說完,忽然後背鮮血噴濺。

他愕然轉頭,一位豹女扒在樹上,咧出虎牙,笑意盈盈。獸牙獸爪還有豹尾,格外醒目。

樵夫望了望後背,鮮血立即止住,他看著豹女道:「你就是剛剛那兩個畜生的頭兒?」

「是又如何,你殺了我兩個手下,山神廟不會放過你的。」

樵夫哈哈一笑,斧頭忽然甩出。

那斧頭消失了!

豹女忽然感覺後背有危險,她看也沒看,從樹上躍向另一棵樹,之前那棵樹攔腰而斷!

斧頭出現在樵夫手裡,樵夫身體沒入樹后,再次出現,竟到了豹女的樹下:「山神廟不會放過我,我也不會放過你的!」

二人追逐間斗在一起,見了這一幕,灰狼用嘴扯著祖梟的衣服:「看什麼看!跑啊!」

祖梟腦海里全是樵夫那霸道的身影和莫測的身法。

他被拽了幾次,這才戀戀不捨地跟著灰狼離開了此地。

只不過剛走沒多久,那豹女不知道為何又出現在他們面前。

灰狼精呆住了,剛剛樵夫明顯追著豹女朝另一個方向去了。

豹女沒廢話,見到祖梟剛抽刀,直接一爪子拍碎了玄光凝聚的舊刀,另一爪子抓破祖梟胸膛,腸腸肚肚流了一地。

灰狼瞪著祖梟,又看著那爪子,他完全想象不到那是怎樣的爪子,竟然鋒利至此……

豹女彎腰撿起地上的信物,完全不管祖梟死沒死透,臨走前似乎還想對灰狼下死手,只是尾巴抽在灰狼腰上,灰狼感覺臟腑被抽碎了,嗚咽一聲倒在地上,豹女看見樵夫去而復返,又追了過來,瞥了灰狼一眼后,身形沒入叢林。

……

翌日一早,曹閑的帳篷傳出驚愕。

「傷了郭延和祝彪三兄弟的妖人死了?」

守夜的幸輕愁在帳篷外,和一棵樹一樣,聞言恢復了人的神情點了點頭:「是的。」

「怎麼死的?」

「狼老四沒細說,他受傷了,祖梟也傷勢嚴重。」

她講了灰狼回來的經過,曹閑覺得不可思議。

祖梟被打回了原形,變成了一柄舊刀虛影,被灰狼叼了回來。一回來直接鑽入曹閑手心了,灰狼臟腑也受到重傷,沒交代兩句也鑽入曹閑手心了。

曹閑雙手合十,手背『妙手長河』『半生世界』八個大字熠熠閃光,再張開時,展開了靈卷。

裡面斬骨刀破裂,灰狼也躲在草窩裡不再動彈,顯然都受了重創。

「灰狼沒說是誰傷的他們?」曹閑問道。

「傷太重,沒來得及說。我們今天還巡山嗎?」

「巡個屁啊,那妖人既然死了,這倆也快被打死了,我們當然是回去休養。」

曹閑沒想到那妖人那麼難纏,祖梟怎麼說也有武尉三階的實力,記得他不是說那妖人實力和他差不多嗎……怎麼都被打出原形了呢?

曹閑也想不通,索性不想了。

既然報了仇,現在還是離開的好。

收了帳篷,背起背包,曹閑原先還準備在山裡野營幾天,爐子都買好了,誰曾想事就這麼完了。

離開樵夫山的範圍,剛走到望月山一帶,山間小路,一個斜坡下,曹閑忽然看見土溝里躺了個女人,旁邊還有一把斧頭。

曹閑疑惑,星辰鏡照了照,女人照不出原形,他問向幸輕愁:「這女人怎麼了?」

幸輕愁探尋了一番:「失血過多。」

「哪有血?」

「七魄傷了血。」

「說點我能懂的……」

「總之還得補血或者修養。東家要救她嗎?」

「你有辦法?」

「自然。」

「我擔心她是只妖怪。你不是救不了妖怪嗎?」

曹閑怎麼看那女的來路也不簡單,七魄傷了血,顯然跟人鬥法所致。

「我的醫術可以救妖,妖畢竟是血肉之軀。怪物就不好救了。郭延的傷勢我當時沒多大辦法,但鮑世豪來之前,祝彪三兄弟的傷勢是我穩定的。」

曹閑一嘆:「那還是救吧。見死不救不是我的風格,何況還是個女的……」

幸輕愁拔出銀針,簡單地疏導了一下女人的七魄,玄光消耗了不少,那女人臉色果然好轉了些。曹閑見幸輕愁有些疲倦,把背包遞給幸輕愁,自己則背著那女人,又把她遺落的斧頭別在腰上。

「姑娘你走運了,如果你是男的,可能就沒這麼好運氣了。」曹閑說著,自顧自嘟囔起來,「大晚上提著斧頭進山,你不會也是被妖人襲擊了吧。那咱們還倒是有相通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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